衛兵攔住了他,信使說他以自由城城主安南·里維斯的名義獻上禮物,請求休戰一天。
信使留在營地外,兩匹重型宛馬被牽到達維·斯旺的帳篷里。
「那個年輕城主在向我們示好嗎?」
富態的達維·斯旺摩挲著鬍鬚,瘋狗大公的嘴角則揚起一個充滿惡意和輕蔑的弧度。他剛想讓僕人牽著重型宛馬去飼餵寵物……但達維·斯旺的欣賞讓瘋狗大公主動讓步:「他們甚至知道你喜歡馬匹……達維先生,你要收下嗎?」
「當然要收下。告訴外面的信使,我答應休戰了。」達維·斯旺和士兵說道,然後噙著笑容看向瘋狗大公。
「我們今晚會在他的城主府里享用晚餐。」
……
安南也是這麼想的。
重新補充至一千人的火槍兵,奧爾梅多的騎士和法師,全部在為安南稱為「安南木馬」的夜晚的襲擊做準備。
活捉達維·斯旺,死的也行。
為了保密,安南甚至沒帶上灰袍法師和洛蘭領主。
以及為了增加成功率,安南請求伊莉摩雅絲變成人類跟隨他們一起行動。
到了傍晚,眾人開始在戰場上集結。讓安南驚喜的是,他看見了變成人形的伊莉摩雅絲。
那是一名冰冷又優雅的美麗少女,冰冷源於那雙威嚴的豎瞳,優雅源於鑲著寶石的藍色長裙,美麗源於宛如清晨露珠的細膩肌膚。
安南起初在看著伊莉摩雅絲動人的臉頰,但很快就落在她裙擺上的寶石。這種眼神讓伊莉摩雅絲熟悉——那是她看到財寶的眼神。
安南讓克拉爾說一些鼓舞士氣的話。這位死而復生,變成亡靈的士兵心態不錯:「你們要是不想像我一樣整天被狗追就贏得勝利。」
士兵們洋溢的笑聲中,安南出現在他們面前:「伱們只有兩個任務:抓住達維·斯旺,或者打死。還有活著回來。」
夜幕降臨,銀月灑落。安南握著重型宛馬的鬃毛,釋放低等召喚術。
傳送門順利打開,浮現出另一邊愕然的馬夫。
騎士開始湧入傳送門,然後是火槍兵,最後輪到法師們。
達維·斯旺的馬廄就在他的營長後,當一群本該在前線的敵人突然從自己的營地鑽出,連衛兵都沒反應過來他們是敵是友。
猶如燒熱的餐刀劃開黃油,「安南木馬」行動意外的順利,幾乎沒遇到激烈的抵擋。當大量士兵從前線回防,傳送門另一邊的安南才知道他們居然想在今晚襲擊自由城。
達維·斯旺的違約給自己種下了惡果:火槍兵在帳篷里發現了達維·斯旺被打爛的屍體——經過神色複雜的洛蘭領主認證。
無論國王還是賤民,魔法火槍面前人人平等。
甚至他們差一點就活捉瘋狗大公了,結果被他在新法師協會會長的護送下逃離。
某種程度上安南鬆了口氣,不然還要糾結直接吊死還是放掉。
兩匹重型宛馬安南沒讓他們帶回來。一頭重型宛馬價值幾百金納爾,但要是能讓戰爭早些結束,戰士們減少犧牲,就一切都值得。
瘋狗大公的報復發生在第二天清晨,但因為沒了達維·斯旺的指揮,依然用著昨天打法的士兵們因缺乏靈活而疲於應付。
比如游弋在上空的白龍群在被法師和弓手盯上後,改成抓著幾十磅的石塊投在敵人密集處。
作為唯一一頭青年龍,伊莉摩雅絲受到了特別關照,擔心她受傷的安南讓她只遊蕩在法師和弓手的射程之外騷擾。
灰袍法師的法師和洛蘭領主的騎士安南也允許他們來到戰場,但面對曾經的同伴,他們沒有什麼戰意。
就連緹娜也被派上戰場,用她雕琢了數年的黑龍恐嚇敵人。
失去指揮官的結果就是自由城的傷亡比昨天好了太多,而層出不窮的詭計讓瘋狗大公的部下損失慘重,尤其在他們撤退之後,突然從他們背後營地鑽出的敵人。
他們還沒弄懂傳送門出現的原因,剛撤退回來的士兵在夾擊中損失殆盡,只逃掉了一些遊俠。
剛擴建的地牢再次人滿為患。安南見到了數百名俘虜,告訴他們:「你們有兩個選擇。為自由城做事,還清罪孽後成為自由民,或讓你們的家人贖你。」
士兵多數選擇前者,騎士多數選擇後者,法師則一半一半。
他們或自願或被迫成為士兵,但無一例外的都是普通人。沒有利益,沒有尊嚴,所以沒有忠誠。
而培養一個騎士起碼要花費上百金納爾,掏的出這筆錢的家庭當然也掏得起贖金。
至於法師……聰明的他們在瘋狗大公上看不見未來。
這場慘敗讓暴怒的瘋狗大公又砸壞了許多寶貝,殺了許多僕人,甚至連戰場上的屍體都沒收斂就退回了守望領。
奧爾梅多讓士兵清理戰場,敵人的屍體就地掩埋,他們的戰士則轉化成英靈或埋在東邊的墓園。
遺憾的是運氣不總是眷顧他們,克拉爾依然是數百英靈里唯一「復活」的英靈。
瘋狗大公撤退的第二天,安南在墓園為死亡的戰士們舉行了葬禮。
死亡的戰士們也出席了葬禮。
這場葬禮最悲傷的不是安南和奧爾梅多他們。也不是成為殘疾的士兵們,比如樂觀的雷德認為:他失去了雙腿,所以他永遠都不會倒下了。
而是還活著的士兵們。他們沉浸在失去同伴的悲傷中。
「安南,戰爭結束了嗎?」凱茜牽著安南的手問。
「我想沒有……因為瘋狗大公還活著,他不會罷休。」
英靈們生前的衣服埋進墓地,填埋泥土,然後為英靈的衣冠冢獻上「鮮花」——依然是自由城的特產,小麥。
還不能理解死亡,以為死亡只是一種遠行的凱茜嘟起嘴:「他們死在了勝利的前夜。」
安南用不想吵醒沉睡的靈魂的輕聲告訴女孩:「不是他們死在了勝利的前夜,而是勝利因他們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