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風之花雨
秦夜很快說明了來找宮天雪的原因。
想讓宮天雪幫忙引薦一下衡山公主。
宮天雪耐心聽完,嬌哼道:「原來你不是來找我啊!」
看似發惱,更像發嗔。
秦夜趕緊賠笑道:「哪能呢!就是順便……」
宮天雪截話道:「順便找我?」
秦夜乾笑道:「不是,不是,是順便找她。」
宮天雪逗他兩句,不再刁難,沉吟道:「你自己去不行嗎?」
秦夜攤手道:「我就算找到地方,她認識我是誰啊!必須要個靠譜的引薦人。」
「這事我做不了主,頂多幫你問問風少。」
宮天雪一聽就知道秦夜連武從靈住在哪兒都不知道,為難道:「我可以不問你找她幹什麼,但是風少一定會問的,你想好怎麼說了嗎?」
「不想好我能來嗎?」
秦夜笑道:「要不你現在直接領我去見風少好了?」
「你想什麼呢!」
宮天雪臉蛋一紅,嗔道:「我,我幹嘛要帶你去見風少。」
風沙對她而言,等同於家長。
對秦夜有好感是一碼事,帶著秦夜去見家長是另一碼事。
她還沒做好準備呢!想想就羞死了。
秦夜正色道:「我真有事,正事。」
宮天雪氣鼓鼓道:「我就知道,你不是來找我的,我就是順便那個。」
秦夜見她又繞回來了,不禁苦笑:「這不是沒辦法了,求你幫忙嗎!」
「你又不是見不到他,他也不會不見你……」
宮天雪沒好氣地白了秦夜一眼:「有正事你直接找他就是了,幹嘛要通過我?」
秦夜一本正經道:「雖然是正事,也沒正到那種程度。直接去找,太正式了。」
如果直接登門拜訪,那就是東鳥玄武觀風使拜訪北周玄武觀風使。
現在情況未明,他還不想入這麼深。
以晚輩的身份登門,轉圜餘地會大上很多。
「我可以帶你去。不過,風少的反應很難預料。」
宮天雪揚臉凝視道:「如果他不高興,以後我,我們恐怕很難見面了。」
升天閣地位超然,超然的地位當然是有代價的。
師傅和她的婚姻都不可能自己做主。
在這點上,她兩個師妹都比她自由。
她也一直很謹慎。
無論跟秦夜何時何地見面,身邊至少跟著一名侍劍,絕不會單獨相處。
宮天雪話里的意思,秦夜聽懂了,垂目少許道:「咱倆一直這樣半空吊著總不是個事,早試晚試,遲早要試上一試。借旁的事敲下邊鼓,還有點轉寰的餘地。」
宮天雪嗯了一聲,輕聲道:「既然你願意試試,我願意陪你試試。」
她覺得秦夜的決定有些冒進。
轉念又覺得,能夠快刀斬亂麻,對兩人來說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總比投入太多感情,最後卻又被迫割捨強多了。
……
伏劍下榻的芙蕖樓紫陽山莊的主樓,亦是登島門戶。
她站在樓上窗邊,正好可以目送繪聲繪影乘船離島。
船上的人也可以看見她。
伏劍微笑招手。
後面傳來輕輕地開門聲和腳步聲。
伏劍似乎知道來人是誰,頭也不回地道:「有結果了?」
趙反真近身輕聲道:「房方氏一言不發,岳湘吵著要見你。」
伏劍笑容不減,繼續揮手,嘴上道:「那就用刑吧!」
趙反真勸道:「刑是好用,後果難料。」
這時,繪聲繪影所乘的小舟已經啟動。
伏劍收斂笑容,別來俏臉向趙反真凝視道:「哥,我知道你喜歡岳湘,
但是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聲音非常輕,語氣特別重。
趙反真沉默下來。
「六千五百石私鹽!六千五百石,不是六十五石!居然堂而皇之地運來江城,一路上順風順水……」
伏劍的視線重新轉遠,凝視湖上扁舟,輕聲道:「開了這麼大個口子,風少一定會問我為什麼。你讓我怎麼回答?我是應該知道,還是應該不知道?」
蓮花渡鹽桉一出,她驀然驚覺叄河幫開了大口子,立刻讓趙反真開始內查。
結果查著查著,居然查到了房方氏和岳湘頭上。
前者拒不交代,後者一直喊冤。
但是證據確鑿,根本無可抵賴。
趙反真道:「潘叔叄被殺,確實令房方氏和岳湘難以交代……」
之前,周峰要授潘叔叄為武安軍軍使,並令其赴朗州接受任命。
武安軍乃是東鳥叄大軍鎮之一,之前還是叄大軍鎮之首。
雖然毀於邊高,但是只要頂有名分,潘叔叄身為岳州刺史,招兵買馬並非難事。
潘叔叄當然心動,動心之餘也擔心是個陷阱,一直在去與不去之間猶豫不決。
正是房方氏的夫君和岳湘的父親向潘叔叄擔保此行無事。
房方氏的夫君乃是湘水十八連環寨的總寨主,與潘叔叄相交莫逆。
岳湘則是岳陽幫幫主的女兒。
湘水十八連環和岳陽幫又都歸屬叄河幫。
加上房總寨主和岳幫主在攻武陵、誅王魁一事上出了大力。
所以,潘叔叄十分信任兩人,放心成行,結果一到朗州便被周峰拿下處死。
這當中詭譎之事甚多,伏劍隱約猜到是初雲搞鬼,奈何沒有證據。
就算有證據,她拿初雲也無可奈何,只能硬生生地吞下這顆苦果。
房方氏和岳湘因此心生不滿,實在情理之中。
趙反真的話,令伏劍臉色瞬寒,立刻打斷道:「那也不是她們背叛我的理由。」
「我不是這個意思……」
趙反真忙道:「我是想說你應該了解她們,她們絕不會背叛你。」
「哥,我跟她們情同姐妹,何嘗不想保她們。現在形勢你又不是不知道……」
伏劍霜容化凍,幽幽道:「繪影這一狀告上來,風少身邊的內奸到底是誰,一直懸而未決。保不齊就有人把這兩件事聯繫起來,拿她們大做文章,扯到我頭上。」
趙反真當然知道妹妹的難處,想了想又道:「誅殺王魁一事上她們立有大功,在風少那裡也是有份體面的。果真下了狠手,難保風少不高興。」
「我當然知道,可是兩害相權取其輕。」
伏劍嘆氣道:「我們早先什麼身份,你不清楚?風少大度,可以饒我一次,難道還可以饒過兩次?所以這方面我怎麼謹慎都不為過,連半點內奸嫌疑都不能沾上。」
「整件事波譎雲詭,她們可能是受到蒙蔽,甚至是被人利用,至今居然百口莫辯,本身就很不正常。以她們的身份地位,除了嫁禍,哪有這麼容易證據確鑿?」
趙反真還是不甘心,繼續勸道:「她們又不傻,幹這種事幹嘛還要留下證據,滅口銷毀很難嗎?別忘了四靈在幫內勢力很大,弄些嫁禍的把戲,真不難。」
「你要是真心喜歡岳湘,不應該在我這兒多費口舌。」
伏劍有些惱道:「應該勸她儘早開口,免得最後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再來後悔那就晚了。如果房方氏搶先招了,我恐怕連網開一面都做不到。」
趙反真眼光閃爍,垂首掩飾道:「那你再給我點時間,我一定好好勸她。」
畢竟是自己親哥哥,伏劍總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想了想道:「一天,我頂多再給你一天時間,你要是還審不出來個子丑寅卯,我只能換個人審了。」
趙反真趕緊點頭保證。
與此同時,蓮實樓。
江離離向授衣稟報道:「夏姑娘離開山莊後去了東城一片住宅區,住在那裡的人非富即貴,不過最近空下了一些宅邸,夏姑娘可能進了其中一處。uu看書」
授衣沉吟道:「夏冬為人謹慎,武功又高,沒發現有人跟著吧?」
「她們倆先後經過雲首領和流火小姐的調教,隱匿追蹤是基本功。」
江離離正色道:「婢子還叮囑她們特別小心,寧可跟丟,不可跟近。她們現在也只是帶著人留守街口要道,還都精心化妝打扮過,應該不至於被發現。」
「那就好。切莫忘了,你們的目的是李含章,不是夏冬。通過李含章弄清楚前因後果,查清楚事實真相,不要輕易冤枉他,但也不能輕易放過他。」
授衣叮囑道:「從現在開始,無論什麼情況,你首先報給主人,無需報我。」
江離離難掩興奮神色,垂首道:「是。」
授衣小姐只是想要避嫌,她卻得到一個在主人面前露臉的機會。
機會難得,不容錯過。
授衣想了想,補充道:「一定要搶在馬玉憐前面,至少不能落在她後面。」
江離離頓時斂容,鄭重道:「婢子這就趕去東城。」
授衣這邊有所動作,馬玉憐那邊還算平靜。
她心腹幕僚多眾多,手下更多,反應比授衣快多了,早在之前就開始行動。
馬珂潤奉命去找珂海幫忙,通過珂海到了武從靈身邊,打算從江城會著手。
不是打算查事,而是打算插手。
馬玉憐與授衣的眼界不同,目的更是截然不同。
她對什麼事實、什麼真相一點都不感興趣,只是想獲得隨時介入勢態的能力。
然後把這個能力交給主人使用。
至於主人到底用來幹什麼,她毫不關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