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風之花雨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大義滅親

    ,興風之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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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之間,大暑已過,時至中伏。

    北方比南方稍微涼爽,尤其昨夜有風有雨,今晨十分舒爽。

    北周皇宮,文德殿。

    王卜奉詔覲見,拜過皇帝。

    柴興看他一眼,將一張輕飄飄的信箋遞給給王卜。

    「這是墨修的親筆信,兩日之前到的,你務必仔細看看。」

    他通常以王卜的名義和渠道給風沙發信收信。

    這封信卻是來自於金素玉那條線,王卜並不知情。

    這是以墨修的身份發信,比之風沙來信,分量不可同日而語。

    王卜取信看之,視線一行行、一字字地慢慢掃過,足足看了小半個時辰。

    末了舉信奉還,躬身道:「臣看完了。」

    信上所寫之事於大周極為有利。

    然而,禁忌過多。

    涉及辰流柔公主,南唐永嘉公主,乃至花蕊夫人。

    哪是一個臣子所能妄言的?

    另外,柴興刻意向他透露了收信的時間。

    說明該查的已經查過,該證實已經證實。

    柴興問道:「你怎麼看?」

    王卜斟酌道:「墨修信中所言甚多,不知陛下所問何事?」

    信中提到了一位大人物向南唐施壓,要李玄音參與和談。

    擺明就是和親的意思,任誰都會覺得這是皇帝授意。

    他一時間有點想不明白,柴興應該不會如此不智吧?

    當真不怕風沙發飆?

    「這小子反應有點大!」

    柴興展顏笑道:「他莫不是喜歡自己這個小姨子,不對,是前小姨子。」

    無論笑容還是話語,充滿譏諷。

    王卜謹慎道:「墨修人在江城,難免道聽途說,不解實情,或有誤解。」

    光看信的內容就知道風沙氣炸了。

    為了救李玄音,居然以墨修的身份設了個大局。

    維持一個大局的代價不可計數。

    恐怕風沙殺人的心都有了。

    柴興招惹這尊瘟神幹嘛?嫌手頭的事情還不夠多嗎?

    又或是報復風沙逼他娶符塵心?

    「誤解?誤解的好啊!」

    柴興冷笑道:「他誤解朕看上李玄音,所以他就找朕討要花蕊夫人?」

    不管風沙信中如何彎彎繞,化繁為簡之後,這件事就是來信的目的。

    王卜瞳孔縮緊。看來還真不是柴興的意思,會是誰這麼膽大包天呢?

    居然敢同時招惹柴興和風沙。

    活得不耐煩了?

    嘴上應付道:「當年辰流確實參與瓜分舊蜀,花蕊夫人的女兒也確實有可能是他的婢女,我見過繪聲,與乃母」

    柴興倏然轉目盯上王卜,臉上依舊帶笑,只是眼神森然,目光如刀光。

    王卜心下一凜,躬身道:「乃母蜀王妃於舊蜀亡國之後不知所蹤,有關其下落之語,眾說紛紜,荒誕不經,臣認為亦屬道聽途說,根本不足為信。」

    司星宗在宮內勢力頗大,他當然知道花蕊夫人自北晉滅蜀便被擄入皇宮。

    近二十年間,歷經多朝多位皇帝,遭遇多次清宮清洗。

    居然無不受寵,一直安然於後宮尊位。

    這麼犯忌諱的人,見過也要裝成沒見過,知道也要說不知道。

    柴興淡淡道:「不是什麼道聽途說,花蕊夫人確實在宮中。」

    王卜躬身不起:「為人臣子,豈敢窺探禁宮,更不敢妄議。」

    柴興道:「你知道是誰替朕看上了李玄音麼?」

    王卜分明聽見了咬牙聲,忙道:「臣不敢妄言。」

    柴興往後躺靠,仰臉盯著殿頂,笑道:「是趙義,大義滅親的義。」

    王卜愣了愣,臉色轉過一絲喜色,又陰沉下來:「他好大的膽子。

    」

    趙義與符塵修成婚後,自認後台多又硬,開始通過武德司往禁軍大肆滲透。

    嚴重危及司星宗的利益。

    司星宗不想惹干同樣事情的趙儀,打算給趙義一點教訓。

    沒曾想趙義居然把柴興和風沙一起得罪了。

    還是真是瞌睡遇上枕頭。

    柴興冷笑道:「朕的膽子也不小。」

    王卜再度躬身:「陛下當需戒慎。」

    趙義跟柴興是連襟,是主管探事司的武德司副使,父親是四靈的玄武總執事、天下第一軍護聖營左軍使,岳父是魏王,哥哥是趙儀,還有一群當軍使的姐夫。

    牽一髮而動全身,哪怕柴興貴為皇帝,那也不是想動就能動的。

    柴興惱而拂袖:「我需要戒慎,他倒是囂張。到底誰是君誰是臣啊?」

    王卜微微一笑:「古語有云:君有諍臣,不亡其國;父有諍子,不亡其家。臣有一言:家有賢妻,其家不敗。夫妻和諧,家財俱旺。」

    柴興從不耐煩,到眼睛越聽越亮,揶揄道:「真沒看出來,你比那小子還壞。」

    王卜正容道:「臣說得乃是放諸四海皆準的正理,可以任人點評,臣心無愧。」

    柴興笑了笑,召來內宦:「以她的名義讓她那小妹進宮。另外把長公主找來。」

    「她」顯然是指符塵心。

    連名字都不肯叫,說明兩人關係很不和睦,甚至勢同水火。

    內宦神情緊張,領命而去。


    王卜束手垂目,好像魂飛天外,什麼都聽不見。

    

    江城的形勢譬如彈琴,先前大弦嘈嘈如急雨,至今小弦切切如私語。

    狂風驟雨過後,通常一片清爽。

    尤其七夕佳節將至,江城那炎熱的街頭,漸有靚麗的風景頻繁出沒。

    令人目不暇接,令人心情愉悅。

    風沙並不開心,因為剛剛送別了授衣。

    授衣遠去南唐四靈任職,他當然捨不得。

    然而為了授衣好,不舍也得舍。

    他也快要啟程,馬玉憐將會留在江城。

    以往親密熟悉的貼身婢女,只有繪影繪聲姐妹倆還留在身邊。

    難免感懷,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跟該告別的人告別。

    一圈轉完,踱上街頭,行至碼頭。

    因為由江城溯長江西去,不再有危險,所以他的行程行蹤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

    伏劍特意給他買了一艘嶄新的座艦,取名順風,最近都呆在船上籌備啟航事宜。

    宮天雪跟著幫忙,主要張羅船艙的內飾。

    每到家宴的時候,兩女十分得意,偏又神秘兮兮地不肯說透。

    令風沙對這艘新船充滿期待。

    最近他一有空就跑來碼頭,看不見裡面,看看外觀也是不錯的。

    這艘戰艦改裝的座艦雖然不蒜大,尤其精緻,堪稱精美。

    泊在成片的桅杆風帆之中,如鶴立雞群,特別醒目,更是吸睛。

    近月下來,都成碼頭景觀了。

    每天都有很多人跑來圍觀。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更多是嘖嘖稱奇。

    風沙混跡其中,非常得意。一來是這確實是艘好船,好船就如好馬,誰人不喜?二來這是伏劍送給他的禮物,且是自己掏錢,並非三河幫支出,他心裡高興。

    在碼頭上看了會兒自己的座艦,又撩了撩繪聲,低落的情緒總算好多了。

    這時,繪影帶著幾個手下匆匆找來,一連送上好幾封信。

    風沙有些不悅。

    什麼信不能等他回去再看,非要立刻送來,莫非出事了?

    心情又壞了起來,並不接信,一臉不高興地問道:「什麼事啊?」

    繪影露出明媚的笑臉:「三封北周方面的信傳,傳火司傳來的。」

    風沙眼睛一亮,臉色瞬間緩和下來,迫不及待問道:「連通了?」

    「僅是搭建了三條主幹,開封府、江寧府和流城。」

    繪影嘴上謙虛,俏臉上卻洋溢著自豪:「也不能說完全通暢,只是勉強堪用。」

    風沙笑道:「傳火初傳,首戰告捷啊!幹得很好。」

    聽主人誇獎,繪影十分興奮,遞上了第一封信件。

    這是彤管來信。

    開頭便寫說她奉皇兄之命懲戒符塵修,當著符塵心的面,用板子掌符塵修的嘴。

    風沙有些愣,彤管怎麼能懲戒符塵修?還敢當著符塵心的面?忽又恍然。

    彤管身為北周長公主,兼著宗正府宗正,掌皇室親屬。

    北周皇族除開皇帝,就屬她最大。

    別說懲罰符塵修這個外戚,硬要管皇后都可以。

    何況符塵心還不是正兒八經的皇后呢!

    風沙一念轉過,接著看下去。

    符塵修不甘受罰,打死兩名掌刑的女官。

    彤管則親手扒了符塵修的褲子,親自鞭笞,一直抽到符塵修求饒為止。

    然後讓符塵修跪到殿外,自己掌嘴,從中午抽到日落,又罰跪到天明。

    風沙不禁搖頭。

    彤管自幼被父親培養成密諜,何止心狠手辣。

    符塵修這輩子順風順水,也就吃過他一點虧。

    一個經不得風雨的花骨朵,居然敢跟彤管頂蠻,那不是自討苦吃是什麼?

    繪聲挨著主人旁邊偷看,一目十行看完,嬌笑道:「打得好,活該。」

    風沙皺緊眉頭,琢磨柴興這又是唱得哪一出。

    符塵修惹什麼事了,還是故意打給他看的呢?

    畢竟是他硬逼著柴興娶符塵心。uu看書

    看似打符塵修的臉,其實是打符塵心的臉,更是在打他的臉。

    也虧得符塵修多少練過點武功,要不這半天一夜折騰下來,哪還有命在?

    繪影見主人臉色不對,趕緊又遞上一封信,展開道:「王卜的。」

    風沙定了定神,冷眼掃視。

    王卜寫了同樣的事,只不過末尾提到晉國長公主將符塵修送進了洞真宮。

    還什麼靜待有緣,似乎別有深意。

    洞真宮是北周懲罰皇室女子的地方,乃隱谷所屬,道門直轄。

    現在由郭青娥的徒弟守一道人鍾儀心管著。

    風沙越發莫名其妙,他怎麼越看越糊塗呢?

    繪影知機遞上了第三封信,易夕若的。

    信上僅有一行字:經查,永嘉公主赴周和親系趙義所為。

    風沙愣了愣,恍然大悟,趙義八成是趁著兩國和談之際,意圖渾水摸魚。

    假借柴興之名逼南唐拿李玄音和親,實際上是想離間他和柴興的關係。

    幸虧他當時按住了脾氣,沒有一封信跟柴興決裂,否則就讓那龜兒子得逞了。

    柴興也是絕到家了,趙義不好打,那就打他老婆。打了還不放,囚起來關著。

    還關進隱谷的地盤。趙義的後台再多再硬,保管連句話都遞不進去。

    最關鍵,他也可以把手伸進洞真宮。

    趙義再敢亂動,他和柴興就敢亂打。

    不愧是當皇帝的,起手就是株連家人,以絕後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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