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紀少。」李麗萍轉過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後的紀秋白,剛才的盛氣凌人消失的乾淨。
原本就是欺軟怕硬,欺善怕惡的人。
紀秋白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李女士在這裡大吵大鬧的,是準備對我太太做什麼?」
李麗萍結舌:「我我只是聽說十安住院了,身為她的長輩,自然是要來看看對我是來探病的。」
她腦子轉的倒也快,只是——
「探病?」紀秋白掃了她一眼,「空著手來探病?」
這話是一點面子都不留了。
李麗萍尷尬的立在當場,「這這我走的匆忙,忘忘記了。」
紀秋白看著地上破碎的玻璃杯,囑咐護工:「把地上的東西收拾了,仔細點。」
李麗萍看著清理碎片的護工,只覺得紀秋白這是在嘲諷自己,站在原地,尷尬的很。
「還疼嗎?」紀秋白走到床邊,問道。
或許是因為愧疚,又或許是因為別的原因,今天的紀秋白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樣。
李十安察覺到後,朝他看了一眼,「不疼。」
對於這話,紀秋白明顯是不信的,她有多怕疼,他昨天是見識過了的。
「紀紀少」李麗萍見兩人都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但是她的事情又是迫在眉睫,只能硬著頭皮開口。
「李女士如果病探完了,就先回去吧。」紀秋白淡淡說道。
李麗萍忽然走到病床邊,拽著李十安的手臂,哀求道:「十安,就這一次,最後一次,我保證是最後一次,你幫幫我好不好?幫幫你的姑姑,你一向不是最孝順的嗎?我是你爸爸的親妹妹啊,如果我出了什麼事情,你爸爸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
每一次,不管李十安的態度如何堅定,一旦提到她逝去的父母,李麗萍總是能夠得償所願。
李十安的孝心和對父母的懷念,就是她的一張王牌。
誰讓李麗萍是她父親的親生妹妹。
李十安皺了皺眉頭,只是,這一次的事情顯然是不同的,李麗萍毀掉的是一個女孩的容貌,跟毀了她這輩子有什麼區別?
「你走吧這個忙,我幫不了。」她閉了閉眼睛,最終還是堅持了自己的決定。
李麗萍聞言頓時臉色難看的想要破口大罵,但是卻礙於紀秋白在場,不敢肆無忌憚,只能恨恨的瞪了她一眼後,出了門。
紀婉兒是來找李十安的,沒成想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於是在李麗萍走出病房不遠的地方,叫住了她:「李女士。」
李麗萍原本有些不耐煩,卻在看到紀婉兒後變了臉色:「紀紀小姐」
紀婉兒狀似和善的對她點了點頭,「你這是遇到了些麻煩?」
李麗萍訕訕的笑了笑。
紀婉兒:「十安既然嫁到了我們家,你也算是我的長輩,如果有什麼麻煩的話,我或許可以略盡綿薄之力。」
原本以為自己只能狼狽等著坐牢的李麗萍聞言就像是突然間看到了光明,「真,真的?」
「這裡人多眼雜,我們去車裡談。」紀婉兒說道。
李麗萍自然是一百個樂意。
車內。
李麗萍神情有些猶豫:「這這樣做,那以後豈不是徹底跟她翻了臉?」
說實在話,雖然她咒罵李十安的時候毫不留情,但這些年,李十安也確實幫她解決了不少麻煩,而且還是她的侄女,她從來沒有想過要毀掉她。
「你或許並不知道,那名被你毀容的女人,是我男朋友手底下的員工,這件事情交到我手上,你可以放一百個心。」紀婉兒說道。
李麗萍還有些遲疑,「這」
紀婉兒從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這裡面有五十萬,只不過是說幾句話的事情有什麼難的,不是嗎?」
「五十萬?」李麗萍驀然抬起頭。
紀婉兒將她的貪婪都看在眼裡,「是,五十萬,隨便說幾句話,就能解決眼下的麻煩,還能拿到五十萬,這筆生意怎麼看都是穩賺不賠難道,你想要去坐牢?」
恩威並施之下,李麗萍先下了頭,「好,我答應。」
李十安住院的事情,顧盼是在第二天才知道,一向很準時的李十安久久都沒有到店裡,她不放心,就打電話問了下。
卻不成想,知道了她住院的事情。
「怎麼回事?昨天晚上你們發生了什麼?你怎麼受的傷?」
李十安看著她著急的模樣,淡淡的笑了笑:「沒什麼大事,就是出了點小意外。」
「小意外,你倒是彎了腰給我看看。」顧盼看著她殭屍一般的坐姿,翻了白眼。
李十安抿了抿唇。
「你就這麼來了,店裡怎麼辦?」她問。
顧盼:「果然是商人本色,傷成這樣了,還不忘你的店。」
李十安似是感慨:「這家店可是我全部的老本,怎麼能不關心你又不是不知道,當年我為了開這家店,廢了多少功夫」
從小衣食無憂的李小姐,第一次明白了卑躬屈膝,四處求人是什麼滋味。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她算是真真切切的明白了所謂的人情冷暖。
李家倒了,她所謂的關係網親人朋友也一個個都消失了,人走茶涼是她處境的絕佳形容。
顧盼聞言,似乎也想到了當時的場景,沉默了起來。
「有心事?」李十安看著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問答。
顧盼頓了下,搖頭:「我能有什麼心事。」
李十安:「是家裡」
「不是。」顧盼知道她要說什麼,先一步否認。
李十安打量的看著她,直覺她在隱瞞什麼。
「表姐,聽說你住院了,現在好些了嗎?」趙思思抱著鮮花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病房。
李十安和顧盼聞聲頓時皺起了眉頭。
趙思思:「看來果然傷的不輕,秋白也真是的,怎麼下手這麼沒輕沒重的,不管表姐你做錯了什麼,也不該下這種的狠手,這女人最重要的就是這身皮相,這要是留了疤,該多難看」
顧盼擋住她想要上前的舉動:「這裡不歡迎你。」
趙思思瞥了一眼顧盼,然後用手遮蓋了一下鼻子,似是嫌棄:「不是我說你表姐,你怎麼還把這個村姑留在身邊?」她伸手在周邊的空氣扇了扇:「你聞聞這是什麼味啊,真是的,這麼多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即使換了身衣服,這身上的土腥味還是變不了。」
顧盼被她羞辱的面紅耳赤,她的確是出身不好,她家裡是偏僻落戶的山村,家裡雖然只有兩個孩子,但是父母將全部的疼愛的都給了弟弟,對她從來都是非打即罵,在她18歲那年明明考上了大學,卻被父母阻撓,執意要把她嫁人以此來換取豐厚的彩禮。
「你弟弟再過兩年,就該相媳婦了,我們家的情況你難道不清楚?哪裡有錢供你上學,一個姑娘家家的讀這麼多書有什麼用?!還不如趁著你現在年輕早點嫁出去,也好給你弟弟籌備點以後的彩禮錢。」
從來她的家庭都是顧盼不願意提及的傷心事。
而趙思思卻始終拿這一點,往她的傷口上戳。
可偏偏她找不到反駁的話語。
李十安看了眼顧盼,然後目光落在趙思思的身上:「土腥味我倒是沒聞到,有些人身上的騷味我卻聞到過不少次。」
趙思思:「你說什麼?!!」
「耳朵不好?耳鼻喉科二樓樓梯口左轉。」
李十安這人從來護短的很,趙思思如果嘲諷的對象是她,她或許懶得回應,但是她身邊的人,她卻忍受不了。
趙思思怒目而視數秒,卻突然笑了:「李十安,說到底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你嫁入紀家不也是因為紀家家大業大,你沒有辦法放棄自己大小姐的生活?i既然如此,你有什麼資格和臉面指責我的所作所為?我這也不過是跟你學罷了。」
「區別?」李十安說:「區別就是,我是名正言順的紀少奶奶,而你是個小三,這就是區別,懂了嗎?」
趙思思咬了咬牙:「紀少奶奶?」她伸手從自己的脖子中掏出一價值不菲的項鍊,「你是他老婆又怎麼樣?據我所知你們結婚兩年,他一件東西都沒有送給你吧,看到了嗎?這條項鍊價值六十萬,是我過生日那天哦,也就是你們結婚紀念日那天,他讓人親自送來的。」
趙思思見她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脖子上,嘲弄道:「如果表姐實在是喜歡,我可以轉送給你。」
說是送,侮辱的意味卻更加明顯一些。
李十安淡淡的收回了視線,笑了下,「轉送就不必了,這條狗鏈如此別致,除了你,想必也沒有人能戴著它的氣質來。」
趙思思原本有些得意的面孔,因為她這句話,而變得鐵青:「李十安你不要太過分!我是好心才來看你!」
「有這份好心,你倒不如把這條鏈子買了多資助幾個機構,也算是大功一件。」李十安說道。
趙思思握緊了項鍊,「你!」
「如果探病完了的話,就走吧,我休息了,需要點新鮮的空氣。」李十安擺出送客的姿態。
趙思思的怒火來得快,消得也快,「論起牙尖嘴利,我的確不是表姐的對手,只是對付男人並不單單是牙尖嘴利就行的男人還是喜歡小鳥依人的女人,秋白就很是喜歡帶我出去應酬」
「嗬。」李十安對此不置一詞,嗤笑。
「紀少,您來了」門口打水回來的護工,看著迎面走來的男人,說了句。
趙思思聞言臉色一沉,朝著李十安笑了下,然後說道:「表姐,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你不要怪秋白,是我,都是我不好可我實在是太喜歡他了,我不是有意要跟你爭什麼」
趙思思拽住李十安的手臂,卻將她往外扯。
李十安後背的傷口還在癒合階段,被她這麼一扯動,頓時冷汗就下來了,揮手就將她甩開。
顧盼想要上前幫忙,趙思思卻已經整個人向後跌,撞到了桌子上,連帶著碰到了水杯,破碎的水杯碎片扎進了她的手心。
「啊!」
趙思思慘叫一聲,聲音悽厲非常。
門口的紀秋白和護工聞聲連忙走進來,正好看到李十安收回手臂,顧盼護在李十安身前,趙思思滿手是血倒在地上慘叫的畫面。
水杯里還有半杯水,水和鮮血混合在一起,顯得異常的可怖。
護工看到這樣的畫面,有些不知所措:「這這是怎麼了?」
「好痛」趙思思滿頭是汗的舉著自己的手,淚眼滂沱的看著紀秋白,「秋白,你,你不要怪表姐,她她只是不想要我接近你,這才這才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顧盼錯愕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下意識的就想要替李十安辯解:「不是這樣的,是她是她故意出現在這裡挑釁十安,是她自己撞上去的!十安什麼都沒有做。」
李十安什麼都沒說,只是看著地上的滿手是血的趙思思。
從上一次她毫不猶豫的弄掉了自己的孩子,李十安就對她的心狠程度刷新過一遍認知,這一次更是如此。
從什麼時候開始,原本只是會在她身後動些小手腳的女孩兒,已經長成了未達目的不折手段的女人?
「十安,你說句話啊。」顧盼見她一言不發,不禁有些著急。
李十安唇瓣張了張,還沒有來得及發出聲音。
紀秋白已經蹲下身,將地上的趙思思抱了起來。
顧盼皺眉。
李十安則是將要說出口的話,盡數咽了下去。
紀秋白看了她一眼,也只有一眼而已,便帶著趙思思朝著門外走去。
趙思思趴在他的肩頭,低聲抽泣著:「秋白,我的手會不會廢掉?好疼啊」
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背著紀秋白的視線,朝著李十安勾了勾唇角,似在炫耀。
身為局外人的顧盼都覺得難受,她有些憤憤的坐在床邊,「十安。」
李十安自然是看到了趙思思的挑釁,卻沒有說什麼,只是過了數秒後,說:「盼盼,幫我,幫我去叫醫生過來。」
顧盼聞言一頓,猛然看向她,這才發現她額頭上的冷汗不減反增,病號服也有了被鮮血沾染的痕跡,頓時臉色大變:「你你傷口裂開了?」
她這才猛然想起,剛才趙思思拽李十安的畫面,想必這傷口就是那時崩開的。
「你,你真是怎麼現在才說?!!」
李十安扯了扯唇角:「還是等醫生來了以後在教育我吧,傷口有點疼。」
顧盼被她氣的不想說話,甩了甩手,連忙去找醫生。
護工將破碎的水杯碎片丟到外面的垃圾桶,好奇的小聲詢問李十安:「太太,剛才的那位小姐是你妹妹?」
「怎麼這麼問?」
護工:「那位小姐跟你長得很像,我就以為,是你妹妹。」
「很像?」李十安頓了下。
「是啊,我剛才猛地一看,還以為你們是孿生姐妹。」護工說道。
叫醫生回來的顧盼聽到這話,有些不屑道:「什麼孿生姐妹,不過是那個女人照著我們十安的臉整的。」
護工聞言顯然是有些吃驚。
醫生不關注這些八卦,解開李十安身上的繃帶,看著上面溢出來的血水,提醒道:「你這體質的原因,傷口複合的本身就慢,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能再裂開,不然這反反覆覆的,受罪的只能是你自己。」
對此,李十安點了點頭。
顧盼只知道她傷得不輕,但是當看到她白皙肌膚上的傷口還是大吃一驚,傷口比她想像的要多得多。
醫生走後,李十安慢慢的扣上扣子。
顧盼:「你傷成了這樣,紀秋白怎麼能就這麼丟下你去管那個假模假樣的女人!」
李十安:「他不是還在這間醫院裡。」所以,談不上丟下。
顧盼瞥了她一眼:「你倒是想得開,他可是你老公。」
李十安:「習慣了。」
她被丟下也成了習慣。
畢竟,這麼多年了。
顧盼似乎是覺察到了她身上的落寞,閉上了嘴巴。
而另一邊被帶出去的趙思思,在醫生處理傷口的時候,不斷的在紀秋白的面前喊疼。
紀秋白看著她淚眼滂沱的模樣,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的,卻是李十安當天處理傷口的模樣。
她明明已經疼到渾身都在冒冷汗,卻一個「疼」字都沒有喊出來,直到疼暈了過去。
所以,人和人,終究是不同的。
處理完傷口後,紀秋白說道:「你先回去。」
趙思思似乎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連忙拉住他的胳膊,楚楚可憐道:「秋白你不陪我嗎?」
紀秋白勾起她的下頜,「思思,你先回去。」
趙思思感受著他的柔情,纏得更緊了,「秋白,我疼,你陪我一起好不好嘛?」
她原以為能得到他的溫柔對待,卻不想,紀秋白冷冷甩了她的手:「看來,我說的話,你總是記不住。」
趙思思有些不安的看著他:「秋白,我我沒有不聽你的話。」
「哦。」他嘲諷的勾起唇:「不如你告訴我,你今天來醫院,是來做什麼?」
「我我只是聽說表姐住院了,想要來看看她,但是,但是我沒有想到她竟然會這麼討厭我,還動手動手推了我,但是我不怪她,我真的不怪她,都是我不好,我只是太喜歡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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