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 第41章Ch12Sec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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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了杭州的個展之後，接下來的一個月，裴宸大部分時間都要在上海度過，以確保六月在上海的個展可以順利進行。
而與此同時，秦開欣他們的烘焙教室也進入了正式的裝修階段，設計公司那邊提供了十幾個裝修方案，最終她和薛曼兩人決定選取其中最簡約的一種美式工業風格，搭配教室內原本就有全景落地窗，顯得整個教室寬敞明亮、乾淨利落。
雖然這種風格看上去似乎很簡單，但實際操作起來卻並不容易，需要考慮實用性、舒適性，還有整體性，是一件非常耗費體力和精力的事情。
本來有薛曼負責裝修這塊，秦開欣還算脫得開身，可現在薛曼和展令驍剛領了證，雖然對外暫時還能瞞得上一陣子，但是兩方父母已經迫不及待地在催兩人早點公開，早點辦婚禮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媒體就會把這件事爆出來了，等到了那個時候，真不敢想像會發生什麼事。
秦開欣體諒薛曼現在的處境，所以大部分時間，她都是搶著把能做的事都一個人做了，以至於忙到姨媽都不規律了。
裴宸從上海回來的時候，秦開欣剛好來姨媽，人瘦了好幾斤，臉色也不太好，怕裴宸擔心，見面的時候她還特意在臉上擦了粉，結果還是讓裴宸一眼就看出來了。
「你哪裡不舒服嗎？」他問。
「沒有啊，我挺好的……」
「跟我走！」裴宸拉起她的手。
她驚訝：「幹什麼？」
「去醫院。」
「不用，我沒生病，我只是……」
「什麼？」他問。
她覺得不好意思，低下頭如實道：「我……那個來了……」
裴宸會意，聲音柔了下來，問：「肚子難受嗎？」
「有一點點……」其實很難受，小腹漲漲的，人也很虛弱。
「還是去醫院吧。」他很果斷地說。
「哎呀，哪有人來那個去醫院的，我睡一覺就好了，別去了……」
見她拖著自己不肯走，裴宸乾脆把她橫抱起來，不由分說地塞進車裡，直奔醫院。
看了病，配了藥，裴宸又把她帶回家裡，勒令她在床上躺著休息，不許起來，然後自己就去了樓下超市，準備煮點紅糖薑茶給她喝喝。
天知道她這幾天一個人在家裡吃的都是什麼垃圾食品，光看到她垃圾箱裡放著的那些泡麵盒，他就忍不住沉下臉來。
一個女孩子家，怎麼能老吃這些東西呢？
裴宸看上去很生氣，秦開欣卻躺在床上，一邊捂著肚子覺得疼，一邊又忍不住傻笑。
有人照顧的感覺實在是太幸福了！
還記得她剛畢業的時候，一個人在外面租了房子住，有次生病發燒，不敢告訴爸媽，怕他們擔心，就在床上從早上睡到晚上，實在抗不住了，就手腳並用地爬去浴室，用滾燙滾燙的熱水洗個熱水澡，逼出一身汗，再爬回床上繼續睡，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退了燒。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能抗，大概是高中那時候形成的習慣吧，特別怕麻煩到別人，有病有痛，總覺得咬咬牙就過去了，簡直就是一條鐵骨錚錚的女漢子啊！
想想過去，在比比現在，秦開欣忽然有種「都不知道過去這二十幾年自己是怎麼活過來的」的疑問。
裴宸在樓下超市買了紅糖和姜，又買了些別的食材，準備結賬的時候，忽然想起什麼，轉身去了女性用品貨架，拿了幾包衛生巾。
一個衣著筆挺，相貌不凡的男人，獨自一人在超市里買這東西，可不常見，收銀員小姑娘特意多看了他幾眼，等他走了之後，又拉著身邊的同事一陣竊竊私語。
裴宸毫不在意，拿著東西就回了家。
秦開欣已經在他的床上睡著了，大概是因為太累的緣故，她睡得很沉，還輕聲地打著呼嚕，緊閉著的雙眼微微顫動，大概是在做什麼夢吧。
他沒有吵醒她，輕手輕腳地進去，在旁邊看了一會兒，想到了七年前的一段舊事。
還記得那時候他給她補習數學，他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她已經趴在書桌上睡著了，嘴唇微微開啟，流了一大片哈喇子，還在自言自語地說著夢話：「我不做了，我不要做了……」
這模樣，實在是太傻太可愛了，他沒忍住，把她放在桌上的筆揣進兜里，又用手指去捏她的鼻子兩邊，捏得她像小豬一樣「呼呼」地叫起來，然後「嘩」一下醒了。
他趕緊縮回手，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似得看著她，問：「做完了嗎？」
她醒過來，七手八腳地抹嘴巴，嘴裡念叨著：「馬上，馬上就做完了……」可就是怎麼都找不到筆，「咦，我的筆呢？剛才還在呢！」
「連筆都丟了，看來你是沒認真做吧？」他故作生氣道。
「不是啊，剛剛還在的呢，去哪了呀？」她站起來，拼了命的找，急得汗都下來了。
「算了，我的給你用吧。」他把自己的筆丟過去，「你這麼不認真，看來今天還要再做十題才行。」
「什麼？十題？」
「二十題？」他挑眉。
「不不不，十題夠了，十題夠了！」
後來，那隻筆帽上有顆草莓的圓珠筆，他一直帶在身邊，每每想起她，都會忍不住拿出來看。
慶幸，他現在終於不用再睹物思人了，眼前的真人，遠比那隻小小的圓珠筆要真實的多。
裴宸站起來，幫秦開欣蓋好毯子，起身去了廚房。
紅糖薑茶，把老薑泡在水裡洗乾淨，切成薄片，加兩勺紅糖頓煮，煮到差不多的時候，放進去泡好的枸杞和紅棗，又把煮出水的薑片都挑出去了，就怕她一會兒看見生薑喝不下去。
燉完糖水悶著，他又開始燒晚飯，剛才醫生說她過於勞累，內分泌紊亂，需要補充營養。所以剛才在超市里，他買了點西紅柿和牛肉，還買了點腰果和西芹，準備給她做西紅柿燉牛肉和腰果炒西芹吃。
秦開欣是聞著廚房裡的菜香醒來的，原本根本沒什麼胃口的一個人，睡了一覺，現在餓的肚子咕咕直叫，恨不得立刻吃下兩碗飯。
她從床上起來，本想第一時間就沖向廚房，可一低頭，整張臉就白了。
只見素色的床單上留了一塊指甲蓋大的紅點，她她她竟然把姨媽留在了裴宸的床上……
天哪！
秦開欣只覺得一下子渾身的血氣都涌到臉上了，耳根都燙得快冒煙了，找了紙巾，七手八腳地去擦，越擦越明顯，擦得她汗都出來了……
「你在幹什麼？」身後傳來裴宸的聲音。
她急忙轉過身，一屁股坐上「犯罪現場」，不敢直視裴宸：「沒沒沒什麼事。」
「醒了，人舒服點沒？」
「好好好多了。」
「那出來吃點吧，我燉了糖水。」
「哦，你先出去，我馬馬馬上就出來！」
然後，等裴宸出去，她又立刻轉身，繼續擦擦擦……
「你放著，我來處理。」身後的人不知怎麼的又回來了，而且還把她抓了個正著。
秦開欣又羞又急，都快哭出來了：「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唔……」
他竟然低頭吻了她，在她唇上啄了啄，又放開，看著她的眼睛很認真地說：「以後，不許再跟我道歉。」
她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他的口音，帶有濃濃的英倫腔調，說完，又在額上輕輕地吻了吻，說，「出去吧，這裡交給我。」
「.」
英文不太好的秦開欣念叨著這句話，神遊似得走出了房間，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臉上依然紅的發燙，心裡卻甜到發膩。
桌上放著裴宸燉好的紅糖水，椅子上的超市袋子裡，有他從超市里買來的衛生巾，好幾包，日用夜用，全都有。
秦開欣根本沒有辦法想像，他這樣一個大男人，是怎麼去超市里買了這些東西，又走出來的。
她想到了前年，接待一對準備結婚的客戶，商量做什麼風格的甜品桌。
女的要求這個要求那個，男的一直在旁邊玩手機，問他什麼都說隨便，聊著聊著，兩人就當她的面吵了起來，把什麼陳年舊事全翻出來了。
女的說：「你根本就不愛我，你只想著你自己！」
男的說：「我怎麼不愛你了，你要三十萬禮金，我給你，你要一克拉鑽戒，我也給你，你要什麼我不給你了，這樣還不夠愛你嗎？」
女的說：「上個月我讓你去給我買衛生巾，你都不肯去！」
男的說：「我一個大老爺們給你去買衛生巾，丟不丟臉啊？」
女的說：「買衛生巾怎麼丟你臉了，我是你女朋友啊！」
男的說：「你是我女朋友就能隨意踐踏我的尊嚴了嗎？」
女的說：「你還有臉跟我提尊嚴，你這種男人還不如一塊衛生巾有用！」
……
後來，那對客戶沒結成婚，去年年初，女的重新找了個男朋友，又準備結婚，來找她做甜品桌。
私下裡，女的告訴她，這個男朋友雖然沒前一個有錢，但是對她特別特別用心，連內褲都肯幫她洗。
「自從我跟那個分手之後，做人輕鬆多了，再也不需要一起床就化妝，一見面就繃著根神經了，說難聽點，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連屁都憋著不敢放。現在這個，他見過我最美的樣子，也不介意我最邋遢的樣子，結婚是一輩子的事嘛，就是要找個相處起來最舒服的才好。」那個女客戶說的話，秦開欣還記得。
那時候聽她說那些話，秦開欣還沒有太大的感想，可是此時此刻，她卻忽然領悟了這其中的道理。
兩個人在一起最舒服的狀態，就應該是這樣，不用考慮太多，不用介意太多，坦誠面對彼此，因為無論美麗還是醜陋，他愛你，就會愛你的全部。
睡了覺，吃了飯，秦開欣的精神明顯好了，裴宸把碗洗了之後，兩人就關了燈，挨在沙發上一起看電影。
片子是秦開欣選的《馬達加斯加的企鵝》，她其實很喜歡看這種搞笑動畫片，之前因為怕裴宸覺得她幼稚，一直沒敢看，現在嘛，想怎麼看就怎麼看嘍。
「哈哈哈，太好笑了這個！」她看到興頭上，就拍他腿直笑。
他也陪著她笑，順便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看完電影，又看了會兒綜藝節目，等到十點多的時候，裴宸想叫她睡覺了，轉頭卻發現懷裡的人竟然睡著了，嘴角還彎彎的，留著看電視時候的笑意。
裴宸不驚動她，把電視給關了，伸手扯了塊毯子給她蓋上。
秦開欣沒睡深，動了下就醒了，睜開朦朧的睡眼看著裴宸，晶亮晶亮的，像小鹿一樣。
「小欣。」他開口。
「嗯？」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他問。
「好……不好。」她不知哪兒來的衝動，忽然一下搖頭，抱住裴宸的腰，撒嬌，「我想睡這裡，學長，你陪我睡好不好？」
裴宸的脊背明顯一僵。
秦開欣的心都調到嗓子眼兒了，等著他的回答。
過了會兒，他平靜道：「好，那你要不要先洗個澡？」
睡覺嘛，總要先洗澡的，這很正常，對吧？
可是當秦開欣洗完澡，進了被窩，裴宸也去洗澡了，這就覺得有點那啥了……
一會兒他出來不知道會穿什麼，會不會像上回那件睡袍一樣？那腰帶隨便抽一下，豈不是全……
哎喲喲，不能想，鼻血都要流下來了。
不行不行，還是先睡吧，就當沒看見好了。
秦開欣側躺在被窩裡，背對著房門，閉著眼，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其實一直在注意著房裡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伴隨著腳步聲的響起，驚得秦開欣整個人都繃了起來。
她不敢動，一顆心卻砰砰直跳著，感覺到身旁的床往下陷了陷，他上了床，還順手關了燈。
啪！
房裡立刻漆黑一片，秦開欣已經繃到了極點的神經，被刺激得實在裝不下去了，睜開眼，屏著氣，努力讓身體往外挪。
然而她本來就習慣睡在床邊上了，現在這一挪，就差點從床上摔下去了。
「哎呀！」她輕叫一聲。
一隻胳膊伸過來，圈住她的腰，把她撈了回去。
她的背貼著他的胸，她的腿貼著他的腿，她整個人都被他的體溫環繞著，熱到額頭都冒出細細密密的汗珠，仍然不敢喘一口氣……
後悔了啊！
還以為來了姨媽，他做不了什麼，一起睡也就一起睡了，可現在……她根本睡不著啊！
而且，真的好熱啊，快透不過氣了。
她終於熱得受不了了，小聲說：「學長，我熱。」邊說，邊在他懷裡動來動去的扯被子，想扯開一點，好透個氣。
「學長，我熱。」
請注意，這是一句陳述句，可是在這樣的環境下，不免會產生某些曖昧的歧義，於是乎，原本努力克制著自己的裴宸，有點克制不住了。
「別動。」他嗓子發乾。
「不是，我真的很熱啊，你不覺得熱嗎？」她還在不安分地動來動去，用腳、用手，扯著被子。
熱，熱到發狂！
他一把扯開了被子。
總算涼快點了，秦開欣鬆了口氣……等等，扯被子就行了，你別扯我衣服啊，啊啊啊啊啊……
學長我錯了，我不熱了，我冷啊！
他把她抱過來，面朝自己，緊緊摟住，親她，從脖子上一點點啃下去，像那天晚上一樣，只是這次不再有人打擾。
秦開欣不冷了，熱得發抖。
他折騰了她很久，要不是因為生理原因，應該會更久。
總之，這天晚上，秦開欣本以為自己會緊張得睡不著，結果竟然是累得睡著了。
裴宸倒是沒睡著，睜著眼，看著她在自己懷裡睡，邊看邊想以前的事，想到開心處，忍不住笑起來。
那些美好，再也不只是回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