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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消息炸開了整個永巷,原是前朝的爭鬥,卻不知不覺將廢后許氏也徹底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李朝恩從外面聽得,大司馬王根年老病重,纏連病榻,其侄子王莽親自侍奉湯藥於前,比之王根的兒女孝心更甚,因此日益受王根信任。然而他在病榻前的卻揭發了一個驚天的秘事,其表兄淳于長欲取王根位置,並暗地許人封官請願。不禁如此,淳于長更收受昭台宮許氏的珠寶賄賂,許諾為廢后許氏於聖駕前求情,一定封其為「左皇后」。然而淳于長卻是只收了金錢,並未兌現之意,只是同許氏姐姐許靡貪圖廢后的錢財罷了。
許氏痴痴的等,而淳于長和許靡卻是在暗地裡嘲笑許氏罷了。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許氏心下擔心,然而淳于長卻是道自己求情多不易,因此廢后不求做「左皇后」,只求做婕妤便好。淳于長又從中取走了許氏最後的積蓄,聽聞淳于長誘騙許廢后的金錢乘輿服飾物前後達千餘萬。
如此還不夠,日子漸久,淳于長見許氏為了重獲帝寵極為信任他,而他生性縱情荒淫,垂涎許氏容顏已久,因此誘騙廢后許氏從他,便會盡力扶其為「皇后」。沒有人知道,廢后是如何從最初的厲色拒絕,到最後的婉轉承歡。
而王根是王氏權力的中心,得知許氏如此驚天的秘密,又驚恐與自己還未離世,下面的子侄便有人慾取自己而代之,自然立刻讓王莽前去告知太后,太后得知震怒,吩咐了慕予姑姑立刻前去宣政殿告訴了皇上,而正在伏案批閱的皇上得知此事,盛怒之下將奏摺盡拂與地上,連服侍聖駕已久的秦道也不敢輕易冒然上前勸慰。
我笑著撫著丹蔻問道:「王莽?這名字倒是熟悉的緊。」
李朝恩笑著道:「回主子,聽聞其與從前大司馬王鳳病榻前侍奉湯藥極為恭敬孝順。因此大司馬王鳳臨走前將其託付給太后,便被任命為黃門郎,後又許多朝堂大臣保舉,先後封為新都侯、騎都尉及光祿大夫侍中。奴才還聽聞。新都侯身居高位,但並不以自己為尊,禮賢下士、清廉儉樸,常把自己的俸祿分給門客和平民,甚至賣掉馬車接濟窮人,在民間深受愛戴。就連朝野的許多清傲名流都稱讚支持他。」
我手中一滯,能在自己伯父病榻前瞅準時機,一舉打壓自己最有力的競爭者,讓其再無翻身的機會,憑這手段與心計。便與李朝恩口中所說的大相徑庭,太會隱藏自己的人,卻是更危險。
「主子?主子?」李朝恩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恢復了神色問道:「如今陛下在哪?」
李朝恩道:「在宣政殿。」
我笑著起身斂了斂衣裙道:「走,我們出去散散步。」
換了身兒銀紅金絲牡丹穿鳳裙。綰了凌雲髻,簪了一枝「錦帳芙蓉」的嫣紅牡丹,鬢邊戴瞭望仙重華步搖,並著一枝金累絲嵌紅寶石金鳳點翠釵。我便扶了子衿和侍書的手,走出了昭陽宮,朝宣政殿而去。
到了宣政殿殿前,我緩緩走過去。只見秦道謹慎地立在門外守著,見我近前,秦道連忙上前躬身道:「哎喲,皇后娘娘,您來了。」
我抿嘴一笑,然後問道:「陛下如何?」
秦道垂首道:「這會子正宣了新都侯在裡面。」
我看了眼緊閉的宮門。便了悟了,然後問道:「陛下如今可好些了?」
秦道苦著一張臉,搖了搖頭。我笑著道:「公公伺候聖駕辛苦了。」
秦道忙道:「這都是做奴才的應該的,只是瞧著陛下心中不快,咱們做奴才的也跟著揪心。娘娘來了就好,陛下指不定就能好些了。」
正說話間,便聽得殿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身著錦色袍服的青年男子走出來,面容清俊,眉宇英氣,看著如徐風輕拂,然而那眼中卻深如寒潭,叫人看不清裡面。
就在我們對視之時,我只覺得要被那雙眸子吸進去,便會墮入無盡的黑暗一般,叫人心下膽寒。
「奴才給新都侯請安,這是皇后娘娘。」秦道在一旁適時的提點。
我才知,原來這人便是李朝恩口中受盡百姓愛戴,朝臣支持的新都侯王莽。我斂了斂神色,便見他眼中倏然一震的看著我,但很快就斂去了神色,如常的躬身道:「微臣王莽見過皇后娘娘,願娘娘長樂無極。」
我給侍書使了眼色,侍書便上去扶了他起身,見他依然恭敬謹慎的樣子,我淡笑道:「新都侯年紀輕輕,便官至如此,真真是年輕有為。」
王莽臉上無絲毫驕矜,也並不過于謙卑,只是恭謹道:「皇后娘娘謬讚了,微臣不敢當。」
我看了眼緊閉的宮門,不欲與他再多言,便微笑道:「新都侯謙遜了,想必新都侯事忙,本宮便不擾了。」
王莽躬身道:「微臣告退。」我微微頷首,便見他恭謹退下。
「娘娘可要進得殿中?奴才前去稟報一聲。」說著秦道便要進去。
「不用了!」我喚住了秦道,然後淡然一笑道:「陛下無事便好,本宮便不進去了。」
「娘娘……」秦道面色憂色道:「娘娘與陛下原只是一些誤會所致,陛下心中始終是掛著娘娘的,自上次從昭陽宮出來後,陛下日日都是獨自歇於宣室殿,整日眉頭緊蹙,若有所思,夜間常常夢中驚醒,數次奴才在外面都聽到……」秦道看向我道:「陛下喚的是娘娘的名字。」
我心下一顫,一時不知是喜是悲,他對我的心我如何不知道,只是如今我們之間已出了嫌隙,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該怎麼去解釋這一切。
正在此時,我見秦道眼神看向我身後,我轉眼看去,卻是一個面容俊朗的男子正戰戰兢兢走了過來,見了我,神情一震,痴了許久,我不由心生不悅,秦道似是看出了我的不快,皺了眉道:「淳衛尉,您來了,這是皇后娘娘。」
原來這就是淳于長,我仔細看過去,只見膚若白玉,眉目生的比女兒還要美,看著像是風流公子哥,可那眼中卻是輕佻可見。只見他顫顫巍巍道:「微臣淳于長見過皇后娘娘,願娘娘長樂無極。」
我淡漠道:「起吧。」說完我看向秦道:「陛下便辛苦公公伺候了,本宮便先行回宮。」
說完我便轉身而去,誰知卻聽那淳于長哀求道:「皇后娘娘,求娘娘救微臣一命,若有您說話,陛下必會答應的娘娘。」
我轉眼看過去,只見那淳于長諂媚樣顯露無疑,而身後的秦道更是鄙夷地看著,我笑著道:「為何本宮要求情?」
「從前娘娘封后之時,微臣……」淳于長期盼的看著我,不用他再說,我已然明白他的意思,卻是冷笑一聲,然後轉身走過去冷眼看著他道:「衛尉不是要替昭台宮廢后許氏說情,替她伸冤,幫她晉『左皇后』麼?有許氏替衛尉撐腰,何須本宮多事?衛尉還是去叫許氏為你說情吧。」
說完我冷凝射過去,只見淳于長身子一顫,呆在那。我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便轉身拂袖而去。
不久,因皇上對新都侯和廢后私通之事半信半疑,因此淳于長被免官,離開京城去了封國。然而一切都還沒有結束,皇上的舅舅紅陽侯王立一紙求情上書,引起皇上生疑,從而查出王立之子王融收受新都侯淳于長的賄賂,說服王立替淳于長求情。皇上大怒,命人捉拿王融時,王融卻已經自盡,然而傳聞是王立心虛,因此逼迫其子自盡。
皇上懷疑之下,下令逮捕淳于長,命人徹查,淳于長繞不過刑罰,最終承認自己「戲侮廢后許氏,為其謀立左皇后」的罪行,皇上震怒之下,以「大逆」之罪,親自下詔,將淳于長誅殺於獄中。後聽李朝恩所說,淳于長之子被王莽暗殺,而其家屬皆被趕出京城。
廢后許氏姐姐許靡被杖殺,而許氏,一紙詔書,灰飛了她久久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