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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間快到年關,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日一日的熬了過來,獨自一人空守著冰冷的昭陽宮,耳邊卻傳來宮外的嬉鬧,聽聞皇上為了合德高興,命人建造了「飛行殿」,「宵游宮」,太多太多,多的我漸漸麻木,心中趨於平靜,直至死寂。
一聲嬰兒的啼哭,劃破了永巷的長空,宣告了一個新生命的到來,也宣告了太后心愿的破滅,衛美人終於順利誕下龍裔,然而當侍女說出「公主」二字時,太后欣喜激動的臉頓時一黯,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自己反應如此之大,當侍女看到太后不豫的表情時嚇得噤聲,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太后才反應過來,轉而欣笑淡然道:「快抱來給哀家和陛下看看。」
饒是公主,陛下不同於太后,臉上仍是喜色,看著懷中的公主,不禁眉眼帶著笑道:「取名安宜吧,以後就是朕的安宜長公主。」
一眾嬪妃忙笑著隨聲附和,眼中卻是有鬆了口氣的,有艷羨的,也有淡然的。
隨後的衛美人被晉封為衛婕妤,行了冊封禮,入住了鴛鸞殿,成了一宮的主位。如今永巷中高位的嬪妃,只趙昭儀合德,衛婕妤衛歆兒,許娙娥許媛,皆獨居一宮。
饒是六宮的奉承禮物涌滿了鴛鸞殿,太后卻自公主出生那日,再未踏入鴛鸞殿一步,只象徵的遣了一般的宮人送了禮物探望。對於太后而言,沒有用的便是棄子,哪怕那顆棄子是漢室的公主,皇家的血脈,也是不中用的。
皇上終究是高興的,日日也會遣人去鴛鸞殿送各種珍奇古玩。時不時召喚衛婕妤攜公主前去見駕。而衛婕妤也是不忘我的恩,自坐完了「月子」,每日都會攜安宜長公主來昭陽宮請安。一呆就是一日,漸漸地日子長了。我便似是看著長公主長大的一般,心裡也漸漸暖了起來,對衛婕妤的好感也就日漸多了。
然而不知是不是太后日日在佛前祈禱久了的原因,永巷中一道驚人的消息,讓永巷再一次陷入喧囂。石渠閣中一個管理宮中書藏的女官,曹宮人有三月的身孕,而不久披香殿許娙娥也診出兩月的身孕。
這一刻石子拋入永巷的深潭中,驚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蕩漾開來。而太后早已高興的前去探望,仿佛即將迎接兩位皇子一般。
「曹宮人已封上家人子,如今住在石渠閣的偏殿中。」宮中規矩森嚴,宮女就算懷了龍裔,要晉位也是不能一躍而上的。
我看了看侍書欲言又止的樣子,便撥弄著面前的一株月白山茶道:「有什麼就說吧。」
侍書微微一頓,然後看向我道:「聽聞曹宮人得幸那日,是……」侍書眼中躲閃了一下道:「是陛下從昭陽宮離開之時。」
我手中微微一頓,愣了許久,然後繼續修剪著枝葉。心中苦澀一笑,他是生氣,因為失落麼?
「而且……」見侍書有些猶豫許久。方你囁嚅道:「聽說那女子有三分像主子,六宮的人都不屑的很,說她是借了主子的光才……」
我猛地抬眼看向侍書,侍書不由嚇得身子一顫,忙跪地道:「奴婢說錯話了,主子恕罪。」
看到侍書驚嚇的樣子,我才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太大了。我擺了擺手,沒有說話,只幽幽看向眼前這株嫩白的山茶。久久的發愣,直到聽到侍書的輕喚時。我才擺了擺手淡淡道:「都下去吧。」
待眾人退散,只留我一人時。我心中的苦澀漫溢開來,終究我心中念著他,他心中念著我,卻走到至今的地步,雖然子衿和侍書多少有些埋怨他的冷心,可我卻知道,受傷更多的卻是他,如今已不知究竟是他欠了我,還是我欠了他。已經許久沒見過他,一切都恍若隔世,腦海中只停留了與他的初次相遇,那般歲月靜好。
「來人。」我輕輕一喚,子衿便推門走了進來道:「主子?」
「你可見過那女子?」我淡然一問,子衿回道:「未曾。」
我微微頷首,然後將案上的山茶輕輕一推,然後道:「將這株山茶送到石渠閣去,就說山茶有清火養陰之效,本宮身子不適,不好前去探望,這就是本宮的心意。」
子衿微微垂首道:「是。」說完便端了山茶欲去。
我淡淡道:「再挑些顏色好的新緞子,前兒非常室送來的幾匹就好,再並著幾枝珠釵,告訴曹宮人,本宮身子好了就會去探望她。」
子衿微微一頓,然後抬眼看了我一會,方道:「是。」然後退了下去。
雖然六宮皆知我已失chong,但因著合德盛chong,六宮在我面前仍是恭敬有禮,不敢僭越,而非常室的崔恩因為我往日待他不薄,因此也曉得報恩,向來有了新進的好東西都會親自送到昭陽宮來,沒有短過,終究我是失了聖意,也還算過的安然,相比於許多從高位跌下的,我已是好了許多。
轉眼半月,我前往石渠閣探望過那曹宮人,不得不說,初次一眼,我也生生愣在那,侍書說有三分像,我卻覺得有四之五分。一襲淺紫煙羅紗,芙蓉髻,桃花面,倒讓我驚訝了許多。然而不同的是,她卻多了幾分嫵媚風情,流光回盼間有些合德的嬌媚,只是比之合德卻遜了幾分,然而生著與我相似的容貌,舉手投足又顯著合德的嫵媚風情,卻不知究竟是劫是緣。
不得不說,看著眼前與自己相似的人,心中總有些莫名的悶然,因此我便只稍稍逗留淺語了幾句,便帶了子衿她們回宮。原本我以為曹宮人應當是頗得聖眷的,然而皇上卻少有去石渠閣,只日日遣了人去送物事,而子衿告訴我,曹宮人除了那一日的露水之幸,便再未得陛下眷顧,而她終究爭氣,懷了龍裔。
除了太后殷勤探望,陛下卻是淡淡,而合德貴為一宮昭儀,掌協理事務,也從未去看過,就連遣人探望也未曾有過,如此連著六宮對石渠閣也就淡淡了。
至於許媛,因著廢后和許氏家族的緣故,太后也終究是淡漠的,皇上時而去探望,合德卻也不曾去踏足,六宮便也都怏怏的。
而我也只淡然自己的,每日在昭陽宮中,同前來請安的衛婕妤和安宜長公主日漸親切起來。昭陽宮外的一切熱鬧,仿佛畫中的一般,我只是看畫的人,畫中的一切卻是與我無關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