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舟的一席話說得簡單而又平淡,但是在場的將軍們卻是後背出汗,大氣不敢喘。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畢竟早在三日之前,大帥府就已經被封舟派的先頭衛隊給接手了。
哪怕將軍們在泗州城內還有一定兵力,但在這帥府之內,卻是封舟占有優勢啊。
因此,沒有哪一個將軍敢在這個時候提出半句質疑,生怕這位神通廣大的道士主帥一揮手,大堂後面湧出五百刀斧手,將大家剁為肉泥。
再說了,人家說的有理有據,完全展示了一位主帥的果決。
在這種情況下,傻子才會和他對著幹。
只有邵宏淵心中狂震,他隱隱感覺,封舟說的這些話,很有可能是針對他說的,但是他也是經久宦海,不動身色,因此面色平靜,一句話不敢多說。
「好!看來大家都是精忠愛國,那麼我就下發軍令了。」封舟環視一周,喝道:「淮西制置使李顯忠何在?」
李顯忠目光一凝,拱手出列:「末將在!」
「本帥命你率所部人馬四萬,攻打靈璧縣城,十日內攻克城池,有沒有問題?」
「末將接令!必定謹遵帥令,克日破城。」
「很好!」封舟將將令交給李顯忠之後,又看向邵宏淵,淡淡的道:「淮東制置使邵宏淵出列!」
邵宏淵昂首出列。
「命你率所部人馬四萬,攻打虹縣縣城,十日內攻克城池,有沒有問題?」
邵宏淵拱手道:「末將謹遵帥令,克日破城。」
「很好!」封舟滿意的點點頭,讓兩位將軍回到本來位置,說道:「二位將軍攻克縣城之後,合兵一處,攻打宿州,到時候我會把北伐軍統帥部遷到宿州。」
「現在我話說完了,誰贊成,誰反對?」
封舟坐在帥椅上,背部貼住椅背,頭微微抬起,冷冷的看向諸人。
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說著最微不足道的事情。
但是在場的將軍們也都是混成人精的傢伙,哪一個敢在這個時候囉嗦,全都低頭,齊聲應道:「謹遵大師軍令!」
……
「哼!剛當上大帥就這麼狂妄,要是攻下宿州,這廝還不得把尾巴翹上天啊!!」
邵宏淵坐在自家營帳中,面色陰霾地飲著酒,眉頭蹙成了一個大疙瘩。
別人覺得這位大帥雷厲風行,不搞虛頭巴腦的噱頭,但邵宏淵有心結在先,可不敢這麼單純地相信這位主帥。
他的心腹手下,中軍統制周宏坐在對面,也是一臉憤懣:「將軍,這小道士夠陰的啊,不動神色間這軟刀子就捅下來了。十日內攻克虹縣,這也太著急了吧,看他咄咄逼人的樣子,是不是早就準備好抓住我們的小小不是,將我們弄倒?萬一我們進攻失利,那豈不是大事不妙?」
邵宏淵聽得心煩,他端起杯酒來一口飲了,冷笑道:「哼!十日內攻克一座小縣城,你就嚇住了?這才哪到哪?以我四萬大軍,攻占小小城池,豈不是易如反掌?這點你就怕了?再說了,別看他手持尚方寶劍,官職一大串,但是這裡是軍中,真要是惹了我,軍中將士們一鼓譟,朝廷肯定撤掉他的官職!」
周宏怯怯地道:「可......可......可我怕萬一我們攻不下虹縣縣城呢,這糧食、器械都……都都……」
邵宏淵聽了大吃一驚,他憤怒地道:「什麼!大戰之前,你還繼續做那個生意了?」
周宏苦著臉畏畏縮縮地道:「將軍,我尋思著北伐雷聲大,雨點小,沒想到朝廷竟然來真的,還派這個道士過來,早知道我就不把那些軍械都賣了,不過……這事你是知道的啊……上個月那幾千兩銀子,我可是詳細稟報了啊。」
「混蛋!不管有沒有北伐,軍隊是我們立足的根本,你得賣出多少才讓我們連個縣城都打不下來?」邵宏淵真的急了,若不是這個部將一向忠心可嘉,他早一巴掌扇過去了。
周宏也嚇住了:「我……我……」
「無量天尊!」
一個道士從側首站起,在屋子中來回踱步,語氣淡然的道:「東家,依貧道看來,你和他這般斗下去,必敗無疑。若是我軍糧草器械不足,不能按照日期攻克虹縣,那麼他會按照一個主帥的法度,順理成章的伸過手來,三下五除二,就把我們收拾的潰不成軍,全無反抗之力,到那個時候,你非但不能在軍中立足,只怕人頭不保啊!」
「哼!」邵宏淵鐵青著,狠狠地道:「哼,我在軍中混了三十年,會怕他一個毛頭小子?會鬥不過他一個雛兒?他可從頭到尾沒有說,我若是打不下虹縣縣城,他會軍法從事。既然沒有說,那麼這裡面就有可操作的空間!他一個軍中主帥若是動用術法,那我也不是好惹的!韓道長,你來我軍中數月,平時好處也沒落下,這個時候,怎能坐視不理?」
那韓姓道士微微一笑:「東家有難,貧道當然不會坐視不理,只是東家可要想好了,貧道一旦出手,傷了北伐大帥,使得北伐之事夭折,那將軍進位之機可就錯過了。」
邵宏淵咬著牙一陣冷笑:「按照封舟小兒的軍令,本將軍十日之內無法攻克虹縣,就算不被責罰,也會被穿小鞋,哪裡有什麼進位之機?倒是若是這個封舟有什麼三長兩短,這北伐中途而折,那朝廷可就沒心情審查我們了。」
「呵呵呵,東家高見!不過你可要清楚,封舟此人法力深厚無比,數月前橫行中原,踏足五台山,凱旋而歸。再往前推,他也曾肆虐西夏國,滅掉幾個術法高手,造成任得敬分國,種種可畏可怖之事,不一而論,貧道需要幾個師兄弟一起出手才行。」
邵宏淵恨恨的瞪了一眼周宏。
要不是這個部下貪得無厭,捅下天大的窟窿,連一個小小的虹縣縣城都無力打破,他何苦花錢去請道家高手刺殺自己的頂頭上司。
要知道眼前這位道士名叫韓道熙,乃是北伐道家宗師之徒,術法精微,凌厲非常,他若施法召喚自己師兄弟,一個時辰便能從千里之外召喚而來。
幾人聯手,想必能殺得了這個北伐大帥,道家宗師。
但是現在是人在虎背,根本不敢退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反正這小道士封舟在臨安的時候,就把自己表弟給收拾了,現在又擺明了要收拾自己,那只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就在此時,一個親兵匆匆奔了進來,說道:「將軍,小的查過了,城中大帥府最多只有二百多親兵,由一個叫龐勇的侍衛隊長看守,其餘將士都在城中四處看守。」
「啊!」邵宏淵扶案而起,眼中凶光四射地道:「這般大意,看來死到臨頭了。」
親兵又道:「將軍,小的參與營建大帥府的時候,知道帥府臥室的位置,奉將軍命令,專門修了一條密道,直通兩條街外的一處民居,那座民居正是將軍的私宅。」
周宏聽了,看向邵宏淵的眼神不由得又是吃驚,又是欽佩,大喜道:「原來將軍早有準備,簡直是諸葛亮再世啊,末將欽佩不已。」
邵宏淵翻了翻眼睛道:「不過是有備無患而已,算不得什麼!」
他看向韓道熙,一雙眼睛如同狐狸一般:「道長,今夜行動,可就看你的了?若是此事成功,某有重謝,想必北邊那裡,你也少不了賞賜吧?」
「什麼?」周宏嚇了一跳,看了看邵宏淵、又看了看韓道熙,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妥。
但是隨即將這一絲不妥壓了下去。
既然已經初一了,那還怕什麼十五啊!當年淮西兵變,武泰軍承宣使酈瓊一個不爽,就帶著十萬大軍北上山東,投奔劉豫的偽齊政權,照樣吃香的喝辣的,身居高位,便是後來入了金國,也不失富貴。
事情到了最後,宋軍的最高指揮者張浚吃了掛落,被迫辭官。
這件事真要是鬧大了,了不起他邵宏淵不顧家族,率軍北上,就算封舟沒有被那群道士殺死,他也會聲望大跌,黯然退位,朝廷當中,有的是人彈劾他。
邵宏淵睜著一雙血紅的眼睛,獰笑道:「他名滿天下,必然也是仇家滿天下,自己托大,府邸之中只有二百護衛,真要是被道家高手刺殺,丟盡臉面的是他,致使北伐中斷的是他,就算他逃過一劫,逼我去攻打虹縣,我也早就安排好退路,到時候他里外不是人,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