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叫什麼叫,叫魂兒呢,你著的什麼急?又不是趕著去投胎!」聽得卡特琳娜的叫喊,蘭斯洛特出聲應道,隨即他快步行至卡特琳娜身旁。
卡特琳娜聞言,面上如常,心下里卻是冷笑連連,暗道老娘可不就是急著送你個烏龜兒子王八蛋去投胎麼。
只見她拿火光往著地上一照,找准了目標,遂輕蹲下身,把適才撿回的匕首朝著兩塊地磚之間的縫隙中插去,再是撬動方磚,將其中一塊起出,就見得取出那塊地磚以後,底下露出了一個鐵製的拉環。
那塊磚覆在拉環上頭並未有做得任何的標記,與周遭一般無二,如此磚石此間可謂是成千上萬,蘭斯洛特心知這卡特琳娜定然是已經將這塔中的每一塊磚石都翻找過了,十足的耐性,果是個大大的蟊賊。
卡特琳娜撬開磚石後便站起身來,轉頭對著蘭斯洛特道:「還愣著作甚麼?快點兒把拉環拉起來,這些個粗重活計難道還要老娘一個嬌滴滴的女人來做麼?!」
蘭斯洛特瞥了她一眼,暗罵一聲,心想你他娘的嬌的哪門子滴,他回道:「某家怎麼知道那機關拉了以後一定是對應開門的,而非是跑出來什麼暗箭毒針一類的玩意兒。」
卡特琳娜道:「怎麼會呢,我們已經是合作的關係了,你就不能多信任人家一點兒嗎?」
說著,她故作傷心,又道:「人家給你地方躲雨,又給你吃的,給你喝的,待你那麼好,你卻還總把人家想得那麼壞,人家……人家……嗚嗚……」卻是以袖拭頰,嚶嚶地啜泣起來。
蘭斯洛特瞧得無語,你丫的擦個球,好歹給老子擠出兩滴淚水來啊,哭得專業一些兒可否?!
他道:「你這婆娘存心不良,某家可不上當,要麼你自己拉,要麼我倆都在這兒耗著,反正某家什麼都缺,最不缺的就是耐性和時間了,那是出了名的堅挺。」
卡特琳娜停下做戲,對著蘭某人道:「你這傢伙,不僅心眼兒小,而且這般疑神疑鬼,又愛欺負女人,全沒有半點兒英雄氣概,算得什麼男人?!老娘要是你的話,早就自個兒把禍根去了,留在這王宮裡頭當內侍了!」
蘭斯洛特自不為她言語所激,一副你愛拉不拉的模樣,卡特琳娜白了他一眼,隨即彎腰伸手,握住了拉環,抬起身時一把便將之拉起。但見那拉環下綴著鐵鏈,「喀啦啦」被拽出來三四尺長的一大截。
蘭斯洛特早便猜斷此處並無危險,那卡特琳娜若真要陷害他,肯定不會做得這般明顯,但世事難料,人心莫測,這婆娘也不可以常理度之,因而再怎么小心謹慎也不過分,他蘭某人這艘紅頭船可不想翻沉在陰溝裡面。
鐵環拉起來了,等了一小會兒,蘭斯洛特便覺得塔身一陣輕微的晃動,而後就見身前兩步的地面朝著一旁緩緩移開,直至寬有七八尺,長足近丈,露出了一道向下通行的階梯來。
底下的溫度顯然較低,陰冷的寒氣由此外冒,更兼裡頭黑洞洞的,還不知有甚麼存在內中,一般人瞧著發怵,哪裡有勇氣行入進去。
卡特琳娜舉著火把,當先入內,蘭斯洛特見她並不等外部氣流將裡頭的濁氣沖淡,心知她已經先進去過了,知道下面並不密閉,於是乎邁步隨她而下階。
蘭斯洛特走得很小心,他的每一步都是瞅准了前頭卡特琳娜的落腳之地而踩,這裡頭的情形那婆娘隻字不予提及,可不就是在等著他蘭斯洛特自行落入陷阱裡面去麼,用心何其險惡,蘭某人又豈能讓她如意!
下行許久,始是到底,蘭斯洛特估摸著此時深入地下少說也得有十幾丈的深度,往前是一條幽長的通道,徑向著漆黑之中延伸而去。
行進十幾步,蘭斯洛特忽覺腳下有異,所踩踏之處竟爾陷下去少許,他立時反應,向後躍起,連續幾個翻騰躲閃開來。
落地後,只見得以方才自家所站之處為中心,五六步長短的一段距離盡叫兩邊牆上彈出來的一根根兩指粗細的鐵針給塞滿,若然人在其中,此刻已經被扎得稀爛。
蘭斯洛特落足站定,他的臉色不太好看,他明明是捉著卡特琳娜的腳步來走的,只是結果卻是這婆娘屁事兒無有,反而自家遇了險。
蘭某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這個機關的原理,其實並不複雜,反而很簡單,但正因為簡單,反而讓人防不勝防,只恨卡特琳娜那臭娘兒們實在可惡!
牆壁上的鐵針緩緩回收,卡特琳娜正在前端笑吟吟的望著蘭斯洛特,只聽她嬌聲道:「這個機關有個名堂,叫作『有進無出』,你進了這裡面來,踩上了一次,但此時什麼事兒也沒有,只不過機關便啟動了一半。」
「待到你得了寶貝,興高采烈地迴轉出去時,再踩上第二次,嘻嘻,那時可就渾身通透舒爽了,所以麼,也可以喚它作『樂極生悲』。」
「方才你這傢伙自作聰明,捉著人家的腳印兒來走,自以為機巧、高明,心底里可別提有多麼的得意、神氣了,定是在那兒沾沾自喜。卻不曾想人家在前頭踩了第一次,你在後頭跟著就踩了第二次,結果麼,可不就是樂極生悲了麼!」
說著,卡特琳娜想到趣兒處,直把蠻腰給笑彎了下去,捧著小腹直呼「啊唷」,就差躺地上打滾兒了,真是十足的解氣兒。
而蘭斯洛特耳聞卡特琳娜的嘲笑,臉色一陣發黑,相當的難看,他雖然未料到這個破機關如此的算計人,但這個機關還不夠厲害,根本奈何不得他蘭斯洛特,輕易地就給他躲了過去。
不過正如卡特琳娜所言,他此回確然是聰明反被聰明誤,被卡特琳娜順勢給坑了一把,雖然他蘭某人安然無恙,但身上是毫毛未傷,麵皮卻似若被牆上彈出來的那些個鐵針給扎了個稀巴爛,他娘的什麼面子也都丟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