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二成哪裡料到自己會惹出這樣的禍事,當即扔了手裡的劍,圍著帳房跑了起來。
他跑到長案後,溫光便追到長案後。
他跳到床上,溫光便也跳上床。
牡丹是溫光的溫柔鄉,對待牡丹,溫光一向上心,只是沒想到,齊二成會失手,溫光心裡慍怒,舉著刀直往齊二成脖子裡掄。
齊二成被追的像喪家之犬,從溫光帳里出來,鞋子都跑掉了,可溫光卻緊追不捨,他只得邊跑邊喊:「溫光……我可是齊國來的人,你若把我殺了,齊國國君不會放過你的。」
溫光卻舉著刀道:「殺人償命,齊二成,你的死期到了。」
「我是齊國人…….你不能殺我。」
「如今我也管不得你是哪國人了,你便是玉皇大帝派來的,我也得砍了你。」溫光一路緊追,齊二成跑的滿臉的汗,一直跑到大元帥帳里,齊二成才鬆了一口氣。
溫光是大元帥手裡的兵,在大元帥面前,他應該不敢放肆吧。
大元帥在帳里喝酒,齊國國君那裡來了書信,說是等這六個齊國人學成歸齊以後,便欲跟大元帥裡應外合,一起成大事,到時候,答應大元帥的條件,一定會做到。
大元帥心裡高興,喝著小酒還哼著小曲兒。齊二成縮著脖子跑到他身後,這才挺直了腰杆,長出了幾口氣。
溫光一路緊追,齊二成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大元帥正在納悶,怎麼青天白日的齊二成如此狼狽的闖了進來。便見溫光舉著刀,嘴裡喊著打呀殺的直奔大元帥而來。
大元帥的酒杯還端在手裡,溫光一刀下去,齊二成一探身。大元帥的酒杯便碎了,烈酒灑了一地。
「溫光,你這又是做什麼?」大元帥的臉色不好看。
齊二成摟著大元帥的肩膀:「大人救命,溫光他瘋了。他到處跑著要殺人…….」
「齊二成,廢話少說,拿命來。」溫光舉刀朝齊二成掄去,沒掄著齊二成,倒是掄到了大元帥頭上,大元帥頭頂鼓起一個包。
齊二成叫起來:「溫光真的瘋了,如今連大元帥也敢殺。」見大元帥如今也護不得他了,齊二成只得往帳外跑。
溫光跟著跑了出去,如一陣風一樣。
大元帥默默的發愣。摸摸腫漲的腦袋。又看看地上打碎的酒杯。才敢確認這一切都是真的。
守帳的士兵已提刀進來:「大人,要不要去把溫光捉住殺了。」
大元帥嘆口氣,輕輕按著頭上鼓起的包道:「這都唱的哪一出?我正喝酒。這招了誰惹了誰?好好的,怎麼溫光發起瘋來?不是說他正在帳里跟那個的牡丹調笑嗎?這中間關齊二成什麼事?為什麼溫光追著打著要殺齊二成?」
士兵們皆垂手搖頭:「這個……我們不知。」
「你們去吧。追著溫光去看看,那個齊二成,可是齊國一個二品大員的兒子,溫光若是動了他,那還得了,快去,把溫光的刀奪下來,別讓他傷了齊二成。」大元帥有些著急,又倒了一杯酒,端著走出帳外,齊二成與溫光已是跑的沒影了,只有他自己帳里的幾個士兵奔著東邊而去。
齊二成先是去了那幾個齊國人的帳里。
那幾個齊國人的帳房離他不遠,齊二成想著,同樣是齊國人,他們自然會護著自己,他鑽進帳房以後,躲在帳角的一個水缸後面,默不作聲,大氣也不敢出。
溫光旋即而來,拿刀指著齊國人問齊二成的下落。
一則,齊國人被嚇呆了。二則,齊二成的人品不好,大夥也不願袒護他,便有人指了指水缸。水缸里的水輕微的晃動,溫光已瞧在眼裡,一刀下去,水缸成了兩半。
齊二成全身盡濕,又驚又怕之間喝了一肚子的水,只得吐出兩口,顧不得擦嘴,便罵那幾個齊國人:「你們到底是不是跟我一夥的,竟然合起伙來陰我?」
溫光已追了上來。
齊二成無處可躲了,遠處的幾個山坡,他倒是想去,可體力不支,溫光虎背熊腰的,如今又受了刺激,就像正月十五點燃的煙花,他「嗖」的一聲就竄出去老遠,齊二成哪裡能跟他比。
如此,跑了一半,看溫光離自己越來越近,齊二成已是嚇的尿了褲子,臉上又紅又濕,說話也帶著哭腔:「溫光,剛才我不是故意的,大不了,我給你一點銀子,你再去叫一位姑娘麼?」
「齊二成,拿命來。」溫光緊緊追著。雖是滿頭大汗,卻是一點兒也不鬆懈。
「溫光,溫大人,我不過失手殺了一個窯姐兒,只要有銀子,什麼樣的窯姐兒沒有,我給你拉一馬車回來都行,溫大人,你不要發瘋好吧?你發起瘋來,怪嚇人的。」齊二成抹了把臉上的汗。
「齊二成,拿命來。」
溫光如今什麼話也聽不進去,只是揮著刀追齊二成。
溫光之後,遠遠的,又有幾個士兵一路小跑:「溫大人,大元帥說了,讓你放下刀,齊二成是咱們的貴客,你不能傷了他。」
這聲音由遠及近,齊二成與溫光都聽的一清二楚。
齊二成心裡有些底,站著捂腿彎腰鬆了一口氣:「溫光,你可聽見了,你們大元帥說了,我是你的貴客,你不能傷了我。」
溫光「呸」了一口:「齊二成,你即便是我親爹,我也要殺了你。」
齊二成心裡「咯噔」一下,大元帥帳里的兵雖來營救,可畢竟離的很遠,溫光近在咫尺,若自己不逃走,怕自己死兩回,那幾個士兵也未必能趕到。
當務之急,便是逃命。
他改了方向,沿著小路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地上的草遭了殃,被踩的伏在地上抬不起頭。
軍營里有一條小河,沿著軍營右邊緩緩而下,小河旁邊不遠,便是伙房跟澡堂。
這日芙蓉又捉了些知了,與蘇暢及田青仁一塊,蹲在河岸邊洗知了邊笑。
小小的知了爬在手上又涼又癢。芙蓉扔了一個在蘇暢身上,蘇暢又放了一個在田青仁脖子裡,三個人便笑起來。
正玩著,豆子氣喘吁吁的說,好像看到齊二成往蘇暢帳里去了。
「他找我做什麼?我都說了,不會教他武功的。」蘇暢撩著水,洗了把臉。
田青仁想想以前齊二成所說的狠話,便對蘇暢說:「蘇大人以後見了齊二成,還是小心些吧。」
「怎麼?齊二成想要了我的命?」蘇暢笑了笑,河水映襯著他年輕的臉龐與青青的胡茬兒:「謝謝你提醒了,田青仁,以後我會對他有所防備的,這個齊二成來找我,想來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咱們還是洗知了吧,這知了炒來吃,真是鮮美。」
豆子卻覺得有些看不懂了:「蘇大人,怎麼齊二成在前頭跑,後面還跟著溫大人?溫大人手裡還舉著刀?而溫大人身後,還跟著大元帥帳里的兵?為什麼大元帥帳里的兵也拿著刀,而且,都跑的飛快?像是有什麼急事。」
蘇暢站起身,隔著河溝探頭看看,什麼也沒有看見,便又蹲了下去,一面洗著知了一面道:「難道是他們在做遊戲?」
齊二成跑進蘇暢帳里,本來想找田青仁庇護,可田青仁不在,甚至,蘇暢帳里一個人也沒有。空蕩蕩的,長案上的幾碗棗茶也涼了,唯有炭火上的一壺水「咕嚕咕嚕」的響著。想來是燒開了。
齊二成幾乎要哭了,他站在水壺後面,對緊追而來的溫光道:「這裡可是蘇大人的帳房,你可不能放肆,蘇大人是一等兵,你才是二等兵。」
「齊二成,拿命來。」溫光瞪著他,如今他嘴裡,反反覆覆的只會說這句話了,像是中了邪。
齊二成只得提起水壺,想用熱水給自己爭取一條道路,可水壺極燙,他剛提起來,便受不了熱,把水壺扔在地上,熱水倒在地上,流完了。
齊二成只得跳上芙蓉的床,溫光一刀下去,床歪了。
齊二成又跳上蘇暢的床,溫光又補了一刀,蘇暢的床腿也折了。
齊二成翻來翻去,蘇暢帳里同樣沒有什麼可抵擋的東西,他只得貓著腰從溫光身邊掠過,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正沒主意,遠遠看著豆子站在河邊,河邊還有幾個熟悉的身影,他便趕緊朝著小河跑過去。
「田青仁,救我。」齊二成去拉田青仁的衣袖。
田青仁揩揩胳膊上的水,一臉的迷茫,這個齊二成不是跟著溫光在學武功嗎?怎麼溫光如今這麼兇殘的追他?
「誰也不要救他,誰救他,我便殺誰。」溫光瞪眼。
蘇暢扯了扯田青仁的衣袖,田青仁當然明白蘇暢的意思,便往河岸上走了一步。
齊二成與溫光圍著田青仁打轉兒,一會兒把田青仁扯的像是陀螺,好幾次,溫光的刀差點落在田青仁身上,甚至,齊二成拿田青仁的身體去擋刀,以獲得暫時的安全。
蘇暢見狀,便往溫光腳下扔了一個小石子,溫光往前一撲,直接把齊二成撲倒在河裡,齊二成喝了幾口水,還在吐泡泡,溫光便舉著刀踏著水,一刀便結束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