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女 第1102章 一錠金子

    關月秀皺眉。

    捧著琉璃盞的婢女也只得道：「二姨太太說的很是……天晴小姐是將櫻桃扔地上了……櫻桃都被踩壞了，天晴小姐也沒有吃。」

    關月秀眉頭緊鎖，把手中的櫻桃扔回到琉璃盞里，然後囑咐婢女：「這東西我突然不想吃了，你們分了吃吧。」

    婢女端著琉璃盞去了。

    二姨太太見關月秀的氣色不好，胸口也一伏一伏的，知道她生氣了，便趕緊趁機加上一把火：「四姨太太，其實，侯爺是最疼你的了，可誰讓天晴是侯爺唯一的女兒呢，侯爺多疼她一點兒也是有的，不然天晴小姐怎麼被寵的無法無天呢。你也知道，我沒有生養，當初的三姨太太……也是不下蛋的母雞，這府里上上下下，只有夫人生的天晴小姐是一枝獨苗，侯爺想不疼她都難啊。」

    「不就是孩子麼，有什麼了不起的。」關月秀冷哼道：「孩子這東西，說有就有了。」

    「我就知道宮中的太醫是有用的，瞧瞧，給四姨太太開的那些藥，四姨太太喝了就有了身孕，這麼天大的好消息，我一定得告訴侯爺知道。我這就去告訴侯爺……」二姨太太做歡悅狀，又一想，尷尬道：「侯爺去上朝了，還沒回來，這事我得先去告訴夫人……夫人還不知道這好消息呢，忠烈侯府的蘇夫人又來了，也不知嘀嘀咕咕的跟夫人說些什麼。」

    「白芙蓉來了？」關月秀的眉頭皺的更緊：「她來做什麼？我不是說了要靜養嗎？她來聒噪什麼？」

    「這事誰知道呢。我看桌上放了個包袱，裡頭裝的好像是衣裳之類的。估計，八成，是蘇夫人來給咱們送衣裳的。或許是夫人新添置了衣裳也說不準，四姨太太也知道，人靠衣裝，夫人姿色不差，人也年輕，如今四姨太太懷孕了，無法伺候侯爺。夫人她……」

    「別說了。」關月秀冷冷道：「你去把白芙蓉給我叫來。」

    「這不好吧。」二姨太太的臉一下子就白了：「我不過是二姨太太，白芙蓉是忠烈侯府的正經夫人，我去叫她。她未必肯來的。」

    「膽小鬼。」關月秀白了二姨太太一眼，叫了門口穿米白色羅裙的婢女進來，在她耳朵邊交待了幾句，婢女聽了。飛奔而出。

    婢女去到侯夫人那裡。只說：「太醫給我們四姨太太把了脈，說我們四姨太太有喜了，侯爺不在府上，四姨太太有些事想跟夫人說，還請夫人移步過去。」

    「四姨太太有喜了？」侯夫人雙手合十，謝過菩薩，準備前往，不料婢女望望芙蓉。又道：「四姨太太說，請忠烈侯夫人也一塊過去。」

    「我？」芙蓉納悶：「我去做什麼？」

    「四姨太太聽聞忠烈侯夫人也在。想一塊敘敘舊。」

    芙蓉心想著，這個關月秀，真是難纏，她懷孕不懷孕暫且不論，自己跟她又沒有幾分舊情，如今打發個小婢女把自己叫過去又是什麼意思？想到關月秀詭計多端，芙蓉頗有躊躇的意思。

    侯夫人卻拉起芙蓉的手：「既然是四姨太太想見你，不如一塊過去看看吧。」

    芙蓉只得一同前往。

    有錢人家就是任性，關月秀房裡的檀香越來越濃，透過門口青色的竹簾氤氤氳氳的滲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屋裡著了火。

    二姨太太見侯夫人並芙蓉來了，有些尷尬，嘴裡說著：「我曬的衣裳快幹了，我回去收衣裳。」一溜煙就不見了。…

    關月秀倚在床頭準備梳洗，太陽都升到頭頂去了，她才開始梳洗，或者說早有婢女們伺候著梳洗過了，這會兒故意讓侯夫人跟芙蓉等著，她慢悠悠的拿起桃木梳子，慢悠悠的沾了桂花油，慢悠悠的挑選了珠花，然後慢悠悠的插在鬢邊，關月秀的頭髮雖長卻不多，可梳來梳去，她竟梳了好半天，連桂花油都少說用了一兩。

    侯夫人倒是不急不慢的，只是坐在那裡等著。

    芙蓉是個急性子，看關月秀這麼慢吞吞的，簡直比瞎子捉虱子都慢，她有些忍不住了，便道：「若沒有什麼事，我回府去了，府里還有事呢。」

    「啪。」關月秀把梳子放在油木托盤裡，伸手一推，推開托盤，她身子一轉，露出鵝黃色小碎花的紗裙來，這紗裙映襯著她的臉色也是黃黃的，她笑嘻嘻的道：「蘇夫人，我可是懷孕了。」

    「這關我的事嗎？」

    「蘇夫人……難道你不為我高興嗎？我可是懷孕了。」關月秀笑著撫摸著平坦的小腹。

    「你懷孕，高興的人好像不應該是我吧？再說我高興不高興，你不都懷上了麼。」

    「蘇夫人，我懷孕了，你家蘇相公不就安全了？若我不懷孕，萬一哪一天你家蘇相公就心猿意馬呢？」

    「四姨太太就別開玩笑了，我家蘇相公要是看上你，早看上了，還用等現在？」

    「咦……」關月秀沒想到芙蓉依然是不饒人的模樣，跟芙蓉說話，嘴上占不了什麼便宜，她便問道：「聽聞蘇夫人是來給我們夫人送衣裳的？」

    「有些人的嘴，簡直比我坐的馬車都快。」芙蓉不得不把二姨太太鄙視了一回，看來侯夫人說的沒錯，這個二姨太太，剛才一定到關月秀這裡胡言亂語了。

    「蘇夫人是來給我們夫人送衣裳的？」

    侯夫人便笑著道：「四姨太太的消息果然靈通呢。蘇夫人確實是給我送衣裳來了，前些天我囑咐她做的，這不，這麼快就送來了。」

    「唉，我如今懷了身孕，身子懶的很，都不想出門了。」關月秀慵懶的倚在床頭，笑望著芙蓉道：「想請外頭那些師傅來量身定做吧，又怕他們手藝不行。如今正好蘇夫人能拉線，不如……幫我也做幾身像樣的？那日在宮裡，蘇夫人不是出盡了風頭嗎？」

    「對不起，最近沒空。」芙蓉冷冷的。

    「侯爺——」關月秀突然從床上起來，對著芙蓉所站的方向嬌滴滴的喊了那麼一聲，芙蓉的雞皮疙瘩差點兒被她喊出來。回頭一看，不知何時，欽國侯穿著黑緞深藍團花袍笑眯眯的立在她身後。

    芙蓉趕緊跳到一邊。

    「侯爺你可回來了。我有了身孕了。」關月秀的聲音簡直比櫻桃還甜。

    欽國侯朝服都沒有脫便趕到了她房裡，聽了關月秀的話，更是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一時也不顧芙蓉跟侯夫人在場，上前去摟著關月秀的肩膀道：「你懷了身孕？那可是侯府的大功臣了，咱們侯府一向人丁單薄，這次你懷了孩子，想要什麼，我都給你，便是想要天上的星星……我也摘給你。」

    唉，男人說起甜言蜜語，可以三天三夜不重樣，若關月秀真想要天上的星星，欽國侯還能踩著梯子去摘了來不成？明明辦不成的事還要答應，不過是逗著關月秀開心。仔細想想還是蘇暢比較實在，有一次芙蓉撒嬌的問他「如果我想要天上的星星，你會摘給我嗎？」蘇暢直接說「不會」。芙蓉問「為什麼」，蘇暢便說「那麼高，我怎麼夠的著？」想到此，芙蓉站在那兒「吱吱」的笑起來。…

    關月秀嘀嘀咕咕的跟欽國侯說了些什麼。

    欽國侯便朝芙蓉拱拱手：「蘇夫人。」

    「啊——」

    「月秀說了，想做幾件新衣裳穿一穿，聽聞你認識手藝好的繡娘，不如，讓她幫月秀做幾件來？畢竟她懷了身孕，如今府里一切以她為先。」

    「這——」

    「今兒上朝的時候還遇見忠烈侯呢，忠烈侯還誇讚蘇夫人你最善良最通情達理，如今月秀有這個願望，不如你便答應了她？」欽國侯說著，在衣袖裡一陣掏摸，竟然摸出一錠黃橙橙的，足足有五兩重的金錠來，也不管芙蓉願意不願意，直接把金錠塞到芙蓉手裡：「蘇夫人……咱們也相交一場，況且我跟蘇大人又是同僚，月秀的願望，便是我的願望，你不會不答應吧？」

    「我——可是——」

    「蘇夫人，據我所知，那個做衣裳的繡娘，京城許多貴婦找她做衣裳，她都接的，怎麼我們月秀想要幾件衣裳就……？蘇夫人，你可不能不夠意思。」欽國侯笑起來：「再說我可是下了血本了，剛才那錠金，你替我轉交給繡娘。」

    「可是——」

    「若你不答應，便是不給我面子了。我想既然那女子做了繡娘，想來日子並不十分如意，給誰做衣裳不是做呢，別人給的是銀子，我給的可是金子。哪個繡娘不願意？」

    欽國侯說的倒也是。

    王紫秀跟她爹，正是需要錢的時候。

    有了金銀，他們的生活條件便可得到改善，或許用不了多久，就不用蝸居在那個冬天漏雪夏天漏雨的破廟裡了。

    給誰做衣裳都是做，反正給關月秀做衣裳，也不會死人。至少比去街頭賣唱要舒服多了吧？

    再則，關月秀求芙蓉，芙蓉未必會答應，如今欽國侯一個堂堂的侯爺親自跟芙蓉說這事，況且欽國侯還有恩於蘇家，芙蓉再不答應，便說不過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