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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團錦簇
此為防盜章 譚麗娘和呦呦才從地上站起來, 就又丫鬟秉道「老爺回來了」,接著就走進來一個大概六十歲左右的老人, 身穿胸前繡著鸂鶒補子的藏藍色官服,呦呦知道, 這是七品縣官的官服,沒想到, 譚麗娘的這位長輩居然還是個官員!
這位老人雙目有神, 精神矍鑠,一進來就攔下了又要跪下的譚麗娘,「我在前頭聽說麗娘侄女來了,一等到下衙立刻回來。」
本來已經坐下的譚麗娘又站了起來,對著老人行了一禮,面帶愧色地說:「家父三年前逝去, 因在孝期,侄女不好隨意拜訪,兩年前先夫『病逝』,直到月前才辦了除服禮,不能時時來探望表姑和表姑父,還望莫怪。」
譚麗娘低著頭,沒有看到在她說「先夫病逝」時,兩位老人之間的對視和略尷尬的表情。呦呦站在一旁看的明白,恐怕陳士梅嫁了公主做了駙馬的事, 二位老人都是清楚的, 畢竟戶籍什麼的都要經過縣長的手。而譚麗娘恐怕也是明白這一點, 這麼些年心裡有著怨氣,所以才不肯上門吧。
縣官表姑父沒有坐很久就離開了,剩下一屋子女人在一起說話,譚麗娘牽著呦呦帶她認人,「這是你姑外祖母。」然後又指了那位名為芷蘭的女子告訴呦呦,「這是你二舅母。」
呦呦挨個行禮,「姑外祖母好,二舅母好。」然後抬著頭眨巴著眼對譚麗娘說:「娘,姑外祖母好長得好像菩薩娘娘。」
譚麗娘一愣,家裡並沒有供奉著菩薩像,呦呦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其實呦呦想的很簡單,古代的這些老太太都喜歡信個佛祖之類的,那她說這位姑外祖母和菩薩長得像,應該會討喜吧。
果不其然,這位姑外祖母立刻喜笑顏開,彎下腰包起來呦呦放在自己身邊,問她:「那咱們的小呦呦說說,外祖母哪裡像菩薩啊?」
呦呦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心說我哪裡知道我就是胡謅而已,不過這話可不能說出來,剛好看到老夫人說話時嘴角露出兩個不算大的酒窩,就伸出手指指自己的臉頰,「這裡,笑起來時有兩個酒窩,看著特別像。」
老夫人似乎一開始也只是逗逗呦呦而已,根本沒想到這個孩子會觀察的這麼仔細。的確,在自己的兩側臉頰有兩個酒窩,隨著年齡增大皺紋增多平時並看不清,沒想到小孩子的眼睛這麼利。
&呀!我們小呦呦觀察真仔細!」這位二舅母也很會湊熱鬧,伸手把呦呦抱到自己懷裡,「你看老夫人是觀音菩薩,那二舅母是什麼呀?」
呦呦被抱在她懷裡,聞著她身上濃濃的胭脂味,忍著沒有打噴嚏,然後絞盡腦汁地想出一個天庭里的人物,「二舅母像……」呦呦本來想說「像三聖母」的,後來一想三聖母可是和兒子分離了十好幾年啊,於是話到嘴邊一轉,變成了「二舅母像七仙女」。
二舅母才不管呦呦為什麼覺得自己像七仙女,也不管她從哪裡聽到的七仙女,反正天上的仙女都是年輕漂亮的,她自然是高興的。
譚麗娘同老夫人還有二舅媽嘮了一陣家常就準備離開,走之前把自己親手做的那條真紫色十二幅湘裙送給了縣老爺夫人,「是除了服之後做的,想著九月九重陽要到了,送給姑媽做禮物。」言外之意不是戴孝時做的,可以放心穿。
譚麗娘的這位表姑媽當即感動的流淚,握著譚麗娘的手不鬆開,口裡念叨著「好孩子你莫怪,你姑父也是不容易,你別怪姑媽」,翻來覆去的幾句話說個沒完。
譚麗娘也握著自己表姑媽的手,流著淚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不怪您。」
呦呦站在一旁看著這幅畫面,心想不論何時大人們都是一樣的虛偽。眼看著這樣下去要沒完沒了了,呦呦轉了轉眼圈,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眼裡立刻涌了出來,還不等她說話,二舅母突然開口了。
&呀,娘可別哭了,前天郎中才請脈說您不能情緒激動,」二舅母一邊用帕子給老婦人擦淚一邊說,言外之意似乎是指責譚麗娘惹哭了老婦人,然後又轉頭對譚麗娘說:「麗娘妹妹也止了淚把,看把孩子都嚇哭了,您有咱們老夫人在,還怕什麼呢?」
&對對,有我就不要怕!」老婦人連連點頭,「我不哭了,麗娘你也別哭了,看把我們的小呦呦嚇哭了。」老婦人邊說邊彎腰去給呦呦擦淚。
到底不是真心實意地哭,呦呦很快就收住了眼淚,依偎在了譚麗娘身邊。
之後二舅母又叫丫鬟打了水給老夫人和譚麗娘淨面,還親自用帕子給呦呦擦了臉,然後拿了擦臉的脂膏給她擦勻。
譚麗娘拒絕了老婦人的留飯,「家裡還有兩個大的一個小的,出來太久了,得回去看看。」
&你下次把四個孩子都帶來,表姑家又不是別人家,你常來,咱們娘倆也說說話。」然後讓那位二舅母送她們出門。
從縣太爺夫人那裡離開,母女兩人步行走過胡同的拐角,譚麗娘對著等在街對面的幾個轎夫招招手,立刻有兩個轎夫抬一頂青色平頂小轎過來,打頭的那個將轎簾掀起,譚麗娘說了一句「清水街」,就帶著呦呦進了轎子,轎簾垂下,兩息後轎子一晃,呦呦就從平底一下子拔高了一米多,然後就忽忽悠悠地抬著走了。
呦呦活了兩輩子,頭一次乘坐這種交通工具,感到十分新奇,甚至還跟著轎子顫動的頻率晃著頭,偶爾偷偷地順著轎簾往外瞅一眼,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呢。
這個朝代看起來是個比較開放開明的朝代,外頭的街道上又不少女子在走動,甚至還有女攤主出來做買賣,跟人講價還價一點不遜色。
呦呦扒著窗子往外看的時候,譚麗娘也在看她,心中酸酸澀澀的。陶陶和懷宇這麼大的時候家裡條件都還算好,陳士梅也還在,經常會抱著兩個孩子出來走動,尤其是陶陶,陳士梅那時候說:女孩子不同男孩子長大以後還能隨意走動遊玩,那就趁著小時候多走走多看看。
同樣是女孩子,呦呦一歲多的時候就離了家,而自己那時候正懷著懷瑾,隨後懷瑾出生家中又生出一系列變故,算一算,這竟然是呦呦第一次出來玩。
呦呦可不知道譚麗娘心裡想什麼,在她的印象里,古代女子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譚麗娘能讓她在家門口玩一會兒她就覺得很不錯了,要不然像大姐陶陶似的整天關在家裡非瘋了不可。她哪裡知道,陶陶小時候很是在外頭玩過,哪裡像她,最遠就在家門口五十米的地方。
譚麗娘心中心疼呦呦,就撩了轎窗的帘子指給她看:那家同福樓是縣裡最大的酒樓聽說裡面有宮裡退下來的御廚,他們傢伙計穿的都是棗紅色的衣服,那家杏林春是藥鋪,他們家的坐堂大夫很有名,夥計穿湖綠色的衣服,那棟樓叫瑞福祥是銀樓,他們家有很多好看的簪釵,他們傢伙計穿的衣服是金銀色的……
呦呦耳朵里聽著譚麗娘的介紹,眼睛盯著外頭的街景只覺得眼花繚亂,兩隻眼睛都不夠用。這條街很快走到盡頭,行人慢慢稀少起來,街道兩邊也沒有那麼多的商家店鋪了,呦呦知道,剛才那條街應該是整個縣城最繁華的街道了。
呦呦又扒著窗子看了一會兒就不看了,經過這麼一上午,她有點累了小小的身子靠在譚麗娘懷裡,打了一個呵欠,慢慢睡著了。
睡著的呦呦不知道何時到家的,只知道自己是餓醒的,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躺在自家炕頭上睡著,轉頭就發現譚麗娘正帶著陶陶、懷宇和懷瑾吃晚飯。最先聽到聲音的是懷瑾,小傢伙一手拿著一個窩窩頭一手抓著一把勺子轉頭看著呦呦,眨了眨眼,「娘,姐姐,醒了。」
譚麗娘轉頭一看,可不是醒了,不止醒了表情還挺委屈挺幽怨,那意思似乎在說:你們吃飯不叫我?
陶陶看她醒了就下地去倒了一杯水給她,讓她喝完水來吃飯,懷宇坐在桌子另外一邊沒動彈,手裡拿著筷子夾菜,「我就說不用叫,聞到肉香她肯定就醒了。」
呦呦果然撲棱一下子從炕上爬起來,「哪呢哪呢?肉在哪呢,不要都吃沒,給我留一點!」
譚麗娘瞪了一下懷宇,接了陶陶倒來的水餵給呦呦,「聽你哥逗你,娘今天都沒去菜市場,哪裡來的肉。想吃肉等過幾天我去買。」
懷宇被揭穿也不生氣,咽下嘴裡的窩窩頭,笑嘻嘻地說:「我不逗她她還在炕頭窩著呢!炕頭王!」說著對呦呦做了一個鬼臉。
&頭王」是當地的俗語,字面意思是一個人愛睡熱炕頭,實際上是指這個人霸道、窩裡橫的意思。前世作為種花家的南方人,冬天沒有暖氣的日子實在太難過,所以一到這裡呦呦就愛上了暖和的炕頭,又因為她小時候大病一場,譚麗娘格外疼惜她,所以家裡的炕頭一直都是呦呦霸占著的。
呦呦知道懷宇的意思不是她愛睡炕頭,而是因為前些天她搶了他從外頭撿到的一塊墨色石頭,記仇呢!
呦呦扒著嘴角眼角對他做了一個鬼臉,告訴他她不會還給他的,然後坐在桌邊開始吃飯。
別說皇帝不理解,福賢王更加不理解。兩個人驚奇地看著花易岩,等著他給出的解釋。
花易岩的理由也很簡單,自古忠孝不能兩全,他現在已經盡忠了,請皇帝放他回家盡孝。
皇帝聽了嗤笑一聲,「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的父母早就已經逝去了,家中再無別的長輩,你去給誰盡孝?」
花易岩臉一紅,低聲說:「那也得回去掃掃墓祭拜祭拜了。」
話音一落,福賢王也笑了,「兩年前大軍開拔時,皇兄不是給你假讓你回鄉掃墓去了?況且,既是盡孝,衣錦還鄉才是正經,做什麼非要辭官?」
皇帝點頭,命令花易岩說實話。
花易岩無法,只得實話實說。
&自小有一個青梅竹馬,兩家是鄰居,可惜她是家中獨女,她的父親要求她的夫婿入贅,小人又是家中獨子,父母不允,一直這麼耽擱著。後來他父親的同窗獨子來投靠他們家,入了贅。我看她成親了對方對她也不錯,就離家從軍了。三年前聽說她的夫君沒了,我想回去求娶,又怕她嫌棄門第懸殊不肯嫁我,只得出此計策。」
&第懸殊?是高攀了。」皇帝打趣花易岩,「沒想到你還是個痴情種。這麼多年,寡婦的孩子都不小了吧?」皇帝從書案前走下來,站在花易岩面前讓他起來,「你要是想成親,京城裡多少大姑娘等著嫁,非得去娶一個寡婦?這個寡婦有什麼好?」
皇帝作為這個國家的主宰者和統治者,一句話說出去自然有無數的女人撲上來,對於花易岩這種非卿不娶的想法不是十分明白。
至於譚麗娘有什麼好,花易岩說不出來,只能翻來覆去一句話:「她不一樣。」到底哪不一樣,他又說不清,總之就是不一樣。
倒是坐在一邊的福賢王,他雖然也有側妃庶妃,不過那都是政治產物,他最愛的還是他的王妃安國公家的二小姐,當初也是非卿不娶的架勢,因此對花易岩的想法倒是明白些。
不過他有一點想不明白,「你自從離家參軍後家裡就沒有親人了吧,這麼多年也不曾見你寫信回去,也沒聽說你有同鄉什麼的,你怎麼知道那個青梅的夫君沒了的?」而且,花易岩用的是沒了,而不是「死了」或者「病逝」之類的字眼。
說著福賢王又想起一件事來,「三年前,一向安分守己恪守本分的你在一場宴會上揍了玉瑤公主的駙馬,還罵他忘恩負義攀附榮華拋妻棄子,雖然後來謠言被玉瑤壓了下去,但是後來每次陳駙馬見到你都十分懼怕愧疚的樣子,怕你我能明白,為什麼會愧疚?」
花易岩當即紅了臉,把並不是羞的,而是氣憤的。可是對於福賢王的問題,他卻搖頭,表示自己不能回答。陳駙馬的確拋妻棄子攀附榮華忘恩負義,可是他揍過一次之後這件事就應該過去了,先不說現在玉瑤公主是否受寵,就算不受寵,那也是公主,她是主他是臣,如果他再說的話,就有告狀甚至進獻讒言的嫌疑了。
福賢王知道他一向謹慎,既然他不說,「那我說一說我猜到的?」然後把他猜到的陳駙馬的確是曾經娶妻生子過,但是公主對他示好後立刻忘了故鄉的結髮妻子和幾個孩子轉投公主的懷抱,而好巧不巧的花易岩認出了陳駙馬其實是他的青梅家入贅的女婿,一氣之下就將人揍了,揍人的同時一不小心把心底罵人的話說了出來。
&猜的對不對?」福賢王問花易岩。
花易岩嘆氣,點頭,「將來無論怎樣都要同朝為官,我怕我忍不住見他一次揍一次。皇上跟王爺也知道,我手重,這萬一哪天把人打死了,豈不是讓皇上為難?所以我想,我還是辭官了罷。至於鎮守北境的人,我已經替皇上想好了,就是我的副將,李毅。他也是跟著您從潛邸出來的,衷心肯定沒得說,才能也有。皇上也要給年輕人一些機會,這樣群臣才能更加信服您。」
皇帝見他說了這麼多,雖然夾帶著私心,倒是真的真心為自己的,於是無奈地點頭,「隨你去吧,這二品虎賁將軍的位子,我是不會收回的。」
花易岩知道皇帝已經做了很大讓步,又想著時間長了自己占一個要職定然有文臣提出收回的,於是他跪在御書房中央,對著皇帝重重磕了一個頭,「臣謝皇上恩典。」等抬起頭來時,卻看到皇帝眼中泛著淚光,一愣後也哽咽了起來,「皇上,只要您在,北境至少能安穩二三十年,等到三十年後,只要您還有需要,只要臣還能拿得動刀劍,隨時聽候您的差遣!」
&好!」皇帝彎下腰拉起花易岩,「朕等著你,朕等著你!」
第二天一早,花易岩穿一身青布衣裳,趕著一輛青色平頂馬車,上了北去的官道。再三天後,群臣中傳言虎賁將軍領了聖上密令命出都城辦事,目的不清歸期不定。
穀雨過後,櫟陽縣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春雨,都說春雨貴如油,一場春雨下完,天色都亮了許多,街邊的楊柳也更加青翠,青石板路邊的小草在春風中搖曳著嬸子,似在隨風起舞。雨後的陽光並不熾烈,反而溫柔很多,照在身上溫暖而安寧。
天氣熱了起來,呦呦怕屋裡光線不好,勸著譚麗娘和陶陶把做繡活的地點挪到了院子裡。在院子裡支一張方桌,搬兩個椅子,坐在樹蔭下,耳朵里聽著鳥叫蟲鳴,抬眼就是青翠的碧色,即便是枯燥的繡花也變得有生氣起來。
不過在室外做事情有一個壞處,天氣熱了蚊蟲出來了,呆久了會被蟲子咬。呦呦就想了一個辦法,她在譚家的書房裡找到一本名為《民間百草典》的書,裡面介紹了上百種民間常見的草藥,甚至有些看起來像是蘭草的東西都有藥用作用。
這本書有圖有文字,非常淺顯易懂。呦呦從書里找到幾種草藥去附近藥房買來分裝在荷包里,家中一人一個,這樣就能避免蚊蟲叮咬啦。只不過荷包里的草藥有個期限,七到十天就要換一次,好在這些東西都是常見的,並不貴,一個銅板能買一袋子。
這天一早,呦呦從譚氏的錢匣子裡抓了一把銅板,跟譚麗娘說了一聲就出去了。防蚊蟲的草藥已經快要用完了,得多買一些,還要買一些菊花枸杞黃芪麥冬之類的回來泡水喝,既能清肝名目,又能養顏美容,對身體還好。
也幸虧這裡的人還沒有什麼養生的概念,看見譚家一包包的草藥往回買,只以為他們家有人生病,並沒有多想。
呦呦兜里揣著銅板,一路哼著歌走到離家不遠的一家杏林春、藥房,這家杏林春是縣城那家最大的杏林春的分店,聽說他們家在每個集鎮都有一家分店。
&二哥,上次的藥草在給我來兩副。」八歲的呦呦站在藥房裡,個頭和櫃檯一般高,要想看到裡面的人,只好踮著腳扒住櫃檯邊沿,「枸杞多來一些,還有菊花,黃芪麥冬還是老樣子。」
&嘞!」小二哥痛快地答應著,「小妹妹你先坐,我這兒一會兒才好。」譚家是常客,聽說掌柜的以前譚家當家的還有交情,小二哥對呦呦十分熱情,還拿出了藥房自製的山楂糖請她吃。
呦呦坐在椅子上捏著一根山楂糖,問正在抓藥稱重的小二哥最近鎮裡面有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沒有。呦呦每次來都跟小二哥打聽些八卦,然後回家說給譚麗娘和陶陶聽,來豐富他們枯燥無聊的日常生活。多數時候都是呦呦說,陶陶好奇地問,偶爾譚麗娘也會說幾句,講一些她知道的呦呦不曾打聽到的前因。
&近還真沒什麼好玩的事,這不是剛下完一場雨,農人們忙著播種都沒空出來閒聊,我也沒意思著呢!」小二動作熟練地分裝好草藥,疊成一個個紙包然後用草紙捆好。
呦呦從椅子上下來,走到櫃檯邊掏出荷包數出藥價的銅板,然後提著藥包轉身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