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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熱熱鬧鬧宛如過年的殺豬菜吃完,肉也賣了絕大部分,花昭終於閒了下來,找到張桂蘭。
「媽,你跟我一起去京城吧。」
花昭開口就把張桂蘭嚇了一跳。
炕上的4雙小眼睛也晶亮地盯著她。
去京城??
「不去不去,那哪是我能去的地方?」張桂蘭驚了一下趕緊搖頭。
「怎麼不能去啊?京城人人可去,又沒設路障。」花昭說道。
「怎麼沒有?之前不是有文件說不許盲流進城?再說大隊也不給開介紹信。」想到花昭的本事,張桂蘭又道:「就算開了我去京城幹啥啊?竟給你添亂。」
「盲流.....」花昭想了一下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那是很久之前,農村人口「盲目流入城市」的時候下發的文件,現在幾乎沒人提這茬了。
當然也是因為有介紹信的存在,想出村不容易了。
「那都是老黃曆了,馬上你想去哪都行了!」花昭說道:「而且你去京城也不是給我添亂,你得給我看孩子呢,我爺爺的身體不適合看孩子,2個他也看不了。」
張桂蘭動搖了,給閨女看孩子是大事,她不能不幫忙。但是...
「還有你婆婆呢。」張桂蘭道。
「她是個幹部,上班呢,有工作。」花昭說道。不過她看苗蘭芝的工作也不忙,也不可能忙,估計有時間看孩子。
但是不管了,先把母親忽悠走了再說。
這樣啊....那花昭一個人帶2個孩子是挺累的,她還得照顧爺爺。
「可是我去了,住你家不方便,哪有剛結婚丈母娘就進家門的?」張桂蘭道。
別說剛結婚了,就是結一輩子婚了,女婿家的門就那麼好進呢?
她的顧慮都是此時的社會實情。在平均生7個孩子的年代,總有兒子家給他們養老。
「這不是有事嗎?得給我看孩子。」花昭撒嬌道:「我還小呢,我沒生過孩子,不會養,你不教我我心裡沒底。」
張桂蘭更動搖了,她生花昭的時候也好害怕,她也沒人教沒人幫,看著小小的人睡在身邊,她總要去試試有沒有呼吸....就怕養不活。
可是她看著炕上的4個孩子....丈母娘幫看孩子是正常,但是哪有帶4個孩子去看孩子的?還不是親弟妹,到底隔了一層。
花昭就是不嫌棄,她婆家不嫌棄?
大偉小偉和大勤都很敏感,一下子就看懂了這個眼神,臉色一黯。
「媽媽,我們不住一起,我打算在我和葉深家旁邊再買個院子,給你們住。」花昭說道。
這樣啊?張桂蘭眼睛亮了。不住一起,不吃葉家飯,她就有底氣一點點。
「你哪來的錢?葉家給的?在京城買個院子很貴吧?」如果是葉家的錢,那也是人家的房子。
「我悄悄告訴你,你別說出去。」花昭趴在張桂蘭耳邊道:「我在山裡挖人參賺的,賣了10萬,有的是錢!」她說過了明路那棵,母親去了京城早晚會聽到的。
「哇!」張桂蘭驚得眼珠都要瞪出來,她想像不出10萬是多少,總之,很多錢很多錢。
「這人參是我自己挖的,自己賺的錢,到時候我給你買個院子,你和弟妹住著自己的院子吃著自己的飯,理直氣壯,不欠誰家的。」花昭說道:「所以你就跟我走吧,而且,不走也不行了。」
花昭摸了一下小勤的頭髮:「這地方沒法呆了,小孩子殺人不犯法,上次是我運氣好,找到了小勤,也是他沒直接扔到河裡,下次呢?」
張桂蘭一哆嗦:「走走走,我們走。」
花昭笑了:「那就趕緊收拾東西,我們這兩天就走。」
「哎,哎!」張桂蘭立刻行動起來。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她才來靠山屯幾個月,幾個人只有幾身衣服,幾套被褥,還有日常生活的亂七八糟,一個兜子就能裝過來。
就是可惜了這大院子,大房子,還有新打的家具。
也算當過城裡人的張桂蘭,就是喜歡現在這個土房子,覺得它哪裡都好。
這是讓她心裡安定的家啊。
但是花昭說得對,這裡不能呆了。
等到了京城,她再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個臨時工,她要靠自己的本事養活幾個孩子,這樣說話才硬氣一些,花昭也不會被葉家人嫌棄。
張桂蘭太知道看人臉色吃飯的苦了,那苦她嘗了10年,不想讓女兒嘗。
花昭也不去勸她,她的思想是一時半會改不了的,等她到了京城,她再多帶她見見世面,就好了。
花昭看向四雙驚喜又忐忑的小眼睛:「姐姐說過了,你們都是姐姐的寶貝,是媽媽的寶貝,姐姐和媽媽最喜歡你們,不管什麼時候,不管在哪裡,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
四雙眼睛頓時哭了。
越哭越大聲,嗷嗷大哭。
花昭抱著他們安慰。
小孩子有時候最敏感,他們家情況特殊,這幾個孩子也特別缺乏安全感,她要經常重複這一點,他們才能活得開心自信一些。
......
張桂蘭既然要走了,家裡的雞鴨也就賣了,賣得她好心疼。
花昭也有一點點心疼,她把它們從小養大,肉肯定特別特別好吃.....還沒吃過幾隻呢。
接下來兩天,她托王猛,把能郵寄走的都郵寄走了,包括張桂蘭的行禮和衣服。
還有她和母親家院子裡產的,一共1000多斤瓜子。昨天她愣是沒讓母親賣,她自己也沒賣。
對外只說要留著孩子自己吃,其實她有大用。
他們隨身帶著只有兩件衣服,然後就是半扇豬。
那豬肉太香了,想像不到的香,花強堅持讓花昭留了半扇,讓她補身體,沒準還能吃到她坐月子。
11月中,東北的天氣是冷了,京城也不熱。現在全球氣候普遍偏冷,京城也快下雪了,應該能放住。
放不住,就讓花昭買個冰箱!
花強可是真知道他孫女不差錢了。再想想自己包里那些人參,他們家不差錢!
「隊長大叔,我家這房子,可得給我們留著。」花昭說道:「這是我們的根,我們還是農村戶口,這房子別人不能動。」
「我當然知道。」趙良材滿口答應:「這點你們就放心吧。」他知道她是擔心花山一家。
過去,他可能還有些畏懼,但是現在,花山要是敢來霸占花昭的房子,全村人立刻能拎著鐵鍬跟他們死磕。
「不過這院子荒著太可惜了。」花昭說道:「就給村里留著用來種瓜子吧,到時候賣得錢,就都給隊裡。」給隊裡,就是給大家了。
隊裡年年算結餘,留下必須的,剩下都按工分發給村民。
趙良材端起桌子上的酒:「我在這先代大家謝謝你了!」
花昭以水代酒,跟他幹了一杯。
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當天下午她們就坐上了開往京城的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