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鎮上人來人往。
今年不用交稅,大家手裡都有餘銀,商人的嗅覺是最靈敏的,街上的貨攤比往年往日多了起來。
李諸及濱濱倆人看著五花八門的貨攤,兩眼直發光,鄧氏看著父女倆人的樣子,直撫額,忙以拜見長輩為由,阻了倆人的逛街之舉。
今天是年初二,李諸一家先至大伯李洪深處。
剛敲門,李思彬便高興地開門了。鄧氏看著凍得臉略微紅的李思彬,心疼地道:「你這孩子在門邊等的吧?怎麼那麼傻?快,回屋裡暖和暖和。」
濱濱看著手腳冷得直打顫、臉被風吹紅的李思彬,心裡又怎能不感動?相較於李家,大伯爺更像是自己的親爺爺。
李思彬一開門,也沒有聽清鄧氏的話,與大家打了個招呼就跑跑跳跳地向院內邊跑邊叫:「三叔來了,三叔來了,我贏了,我贏了。」
濱濱聽了滿頭黑線。
李諸聽後笑著道:「彬彬,你贏了有什麼獎沒有?」
李思彬興奮得手舞足蹈的向屋內,也沒有回頭應李諸句話。
李慕及李權同時從屋裡出來,李權隨手拍了拍李思彬的背,李慕笑著道:「爹說你們家這兩天要過來拜年。我讓孩子們輪著在門邊上等,就怕咱們在屋裡聽不到你們叫門,你們家孩子們小,都是坐慣屋裡讀書的,在外面吹風著涼了這個年可就糟心了。」
李諸聽後感動地道:「慕哥,李海他們幾個不能吹風,思彬他們也只是孩子,怎麼可以在屋外這樣吹?」
李權無所謂地道:「沒事,我們家幾個往日都上竄下跳的,吹慣的,回家喝碗姜水,又生龍活虎一個。」
李權及李慕一邊應著李諸,一邊幫著將孩子們抱下牛車,卸東西。李諸看著忙攔下道:「權哥、慕哥。我們家今年住到新買的院子處。」
李權及李慕聽後一臉不虞,李慕道:「怎麼?你是自己買了新房子,嫌棄咱們這了。你那裡離鯫夫們近,沒得吵著我的侄子們休息。」
李諸笑著道:「慕哥。我那院子空那麼幾天,連人氣都沒有,過幾天開門,怎麼做生意?」李慕及李權想想確實是個理,房子一周沒有人住。味都不同了,更何況是要打開門做生意的。倆人聽後,只是幫著將牛牽入圈,並未要求李諸一定要留下來住。
其實這也是倆人沒有奴役人的意識,他們完全可以讓新買的人看門,但,李家的人顯然並無此意識。從令一側面看,可能也是因為大伯一家較重視李諸一家而不假他人之手。
入了屋內,熱氣撲面而來,李洪深笑著道:「諸。你們來鎮上,今年住到年十五再回村上去。」
孫大娘看著李權及李慕倆人的手,皺著眉道:「你們弟弟家的東西呢?都搬到屋子裡了?」
李權及李慕一致退到李諸的後面,看向李諸。倆人都認為如果是他們說出李諸不在自己家裡住,肯定討不到好。
李諸笑著答道:「大伯,大娘,我們今年住在咱們的院子裡,你們忘了,我鋪子的後面可是住人的房子。過年前翡藍他們回來前將屋子裡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現在住人是漲點人氣的。」
大伯想了想。覺得李諸說得有理,點了點頭。孫大娘笑著道:「你們住在鎮上,大家往來方便,住哪裡都是一樣的。」
眾人笑鬧了會兒。大伯才逐一給人發利是。李權及李慕看到大伯發了利是,倆人才敢發。
李思彬、李思恩及李思森、李思木,拿著利是就往外跑,張氏看了看自家的倆孩子又看了看李海哥仨,無力地道:「昨天孩子跑出去我也不覺得怎麼樣,現在有了對比。才知道,人比人,氣死人!」
鄧氏在旁邊聽得笑道:「大過年的,讓孩子們鬧鬧,才能更像過年。」
羅氏聽後不開心地道:「問題是鬧來鬧去都是我們家的孩子,李海幾個都沒有出去。」
鄧氏看著李海,笑著道:「海兒怕冷,見炕就上,上去就不挪窩。濤兒和波兒調皮了些,幸好海兒管得住他們。沒有海兒帶著,倆人不敢亂跑的。」
羅氏看了看李海,擔心地道:「敏,海兒這麼怕冷,是不是不小心傷著身子骨了?這病早治早好。」
鄧氏聽後無奈地搖搖頭道:「可不是這個理,咱們都讓大夫看過了,海兒就是怕冷,沒有什麼事的。他現在大冬天的還洗冷水澡,傷寒都沒有。但是還是喜歡窩炕。」
羅氏及張氏聽後驚訝地道:「呀,那么小的孩子讓他洗冷水!」
鄧氏點點頭,道:「對,諸說男孩子沒事。」
羅氏及張氏聽後互相看了眼,自嘆學不了李諸家教養孩子的方法,大冷天的讓孩子洗冷水,做娘的心得有多疼。
濱濱拿著大伯家厚重的利是,笑得眼睛咪成一條線,就像只偷了魚的貓。
鄧熾看著可愛,用手颳了刮濱濱的臉蛋,手感不錯,遂抱著濱濱上炕,暖和。濱濱想著將錢生錢,又豈願窩在炕上,鬧著出外。
李諸想著剛剛街上的人山人海以及一些沒有看過的小物,抱起濱濱道:「濱濱是想到外面熱鬧不是?咱們吃了飯,將東西都搬回咱們院子裡後再出去。好不好?」
濱濱聽後笑著直點頭。
李洪深在旁邊聽後皺了皺眉,想著今天是年初二,也不好向李諸說教。
孫大娘笑著對李諸一家道:「敏,你們這幾天就不要做飯了,咱們準備了你們的那份,大傢伙一起吃,熱鬧,樂呵。」
鄧氏忙應道:「大娘,我們家就是存了這個心思的。」
眾人聽後都笑了起來。
大伯是真心疼李諸一家,一直以來與李諸一家都親香,李諸一家在大伯處和在家裡一樣自在,大傢伙有說有笑。
吃了午飯,方至鄧舉人家。
年禮年前已經送過了,故李諸一家空手至鄧舉人家。
鄧舉人只鄧思敏一個女兒,大家都在家裡等著女兒女婿。
李諸一家到的時候,司徒雲剛好溶了糖。司徒雲笑著道:「你們是聞著糖味過來的吧?」
糖在這裡是金貴的東西,鄧舉人家將糖拿出來招待李諸一家除了對鄧氏的寵愛外,還有鄧舉人對李諸一家的看中。
翡藍及翡姓兄弟也一起至鄧舉人家。鄧舉人是知道李諸家的幾個孩子的,看四人眉清目秀,顏容靚麗,想著幾人是讀過書的,捉著幾人考較書本。
遺憾的是,除了翡藍好點外,其餘三人背書生硬,斷斷續續,左漏右少東西,鄧舉人搖了搖頭,想著幾人只是幫著賣東西,雖然是在秀才家做事,但也算是商人,遂沒說什麼。
鄧夫人給男孩子們都發了利是,給濱濱一支金鐲子,鐲子簡單,只有一朵普通的桃花。鄧夫人笑著對鄧氏道:「你們家現在日子是起步了,這閨女的嫁妝,要趁早準備了。」
鄧氏忙應道:「娘,我想的也是這個理,我去年就想好了,年年給閨女添置些妝飾。這些都是閨女自己的體己。」
鄧夫人聽後笑著點點頭。
眾人熱鬧後,吃過晚飯,李諸一家才施施然地回家。
李諸一邊行一邊笑著道:「今天拜年了,明兒咱們一早出來,看看街上有什麼熱鬧。」
眾孩子們聽得都十分歡喜,鄧氏嘆了嘆,沒有再說什麼。
第二日一早,孩子們都收拾妥當,等著出門看新鮮。
一大清早,走在街上,大家手裡都是大包小包,每個人的臉上、身上都是一片喜氣洋洋,仿佛過年的快樂從人們的心裡溢出來流淌全身般。家家戶戶都貼了喜慶的年畫兒,打眼望去,一片紅色。各種各樣的人都有,各種各樣的貨物都有,琳琅滿目,眼睛都略有點不夠用的感覺。
鄧氏拉著孩子的手,濱濱當然是由李諸抱著的。
過年樣樣東西都貴,李諸一家當然是不捨得花錢買。李諸本就是一個細心的人,看著街上人們的花枝招展,看了眼鄧氏,忙給鄧氏買了支金步搖,鄧氏一邊抱怨李諸亂花錢,一邊歡喜地戴上。濱濱看著自家爹娘,在旁邊一個勁的笑。
從金飾店出來,李諸又至銀店,打算給濱濱添些頭飾。
濱濱眼睛一直沒有停,左看右看,就想撿到被蒙塵的東西。很可惜,除了看到有人賣孔雀外,街上沒有什麼可以引起濱濱注意的東西。
就算街上的東西都不新奇,李諸還是給予了十二分的興趣。街上的攤擋,他一間一間的看過去,時不時拿起一些小玩意兒逗濱濱。一家人在街上玩得不亦樂呼。
午時,李諸一家至李慕家用中飯。鄧氏頭上的金步搖,不出意料的引起嫂子們的妒忌,李慕及李權看著媳婦們的眼色,心裡慌,李慕對李諸道:「怎麼會想到給弟妹買東西?」
李諸笑著道:「我看街上的人都戴這個,想著敏肯定也是稀罕的,就買了。」
李權指著李諸抱怨道:「你買就買,為什麼還要帶過來?你這不是找哥哥們的不自在?」
李諸聽後笑了笑,沒有再接話。不買都買了,沒什麼好說的,且自家媳婦喜歡,被李權及李慕抱怨一二,他也就認了。
李洪深笑著道:「你們倆兄弟也是買一個送自家媳婦就是了,沒得抱怨諸的。」
羅氏及張氏聽後高興地拿著幾百兩銀子就往金鋪子裡走,李權及李慕相對看了眼,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