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逐個介紹完畢,看著榮德福,卻聽他道:「李敏行,可是你殺了榮某的兄弟?」李敏行驚愕的看著他,問道:「閣下是誰?李某平生殺人無數,不知道閣下的兄弟是誰,死在李某刀下的無名之輩無數?」
這時,又跳出來七八個人,個個都是捕快打扮。其中一人指著李敏行道:「榮捕頭,就是他!就是他殺了王雲和趙富東兩位兄弟。」榮德福看著李敏行,喝問:「還不承認?殺人償命,這個道理閣下應該知道吧?」燕芳見狀,急忙問道:「大師兄,你可真的殺了兩個捕快?」李敏行道:「沒錯,李某今日早晨進入岳州地界時,遇到四個捕快攔路。哼,李某是什麼人,怎麼會容得幾個小捕快耀武揚威。便當場殺了兩個以儆效尤。」還是先前那捕快道:「榮捕頭,你看,他說來何等輕鬆。王大哥和趙大哥見他提著大刀,就攔下盤問,誰知他這個人不但不配合,還口出狂言,趙大哥就想嚇唬嚇唬他,結果被他一刀殺了,連去救人的王大哥也一併被他一刀殺了。榮捕頭,你可要替我們主持公道。」
榮德福含淚看著李敏行,咬牙道:「李敏行,你可有話要說?」李敏行冷冷道:「你想怎地?」榮德福「嘩」一聲拔出鋤奸劍,指向李敏行,怒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李敏行手中大刀橫在胸前,朗聲道:「如果李某殺的每一個人都要李某償命,那豈不是生生死死上百回!」榮德福道:「還想狡辯!看劍!」說完,飛身而起一劍刺向李敏行。李敏行橫刀擋開,順勢砍向對方。二人奮力纏鬥在一起,其他人等見狀,皆閃到一邊觀戰。燕芳則手心裡捏了一把汗,又替榮德福擔心,也替李敏行擔心。
百餘招過後,二人兀自難分勝負。沈宗林在旁悠閒的搖著無情扇,喃喃吟道:「洞庭自古多英豪,鋤奸卻被冷月擾。本是無心惹仇恨,二虎相爭意瀟瀟。」燕芳聽罷,冷眼看著他,道:「二師兄,你還有閒情吟詩?」沈宗林笑盈盈道:「眼前乃難得一見的絕頂高手之間的比拼,我們應該享受,而不是擔心。」燕芳道:「你覺得大師兄必贏?」沈宗林道:「和大師兄對陣的乃當今八大名捕之首,難說。」燕芳問道:「你怎麼知道對方的身份?」沈宗林道:「你大師兄和二師兄走南闖北多年,天底下的英雄即使沒見過也聽說過,哪有不認識的?」燕芳不住點頭,不得不佩服兩位師兄的見識。她突然醒悟:大師兄既然知道對方的身份還要與其相鬥,難道真的有什麼仇恨麼?
又過百餘招,李敏行和榮德福依舊平分秋色。燕芳這時反而看得平淡,也是以欣賞的眼光來看這一場比武。覺得大師兄和榮德福雖然各有千秋,但覺得兩人都是當世的美男子,武功都是舉世無雙,卻又覺得他們十分相似。看著看著,不禁露出開心的笑容。沈宗林見狀,問道:「師妹,你怎麼突然之間笑得這麼開心?」燕芳突然醒悟自己失態,不禁尷尬道:「沒有開心,只是不再擔心而已。」沈宗林聽罷,得意的笑道:「你還有什麼瞞得過二師兄的?」燕芳不明所以,呆呆的望著正在打鬥的二人。
又過百餘招,二人尚越斗越激烈,完全已經忘記四周還站著許多觀眾。突然,馬蹄聲急,正奔向這裡。漸近,馬蹄聲放慢,直至完全停止下來。眾人轉過目光一看,但見一人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正是龍太保。燕芳見到他,心中大驚:師弟呢?龍太保坐在馬背上靜靜的看著眼前二人的激烈比拼,並未出聲。
龍太保剛停下來,又從相同的方向傳來馬蹄聲,接著,轉角處出現一輛馬車,馬車後還跟著一人一馬。燕芳看去,見駕馬車之人正是龍顯名,再細看馬車後馬背上之人,正是鄭元宗。燕芳暗自叫苦:看來師弟凶多吉少!馬車來到近處,與龍太保的馬並排停下,緊接著,鄭元宗的馬停在龍太保的另一邊。
龍顯名突然道:「爹,你看拿大刀的是誰?居然能和榮捕頭打成平手!」龍太保默默的搖頭,喃喃道:「觀戰者不語!」龍顯名放眼望去,見除了和榮德福打鬥之人與站在燕芳旁持鐵扇之人不認識,其他人等皆認識,隨即安靜下來,跟著父親默默的看著場上的一切。
喬流方見二人始終僵持下去,遂對身旁那人遞個眼色。那人叫張新葉,是捕快的一個小頭目,被李敏行殺的王雲和趙富東是跟他的捕快,所以一心要為死去的兩個兄弟報仇,剛才也是他出言指認李敏行。張新葉見到喬流方的表情隨即明白,他心裡也一直在想要不要上前幫手對付李敏行。當下,他立即招呼四個捕快和自己一起作弧形站立,慢慢靠近李敏行和榮德福。燕芳見狀,立即扯扯沈宗林的衣袖。沈宗林淡淡一笑,道:「師妹,別擔心,師兄應付得來!」
張新葉站在弧形的中間,靠攏之際見李敏行突然被榮德福逼得轉身背向五人。張新葉見狀,快速拔出腰刀削向李敏行的腰間。李敏行聽風辯位,橫大刀擋去。「當」一聲,張新葉被震退三步,手中的腰刀差點拿捏不穩。榮德福喝道:「張兄弟,你們讓開!」張新葉悻悻的招呼其他四人靠邊站回原位,他自己也還刀入鞘,心裡還兀自不服氣。
突然,李敏行躍開,落腳在燕芳和沈宗林身前,朗聲道:「榮捕頭,依李某看來,今日干擾之人物太多,不如擇日選個僻靜的地方,你我二人再一較高下,如何?」榮德福也停手下來,微微喘著粗氣,汗已濕透衣衫。望向李敏行,見他也差不多的狀況,於是收劍回鞘,道:「好。記住,榮某必報殺我兄弟之仇。」李敏行道:「有本事便把李某這條小命拿去,沒本事說再多也無益。」張新葉在旁道:「李敏行,你殺我兄弟,張某他日必讓你血債血償。」李敏行看著他,不屑道:「有本事讓李某血債血償再來說話!」張新葉氣憤不已,想再多罵幾句,卻被榮德福止住,道:「張兄弟,這兩筆血債暫且先記下。榮某向你保證,必為王兄弟和趙兄弟報仇雪恨。」張新葉一向對榮德福言聽計從,觀看了二人的一番打鬥,心中也清楚,只有榮德福才有可能報得了此仇,於是道:「榮捕頭,只要你願意為王大哥和趙大哥報仇,張某什麼都聽你的。」榮德福對他點點頭,拍拍他的肩,道:「如果榮某都報不了的仇,我們也只得認命。」
榮德福轉頭看著李敏行,道:「李敏行,五日後午時,君山之巓,鋤奸劍再會閣下之大刀。」李敏行道:「好,一言為定!」榮德福於是帶著眾捕快散去。燕芳見狀,終於暫時放下心頭的大石,看著李敏行,道:「大師兄,接下來怎麼辦?」李敏行看著坐在馬背上的龍太保,龍太保也看著李敏行,二人四目相對,龍太保問道:「閣下武功不錯,請問尊姓大名?」李敏行道:「在下李敏行,敢問閣下尊姓大名?」燕芳道:「大師兄,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飛龍鏢局掌門龍太保龍大俠,據說武功天下無敵。左邊的就是龍少爺名顯名,右邊乃龍掌門的大弟子鄭元宗。」龍太保看著燕芳在介紹己方三個人的時候,雖然口中說著「天下無敵」之類的話,但神情卻顯得得意,似乎更是一種不屑的表情。
龍顯名得意問道:「燕姑娘,你不擔心令師弟麼?」燕芳看著馬車,不知道裡面究竟有沒有人,或者有幾個人,不禁問道:「那龍少爺不妨告訴本姑娘,可好?」龍顯名道:「本少爺其實不想說的,不過,見你得意的模樣特別可愛,告訴你也無妨。」龍太保喝道:「顯名,休再多話!」說完,就要策馬離開,卻被沈宗林攔在馬前,道:「在下沈宗林,龍少爺說的師弟,恰好也是沈某的師弟,所以還是想打探清楚。」龍顯名在旁朗聲道:「曾家莊三小姐乃龍家未過門的媳婦,郭榮那小子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已經被我爹殺了丟進汨羅江里餵魚。哈哈哈!」沈宗林心中憤怒,鐵扇「嘩」一聲縮成一根鐵棒,指著龍顯名,喝問:「龍少爺,你說的話可當真?」龍太保道:「顯名,你就告訴他,你說的都是實情。」龍顯名見有父親撐腰,更是得意,道:「堂堂龍家的少爺怎麼可能說假話?」沈宗林大怒,道:「龍掌門號稱武功天地無敵,那沈某倒想領教領教龍掌門的高招!」
燕芳見雙方箭弩拔張,立即問道:「龍掌門,我知道龍少爺喜歡開玩笑,請你明言,我師弟如今身在何處?」龍太保淡淡道:「吾兒已講,龍某何須多言?」燕芳道:「哼,你別自恃武功高強,今天我們師兄妹三人可不怕你們飛龍鏢局!」龍太保道:「飛龍鏢局也不是浪得虛名!沒想到小兒南下娶個媳婦居然都有這麼多人從中作祟,龍某定要教訓教訓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之徒,要他們知道飛龍鏢局的厲害,看誰還敢小覷我飛龍鏢局!不然,飛龍鏢局還有何面目走南闖北?」沈宗林聽罷,怒喝一聲,高高躍起,雙腳踢向龍太保的面門。龍太保見狀,以雙拳去擋對方的雙腳。「砰」一聲,拳腳相碰,沈宗林被震退,在空中急忙翻一個筋斗立定在地上。而龍太保藉機躍下馬,一拳直搗沈宗林的心窩。二人纏鬥在一起,雖然龍太保拳勢威猛,但沈宗林以鐵扇作兵器,暫時相持於平手。
李敏行見狀,冷笑一聲,舉起大刀,對準龍顯名砍落。龍顯名大驚,急忙躍下馬車避開。可李敏行並不停手,大刀對準馬車砍落。但聽「轟」一聲巨響,馬車車頭被大刀砍破,木片四飛。車簾也被劃破,但見車上坐著一人,顏如桃李,驚恐的看著李敏行。燕芳一看,驚道:「是曾家莊三小姐!」說著,靠近馬車,問道:「三小姐,我師弟呢?」曾玲並不說話,只是表情痛苦,欲哭無淚。李敏行見狀,立即明白過來她被人點中穴道。於是,伸指去解她的啞穴。但點中穴道後見曾玲還是不能說話,燕芳驚道:「誰的點穴功夫如此厲害!」李敏行轉頭看向龍太保,立即明白過來,但隨即淡淡一笑,立即灌足十成功力於右手食指,「嗤」一聲點中穴道,曾玲「啊」一聲叫出聲來,燕芳大喜,問道:「三小姐,我師弟在哪裡?」
突然,鄭元宗大喝一聲,一拳擊向李敏行。李敏行聽風辯位,看也不看,掄起大刀直向鄭元宗劈落。同時,龍顯名也大喝一聲雙拳擊向李敏行的左側。李敏行面不改色,一掌迎上對方的雙拳。鄭元宗知道對方的厲害,只得閃身避開。可龍顯名卻雙拳碰上對方的單掌,「啊」一聲慘叫,被震飛丈余開外,摔倒在地。鄭元宗急忙過去扶起龍顯名,見他嘴角已有一絲血跡。
曾玲快要哭了起來,啜泣道:「燕姐姐,榮哥……榮哥還在樂竹院。」燕芳驚問:「樂竹院在哪裡?」李敏行未等曾玲說話,已灌足內力伸指解開她所有被封的穴道。曾玲「哇」一聲哭了起來,燕芳急忙上車抱著她,問道:「別急,慢慢說。有大師兄在,無論遇到多大的困難,都能救出師弟。」曾玲道:「龍太保強行搶走我,榮哥被他點中穴道不能行動,還在樂竹院那裡。樂竹院在汨羅江邊的楚竹林里。」燕芳追問:「師弟只是被點中穴道,還有沒有受什麼傷?」曾玲道:「沒有受傷,只是被點中穴道。」燕芳和李敏行聽罷,終於放心下來。
這時,鄭元宗在旁喝道:「你們最好離馬車遠點,三小姐乃我龍家未過門的兒媳婦,可不是誰都惹得起的!」李敏行淡淡笑道:「龍家的人又怎樣,李某偏要惹!」鄭元宗見狀,躍過來和李敏行斗在一起。燕芳見狀,扶著曾玲下馬車,龍顯名立即奔過來攔住,喝道:「你不能帶走三小姐!」曾玲怒道:「本小姐想走便走,你管得著嗎!」龍顯名大怒,伸手過來抓曾玲的手。誰知燕芳見機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扭,龍顯名一聲慘叫,手已被扭脫臼。站在一旁,右手垂在身側。
正在這時,燕芳突然聽見背後風聲,大驚,急忙拉著曾玲閃身避開。轉身看時,才知原來是龍太保凌空一掌拍向自己,還好閃避及時,不然非重傷不可。龍太保落定,迅速攻出三掌,皆被燕芳一一避開。這時,沈宗林已躍過來,又纏住龍太保斗在一起。燕芳對龍顯名笑一笑,問道:「你說龍家的人惹不惹得起?」說著,帶著曾玲就要離開。龍顯名正痛徹入骨,哪裡顧得上去攔下來?
剛走出沒幾步,又聽到背後風聲,知道又是龍太保,急忙轉身避開。龍太保並不會傷害曾玲,只對準燕芳攻擊,燕芳只得招招避開。剛一招使完,沈宗林又躍過來纏鬥龍太保。這時,突然聽到鄭元宗「啊」一聲慘叫,原來被李敏行削中大腿。李敏行並不想要了對方的性命,當下躍過來攔在燕芳身後,道:「師妹,上馬離開。」燕芳會意,拉著曾玲上了其中一匹馬,疾馳而去。
李敏行見沈宗林漸漸不支,立即舉刀迎上去,道:「二師弟,你且歇息,讓大師兄來會會飛龍拳!」沈宗林立即閃在一邊,見大師兄和龍太保斗在一起,瞬間即占到上風。原來,龍太保見李敏行刀鋒猛烈,自己單憑肉拳並不敢硬碰硬,只得攻少守多,偶爾趁對方收招的機會才進攻兩拳,自然處在下風。鄭元宗單腳跳著過去幫龍顯名接上脫臼的手臂,二人站在一旁觀看打鬥,同時也惡狠狠的看著沈宗林。他們知道燕芳已走遠,想追已來不及。同時,站在一旁的沈宗林武藝高強,自己二人未負傷都不是對手,更何況如今鄭元宗的右腿已經受傷。
五十餘招過後,龍太保漸漸與李敏行打成平手。再過五十餘招,李敏行漸感不支,慢慢落入下風。原來,他與榮德福大戰三百餘回合,已消耗大半的功力,再戰武功本不在自己之下甚至還在自己之上的龍太保,後繼之力自然跟不上。
沈宗林見狀,又看看天色漸黑,想到燕芳帶著曾玲應該早已走遠,立即心生一計,大聲道:「大師兄,上馬!」話音剛落,李敏行大刀一揮,趁龍太保避開之際躍上龍太保的坐騎,揚長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