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鐵塔伸指解開燕芳被封的穴道,燕芳立即坐在地上道:「感謝兩位前輩救命之恩!」潘蓉蓉道:「你救過我們的性命,我們如今救你,沒什麼恩,只是以恩報恩,大家扯平互不相欠而已。」
這時,李敏行和沈宗林也來到此處。沈宗林扶起燕芳,大家互相介紹認識自不在話下。沈宗林問道:「三位前輩,剛才救師妹那位大俠是誰?」潘蓉蓉道:「那人我們也不認識。」潘蓉蓉這才講起經過。
原來,潘蓉蓉、凌鐵塔和黃中三人被榮德福再次解救後,想起以自己的武功,以及曾洪的老奸巨猾,要再入曾家莊偷解藥談何容易。於是,黃中道:「老夫到了這個年紀也不枉此生,雖然不能手刃仇人,但曾宗已被老天先收走,自己殺死曾洪兩個兒子,也算了了心愿。罷了,趁驅魂油之毒還未致死,倒不如好好享受餘生。」他一出此言,凌鐵塔立即提議一同前往廣州享受榮華富貴。黃中當即答應,三人隨即一路南下。路上的時候,順便在路邊的兩三家小鋪里買走了所有的針充作自己的暗器。
當來到岳州府邊境時已天黑,又發現四處皆有捕快守衛,不明就裡,便躲在一旁的樹林裡想找個機會溜過去。可等來的卻是燕芳等人的到來。三老在路上已思前想後,發現燕芳是真心救自己,後來那個蒙面大俠說不定也是燕芳叫來救他們的。當見燕芳有難之際,早在一旁蒙面隨時準備出擊的凌鐵塔和潘蓉蓉見狀,立即閃出揮撒藏在身上的暗器。但沒想到幾乎在同時,一人從天而降救走燕芳。當他們正不知燕芳去了何處之際,那人剛好又出現指引三人沿路找到燕芳的所在。
燕芳聽罷,這才明白過來。沈宗林道:「我和大師兄也是經那個黑衣人的指引才找到這裡來的。」燕芳一聽,完全明白過來,喃喃道:「那人會是誰呢?為什麼不肯以真面目示人?」沈宗林道:「依沈某看來,哪人是誰倒不是最緊要的。當前咱們先行找個地方落腳才是要務,這樣才能等天亮後繼續南下。」燕芳看著潘蓉蓉等三人,道:「三位前輩,如果不嫌棄,我們就六人同行,也好有個照應。」黃中猶豫的看著潘凌二人,潘蓉蓉問道:「燕姑娘,你們將要去哪裡?」燕芳道:「我們南下汨羅江邊楚竹林中的樂竹院找師弟。」潘蓉蓉和黃中同時驚問:「郭榮?」燕芳點頭,驚道:「對,有什麼奇怪的?」黃中立即道:「如此甚好,老夫也想見見那小子。」潘蓉蓉聽罷,也笑逐顏開,道:「好,那我們同行吧。」凌鐵塔卻摸不著頭腦,愕然的看著潘蓉蓉,問道:「蓉妹,聽說去找郭榮,為什麼這麼開心?」潘蓉蓉道:「沒什麼,和他們同行蓉妹才開心。最主要是有你老頭子在身邊,去哪裡都開心。」凌鐵塔一聽,也開心的笑起來,道:「好,那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天亮後再出發。」於是,六人一起向前走去。
走回大路,一路走下去,燕芳雖然擔心曾玲,但想到文四陽是她大姐夫,曹巍又是未來的四妹夫,應該很安全,所以便沒再去想曾玲的事。一直走到半路客棧處,六人欣然敲門進去住宿。
次日一早,六人上路繼續南行。臨走時,潘蓉蓉問店小二姓名,原來人皆稱其為方二哥。潘蓉蓉見他能說會道,於是問:「方二哥,你可知道前面汨羅江畔有一片楚竹林?」方二哥道:「此去向南五十里地確實有一大片竹林,當地人稱楚竹林。楚竹林就在汨羅江畔,乃為紀念古人所種。」潘蓉蓉一聽五十里地,不禁問道:「那小二哥可知附近有沒有集市?我們老人家走路多有不便,想置辦幾匹馬以代腳力。」方二哥立即指著南面,道:「此去南面兩里地,再往東一里地,有一個集市叫桃林,邊上有一個馬場,乃岳州一帶最大的馬場。你們可以去那裡看看。」眾人聽罷,立即往方二哥指引的方向而去。
果然,在桃林集市旁有一個馬場,用竹子的柵欄圈起一塊很寬的草地,裡面坐落著幾間草棚,可見有十餘匹馬在草地上啃著青草,偶爾互相玩耍小跑起來。還有幾匹小馬跟著大馬之後,或玩耍嬉戲,或跑跑停停。繞著柵欄走一段路,發現周圍都是茂盛的竹林。突然,見柵欄間有一道大門,也是用竹子做成,門卻緊閉著。燕芳抬頭看時,見門楣上有一塊木匾,上面寫著「桃林馬場」。沈宗林大聲呼喊:「有人嗎?」一連叫喊三聲後,見從大門過去十餘丈距離的竹屋裡走出一人,身姿婀娜,行路如風,原來是個女孩,大約十四五歲年紀。
女孩來到大門處,但見其略帶嬌羞、秀美大方、玉肌雪白吹彈可破,原來是個美人胚子。她問道:「各位找誰?」潘蓉蓉道:「小姑娘,我們要趕遠路,想在你這裡買幾匹好馬。不知你的馬賣不賣?」女孩笑道:「美人婆婆,可惜我家的馬不賣。」其神態笑容可掬,令人看到她就覺得春風滿面、無限歡喜。潘蓉蓉道:「不賣卻養這麼多馬乾嘛?」女孩道:「婆婆有所不知,我們家的馬專供衙門所用,從來不賣給百姓的。」沈宗林在旁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女孩道:「朱小微,微笑的微。」沈宗林笑道:「好名字,難怪笑得這麼好看。那你父母在哪裡?我們見見他,和他們說說,說不定就願意賣幾匹馬給我們也未必。」朱小微道:「我爹去岳州衙門,天剛亮就出門了,恐怕還沒那麼快回來。」沈宗林道:「那讓我們進去坐坐,等你爹回來,可好?」朱小微小嘴一翹,卻顯得難為情,道:「不行!我都不知道你們是好人還是壞人,不敢隨便讓你們進來坐!」
凌鐵塔一聽,驚愕的問道:「你看我們像壞人嗎?」朱小微認真的掃視一遍六人,一邊思索,道:「你像壞人,你也像壞人!」她先指著沈宗林,然後又指向黃中。沈宗林見狀,不禁笑起來,問道:「為何說叔叔是壞人?」朱小微道:「壞人都長你這樣,賊眉鼠眼,胡扎林立。」沈宗林不由笑得更開心,道:「小姑娘,你這次可看錯了。哈哈哈!」黃中卻在旁不高興起來,道:「你一個小姑娘懂什麼?哪有看人家的長相辨別是好人還是壞人的?快叫你爹出來,老夫知道他肯定在家!」說著,伸手用力搖晃竹門。其實,以他們幾人的功夫,柵欄高不過丈,躍進去乃輕鬆平常之事。可這樣反而就成了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也就沒有強行闖入。
朱小微正色道:「爺爺,你叫什麼名字?可不能搖壞了這個大門,爹見大門壞了比到衙門告你,可是要你賠錢的哦。」黃中一聽,不禁覺得眼前這個女孩未免太過可愛,也笑了起來,道:「哈哈哈,好,快去叫你爹去衙門告官吧。老夫在這裡等著!」李敏行在旁道:「區區竹柵欄哪裡能攔得住我等?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倒不如進去牽了馬便走!何必在此囉嗦?」燕芳道:「大師兄,不可以,如果這樣做,我們和賊有什麼區別?還是等馬場主人回來後再作打算。」
突然,一個聲音道:「誰要進去牽老夫的馬就跑啊?」大家吃驚,回頭一看,原來身後一男子騎在馬上,一臉嚴肅的看著大家。該男子略微顯得有點肥胖,臉型四方,口大唇厚。朱小微喜道:「爹,你回來啦!」說著,立即打開大門。原來,大門只用一塊竹條卡住而已,隨手即可打開。朱小微的父親下馬,牽著馬進入大門,見大家還怔怔的站在大門口處,笑道:「各位英雄都進來喝杯茶吧。」眾人一聽,立即堆笑跟著進去。朱小微關上大門才往屋裡走去,則排在最後。
朱小微父親見大門關上,隨意將馬韁放手,並拍拍馬屁股,道:「泰山,快去玩玩吧!」凌鐵塔道:「朱英雄好雅致,給馬取名泰山。」朱小微父親先做自我介紹,原來叫朱志遠,家族世代經營馬場。黃中等六人也各自做了介紹,朱志遠聽到大家的名號時也不以為然,只是微微點頭。朱志遠道:「眾人英雄欺負我家小女,就是為了幾匹馬嗎?」李敏行尷尬道:「我等並未欺負朱姑娘,見她可愛,就逗她玩玩。」朱志遠笑笑道:「朱某也只是開玩笑而已,大家別介意。來,大家請坐。」請大家就在屋檐下落座,剛好擺放著桌椅。朱小微則進屋端茶遞水出來招呼大家。
朱志遠道:「大家怎麼找到這裡的?」沈宗林擅長說話,便一個人講述一遍。朱志遠繼續問道:「大家從岳州府來此?」沈宗林點頭,道:「朱英雄英明!」朱志遠淡淡一笑,道:「並非朱某英明,而是有更英明、豪爽之人。」眾人驚愕,沈宗林問道:「誰?」朱志遠道:「說出來大家都應該知道這位英雄,不過他卻不許朱某說。」眾人驚訝得「哦」一聲。朱志遠看著大家,道:「不過,朱某也不明白他為何要幫你們?」沈宗林和大家互相對望一眼,都猜不透這個人是誰、有什麼目的。燕芳道:「那這位無名英雄要朱英雄怎麼幫我們呢?」朱志遠道:「朱某本來要去拜見岳州知府索取買馬的銀兩。可卻在途中遇見一位英雄,說會有六位英雄到馬場來向朱某買馬,叫我趕快趕回來。當時就覺得奇怪,本馬場之馬向來不賣給任何人,專供衙門的,怎麼會有人上門來買馬。回來的時候,見到六位不認識的英雄正在這裡要買馬,這才明白過來。」黃中問道:「明白什麼?」朱志遠笑道:「聽六位英雄口音,似乎都不是岳州人,那麼不知道朱某馬場的馬不賣也屬正常。」
沈宗林道:「朱場主的馬向來不賣給百姓,為何聽了那位英雄的話就急急趕回來,還願意賣馬給我們?」朱小微也在旁愣住了,問道:「對啊,爹,為什麼呢?微兒也想不明白。」朱志遠笑道:「大家是買馬的還是來打探的?」沈宗林道:「朱場主不說也罷,我們只來買馬。」於是,朱志遠帶著大家去挑選了六匹上等駿馬。黃中率先騎在馬背上繞著馬場奔跑一圈,見其騎在馬背上英姿颯爽不減當年,潘蓉蓉不禁眼眶已經濕潤。凌鐵塔見狀,拉著她的手,輕聲道:「蓉妹,師叔年事已高,我們當讓他老人家好好的頤養天年,便足也!」潘蓉蓉點點頭,輕輕拭去眼角的熱淚。
燕芳一切都看在眼裡,心裡跟著難受,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話,只得閉口不語。凌鐵塔一摸懷中的銀兩,發現空空如也,不禁尷尬道:「哎喲,沒想到富公公也有囊中羞澀的時候!」朱志遠笑盈盈道:「那位英雄說過,如果大家走得急忘記帶銀兩,便記賬在那位英雄的頭上。各位儘管快去辦你們的事吧。」大家聽罷,自然感激不盡,紛紛致謝後馳騁而去。
桃林馬場的馬專供衙門果然不凡,才半個時辰的光景,便見眼前出現一大片竹林,黃中所騎之馬奔在最前面,不禁驚呼:「難道這裡就是楚竹林!那汨羅江自然也不遠!」說完,更快馬加鞭穿入楚竹林中。後面五人見狀,急忙加鞭趕上去。
突然,黃中勒馬停下,大家眨眼便趕上,定睛一看,原來在一個偌大的池塘邊上,正有兩人打鬥得十分激烈。而旁邊還站著圍觀之人。眾人仔細看去,打鬥之人正是龍太保和一個老者,見其身材幹瘦,手持碗口粗的兵器揮灑如風,毫不輸於龍太保。龍顯名和鄭元宗站在龍太保身後觀戰。再看老者身後觀戰之人,竟然一女子高挺站在那裡,英姿秀美。而其身旁還有一人坐在椅子上,卻是郭榮。顯然,正和龍太保打鬥之人自是何平江,而郭榮身旁之女子就是何樂為。
原來,郭榮經過徹夜不眠的思索,已經想明白很多事情。他知道自己雖然和曾玲互有情愫,但兩人出生的差距卻無可避免。對於一個只在曾家莊和君山打轉的女子來說,曾玲也許只會暫時覺得闖蕩江湖是新鮮好玩的。等其經歷江湖風雨後,自然還是想回到安穩的曾家莊。但曾家莊顯然不是郭榮想要的歸宿,在曾家莊裡呆久了,郭榮會瘋的,他太了解自己。既然遲早都要分道揚鑣,何不讓痛來得更早、更快、更短。想明白這些後,郭榮便想到五音台去看看。於是,何平江背著他來到五音台邊,何樂為搬來一張椅子剛好可以讓他很自然的坐在上面看著汨羅江。
不一會兒,何平江吹奏完一曲,便問道:「榮兒,你雖然不能說話,但能聽見老夫的話。以後老夫便叫你榮兒,想將衣缽傳於你。」何樂為聽罷,蹲在郭榮身旁,道:「榮哥,你聽到爹說的話了嗎?」郭榮雖然不能言語,但卻能深深感受到他們父女倆對自己的關懷,不禁感動得流下淚來。何樂為見到,喜道:「爹,你看榮哥流淚了,他感應到了我們對他的真心。」何平江點點頭,道:「榮兒,老夫再為你吹奏一曲。」說完,又豎蕭在嘴前吹奏起來。蕭聲悠悠,令人心如止水,郭榮聽著聽著,心裡說不出的舒服。看著濤濤江水奔向洞庭湖而去,不禁心中默道:「讓我和玲妹所有的美好回憶都隨這江水奔走吧!」
不一會兒,郭榮突然想去池塘邊看看,於是何平江又背著他來到池塘邊。池塘邊比較寬闊,何平江吹簫之際,何樂為又在一旁耍起功夫。郭榮看見這樣的情景,不禁露出開心的笑容。何樂為突然停下來,道:「爹,你看能不能解開榮哥的穴道。他這樣穴道被封著太難受了,連話都不能說!」何平江聽罷,放下無情蕭,運足功力於右手食指,「嗤」一聲點向郭榮的啞穴。但一連解穴三次,皆無法解開,何樂為在旁道:「爹,再試試!」何平江盡提丹田之氣,聚於右手,「嗤」一聲奮力點過去,郭榮應聲「啊」叫出聲音,何樂為見狀,歡喜道:「爹,你好厲害!」郭榮笑逐顏開,道:「前輩,謝謝你!」何平江道:「哎,真的老了,不得不認老啊!」說著,不住的搖頭,但郭榮和何樂為卻開心不已。郭榮道:「樂妹,你笑起來真好看!」何樂為聽罷,不禁一臉通紅,不好意思起來,道:「榮哥,你說好看就好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