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尖塔上抽菸、吹吹風的達克烏斯看著遠處高高聳立在黑色方舟基座上的巫術尖塔。與從基座上升起的其他塔樓不同,那是一座獨立的龐大尖塔,輕而易舉地超過了提督指揮尖塔數十米高。
黑色方舟上的女術士們極力保護她們的隱私,黑色方舟上的海盜們也樂於讓她們保守那些險惡的秘密。所以,巫術尖塔幾乎沒有平台和橋樑與其他的尖塔相連,但也有在尖塔的上層,只有一座橋與之相連,一條從提督指揮尖塔升起的鋼鐵梯子。
達克烏斯知道位於惡毒神殿號的王座室就在巫術尖塔的頂端,同時巫術尖塔也是他堂姐之前生活的地方。他還知道屠宰場、靈魂熔爐和潰爛血池就在巫術尖塔的下方,女術士們的血腥預兆和占卜需要不斷的祭品,儀式越強大,就越需要更多的鮮血和靈魂來為其魔法提供燃料。
「你怎麼也出來了?」他帶著平靜的目光看著那座高高的尖塔,腦袋放空著。他只是感覺裡面太悶了出來透透氣,吹吹風,片刻後,他看向出現在他身旁的斯普林特溫。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你可以歸結為來自紅龍的本能?這種本能讓我躲避了很多危險,所以我才出來找你。」艾爾薩林語說的很溜的斯普林特溫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後,面露擔憂地說著。
「?」
大廳內,上一秒還在歡笑的賽芮妮看向了桌子下方,隨後猛地站了起來,她的舉動引來了在場精靈的注視。但她沒有回應,而是依然看著下方,在一瞬間,她的表情發生了急速的變化。
「敵襲!」
「我草。」
在號角吹響的一剎那,達克烏斯差點從橋上掉下去,摔到地面上。他踉蹌了一下,抓住一根支柱,劇烈的撞擊讓他的內臟翻騰起來。沒有受到干擾的斯普林特溫伸手抓住了他,沒有讓他真正的掉下去。
「看來我的預感是正確的。」斯普林特溫咬著牙低吼的同時將達克烏斯拽了回來。
劇烈的撞擊再次襲來,達克烏斯再次踉蹌,他緊緊地抱住支柱,防止雙腿從橋邊甩出,懸在空中。他的運氣好,但不代表其他的精靈運氣好,他能看到一些從各個尖塔跑出來的精靈從高處的平台和橋樑上飛速墜落,身體撞向地面。
尖叫聲、難以置信和困惑的呼喊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這不僅僅是恐懼,而是面對不可能的事物時發出的尖叫。
是啊,誰特麼能想到呢,即使達克烏斯的腦洞再大,他也尋思不到黑色方舟會遭受如此劇烈的撞擊。
建在古代最強大巫術之上的黑色方舟,在其魔法基座上浮動,如今卻像普通的帆船一樣在海上翻滾和顛簸。在自從城市從納迦瑞斯的淹沒海岸撕裂以來的數千年裡,杜魯奇們還從未遭遇過如此猛烈的暴力。
動盪加劇了,黑色方舟開始向左傾斜,更多的身體從更高的城垛和橋樑上被拋出。石塊、橫樑墜落下來,通道扭曲,樓梯崩塌,惡毒神殿號的搖擺扭曲成建築師們從未想像過的方式和形態。
動盪在加劇,黑色方舟的結構似乎在劇烈的震動中失去了穩定性。開始向左傾斜,厚重的木板和鐵鏈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嘎聲,仿佛在哀號。越來越多的身體從高聳的城垛和堅固的橋樑上被拋向空中,像被丟棄的玩具一般墜落。
碎石和橫樑像暴風雪中的雪花一樣四散開來,通道變得扭曲,樓梯在崩塌中變成了無法辨認的碎片,原本穩固的地面被震得裂開,仿佛黑色方舟正在被撕裂成無數片斷。惡毒神殿號的搖擺變得越來越劇烈,建築的每一部分都被迫以扭曲、難以想像的方式彎曲和變形,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在肆意摧殘。
尖叫聲逐漸匯聚成一片震耳欲聾的混亂,恐懼的音符在空氣中交織成一首絕望的交響曲。然而,這種絕望的喧囂比接下來的可怕寂靜要好得多。那種寂靜如同一道無法解釋的重擊,擊中了所有人的心靈,它不是一種普通的沉默,而是一種徹骨的黑暗,將整個惡毒神殿號籠罩在一片令人窒息的恐懼中。
這種黑暗的存在仿佛是從深淵中湧出的邪惡,超越了視覺、嗅覺或聽覺的感知範圍。它蔓延著,侵蝕著每一個在船上的存在,像一場惡意的瘟疫,將每個人的靈魂都籠罩在一層污穢的陰影中。
那種感覺就像是被原始邪惡的幻影觸碰,遠非凡人所能理解的那些小小邪惡。這是對現實本質的褻瀆,是一種褻瀆宇宙的惡意,對那些無法實現事物的憎惡,對未知恐怖的褻瀆。
突然,從深處,一條巨大的觸手般向上升起,翻滾的海水被它的出現攪動得翻天覆地。像一艘無形的帆船從黑色方舟下方的水中浮現,龐大的身軀完全展開,遮蔽了整個天空。
距離黑色方舟最近的一艘掠奪艦的尖桅桅杆被劇烈的震動甩向一側,整個艦體在衝擊下發出撕裂般的聲響,迅速發生了傾覆。
緊接著,第二根和第三根觸手也從黑暗的海面下方探出,迅速升高,它們的出現如同末日的預兆,滲透了每一個角落的恐懼。觸手的每一次扭動和伸展都讓人感受到無盡的絕望和死亡的逼近,整片天空仿佛都被這股巨大的邪惡力量撕裂成了碎片。
看到這一幕的達克烏斯,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他知道,即使杜魯奇們迅速武裝起來,面對這種怪物,武器也顯得無濟於事。
那些巨大的觸手,仿佛一團腐肉,充滿了膿液和腐臭,巨大的膨脹和腐爛幾乎讓人噁心。它們一邊扭動,一邊抓住黑色方舟的兩側。
這些觸手既像手臂,又像巨大的爪子,從觸手末端滲出的液體散發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惡臭,那不是手掌,而是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觸手表面布滿了如同石塊般大小的藤壺,它們在夜光下閃閃發光,猶如惡魔的眼睛在暗中窺視。觸手在空中捲曲搖擺,仿佛在試探著空氣,然後它們猛地落下,擊打海面,掀起滔天巨浪。
粗糙的線圈如同巨大的手指,試圖纏繞黑色方舟。它們的觸碰帶來了腐蝕的力量,石頭和鐵在它們的侵蝕下變得脆弱,肉體和骨骼被無情地吞噬,受害者被拖入那腐爛的肉體中,消失在無盡的黑暗裡。觸手的攻擊帶來的不僅僅是力量,還有一種深入骨髓的腐敗感,仿佛整個船隻都在被一種無形的惡意慢慢吞噬。
海面上出現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東西,那是一顆勉強算作頭顱的頭顱,蹲伏在觸鬚上。它看起來像是一個被黏液和腐朽包裹的頭骨,雖然每一根骨頭的線條都清晰可見,但被堆積的污垢遮蔽得幾乎無法辨認。蛆蟲從這凹陷的臉頰中蠕動而出,而海葵和珊瑚蟲在其牙齒之間蠕動。
四個巨大的空洞圍繞著一道裂口般的鼻孔,這些空洞深處閃爍著數百個熾熱的紅色眼球。它們懸掛在肉質條帶的末端,當這頭骨般的臉向上涌動,用手臂纏繞黑色方舟時,這些眼球桿伸展向外,在頭骨上揮舞,猶如一雙雙無形的眼睛在窺探和探測這個它所入侵的世界。
「那是什麼?」斯普林特溫的聲音中充滿了震驚,他的語調變得尖銳而高亢,試圖掩飾內心的恐懼。他作為一隻活了數千年的紅龍,甚至被迫參加精靈與矮人戰爭的紅龍,他什麼沒見過,但眼前的東西他是真沒見過。
「某種深海巨獸?利維坦?」達克烏斯喃喃自語,試圖用這句話來理解眼前的恐怖景象。然而,他的話語還未完全落下,他就失去了平衡,像一隻披甲的螃蟹一樣摔倒在搖搖欲墜的橋上。塔樓上撕裂下來的鋸齒狀石塊劃破了他的手臂,但他對傷口毫無察覺。
像黑色方舟上的每一個存在一樣,他的思維被短暫凍結在恐懼之中,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個從海面上露頭的利維坦上。
恐懼只在達克烏斯的精神中停留了一瞬,隨後他猛然從恐怖的迷戀中醒悟過來。一個想法湧上他的心頭,他意識到這個褻瀆之物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他敏銳地察覺到,他所看到的利維坦不是普通的深海怪物,它似乎被某種強大的束縛鎖住,這些束縛的鏈條仿佛超越了凡人的理解和物質世界的限制。
「來找我的!」達克烏斯罵罵咧咧道,當他說出這句話時,數十根眼球桿從利維坦的臉部深處展開,透過橋樑和平台上的縫隙向他所在的方向窺探。那些可怕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試圖鎖定他的身影。他感到一種令人窒息的渺小感籠罩著他,就像一座山突然覺察到他的存在,帶著無盡的敵意。
「我們該怎麼辦?」斯普林特溫的聲音中充滿了焦慮,他的聲音尖銳而急促。
利維坦正用一隻觸手四處探尋,試圖將觸手拉得更遠,接觸到方舟的核心部分。達克烏斯可以清晰地看到,利維坦的肉體上纏繞著腐蝕生鏽的鏈條,這些鏈條上覆蓋著青苔、珊瑚和鹽漬。像巨人一樣腫脹和腐爛的鏈條上鎖住了一個個身體,大多數是人類和精靈的身體,但也有其他東西,獸人、地精和矮人,還有一些連達克烏斯都叫不出名字的生物。
一具具溺水的屍體掉落到橋上或平台上,它們抽搐著恢復生機,仿佛變成了可怕的提線木偶。隨後,這些復生的怪物拿著彎刀和三叉戟,撲向那些驚恐的杜魯奇人。戰鬥瞬間爆發,尖銳的鐵器碰撞聲、撕裂的肉體和慘叫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場令人窒息的地獄景象。
「現在你看到了欺騙,你必須為你的短視、自大而受苦,你將成為這個力量的玩具,註定要被困在它的鏈條上,直到」
周圍突然飄來一陣濃稠的氣體,達克烏斯的臉感到了一陣濕滑和黏稠,接著他聞到了一股腐朽的惡臭,就像是腐爛的屍體和冒著泡的沼澤一樣。一陣悽苦悲涼的聲音就像一股爛泥湧入他的耳朵,那種噁心的感覺在不斷地向他的腦海中滲透。
「感情在這等我呢。」
就在達克烏斯進行思想擺脫時,利維坦的鬆弛的手臂向下猛砸,摧毀了橋樑,在塔樓之間伸手摸索,朝著尖塔,朝著他伸來。
成功擺脫的他明白了,悟了,這個利維坦應該在很久以前就成為了納垢的玩物,就像那些與曼納恩有關的鹽水和腐敗的傳說。
有一天,曼納恩發現納垢正在把雄偉的鯨魚腐化成腐爛的可悲野獸。祂高舉三叉戟,咆哮著向瘟疫之主發起挑戰
現在,可能是惡毒神殿恰好經過,也可能是他恰好在船上。這個處於束縛和封印狀態的利維坦被激活了,他認為這個利維坦很可能是一個載體,如果不儘快消滅搞不好會出現別的事端,比如出現傳送門傳送出來一些納垢攜疫者,甚至是大不淨者。
「這是要一勺燴啊。」
或許,獵物不單單是他,船上的這些神選和半神也將是納垢的獵物,而且到時候這船還能要嗎,這都髒了。
「幹掉它!」達克烏斯不再猶豫,轉過頭,目光如炬,狠戾地看向斯普林特溫。
「聽從您的吩咐。」斯普林特溫立刻領會了達克烏斯的意思,恭敬地低下頭說了一句俏皮話。話音未落,他已經從橋上縱身一躍,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在半空中,斯普林特溫的類人形態迅速發生變化。赤紅的鱗片覆蓋了他的全身,巨大的龍翼從背部展開,仿佛撕裂了天空一般。他的體型急速膨脹,尾巴如同巨大的鞭子在空中甩動,發出呼嘯聲。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從他喉嚨深處爆發出來,震盪著周圍的空氣。他猛地拉高,在空中做了一個完美的半圈滾筒機動,調整方向後,帶著龍威向達克烏斯飛來。
達克烏斯站在橋上,看著斯普林特溫的變化和動作,看著即將觸碰到他的觸手,眼神中充滿了狠戾和決心。已經出現在他手中的海之三叉戟閃爍著寒光,仿佛在回應著他的決心,隨著斯普林特溫的靠近,他毫不猶豫地從橋上躍下。
在這一瞬間,時間仿佛停滯了。
他的身影在空中劃出一道利箭般的直線,直衝向斯普林特溫那龐大的紅龍之軀。
斯普林特溫敏銳地感知到了達克烏斯的接近,他迅速調整身體,展開巨大的龍翼,試圖將自己穩定在空中。很快,有著三叉戟和靴子加持的達克烏斯落在了他的背上。感受到達克烏斯在背上移動的他,再度咆哮一聲,雙翼猛然拍打,帶著達克烏斯朝著目標俯衝而去。
兩者配合默契,仿佛經過無數次訓練一般,達克烏斯的身影在紅龍的龐大身軀上顯得那麼渺小,卻又散發出無比的威嚴和力量。
斯普林特溫俯衝向前,龍息噴吐而出,帶著熾熱的火焰和無可匹敵的力量,觸手被融化了。而達克烏斯則高舉三叉戟,準備在最關鍵的時刻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半空中,一人一龍,在尖塔組成的迷宮機動著,他們攜手並肩,化作一道不可阻擋的洪流,向著利維坦奔騰而去。
之前還在享受宴飲的紅龍們早就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和食物,站起身來出現在橋邊。他們依次來到橋邊,他們沒有被利維坦影響,如果他們以個體的形式出現,面對利維坦他們會被影響,但現在他們不會。
評論和商量一番後,他們毫不猶豫地縱身躍下,仿佛是一群劃破夜空的流星。他們依次在半空中迅速完成了從人形到巨龍的轉變,龐大的身軀在月光下閃爍著赤紅的光芒,巨大的龍翼展開,遮天蔽日。
每一條紅龍在變身的瞬間都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仿佛在向古老的邪惡宣戰。他們的鱗片在夜空中閃爍著火焰的光芒,雙眼燃燒著無比的憤怒和戰意。他們展開巨翼,調整方向,朝著達克烏斯和斯普林特溫的方向飛去,加入到這場激烈的戰鬥中。
達克烏斯左腳在前,右腳在後,左手抓著凸起物,右手持叉,仿佛在趕海一般,站在斯普林特溫的頭頂上。轉過頭目睹了這一切的他,心中湧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動和驕傲,到目前為止,他是成功的,紅龍們堅定地支持著他,紅龍們的到來給了他無比的力量和信心,卡勒多的那句諺語可不是白說的。
他高舉三叉戟,發出了一聲高亢的戰吼。斯普林特溫用龍吼回應著他,聲音如雷霆般在空中迴蕩。很快,紅龍們齊聲咆哮,回應著他的咆哮。那一道道聲音震動天地,每一道咆哮都充滿了無盡的力量和決心,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為他們共鳴。
短暫的攻擊結束後,斯普林特溫發現地面上的激戰已經開始了,為了避免傷及到友方,他只能拉高,展翅高飛。很快,『龍母』莫達克斯和『毀滅者』瑪洛克出現在了他的左側,『雄偉』斯庫雷克斯和『可怖』瑪拉特克斯出現在了他的右側。在第一梯隊的後面是第二梯隊、第三梯隊,三個梯隊呈高度不同的三角態勢,空中形成一個龐大、可怕的攻擊陣型,猶如一支不可阻擋的空中軍團。
夜空中,紅龍們的身影在火焰和煙霧中若隱若現,仿佛是一幅壯麗的畫卷。他們的力量,銘刻在這片天地之間,成為永恆的傳奇。
擅長陰影系的施法者們打開了通向了巫術尖塔的傳送門,他們將在巫術尖塔內進行戰鬥,而戰士們早已經穿戴好各自的裝備出現在地面上。
激戰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