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鞭炮的孩子,則是站在大人身邊,眼睛一動不動地望著水,好像這麼一來水就能放得快一些了,然後魚塘就徹底幹了。
「家爹,我家婆喊你回去吃飯。」若緋小心翼翼地擠到郭興旺身邊,出聲道。
郭興旺望了眼魚塘,知道這放水還要些時候,再者他年紀大了,也不可能下到塘里用網撈魚,於是點頭道:「恩,我們回家吃飯。」
說著郭興旺伸手牽著若緋的手,祖孫兩個往前擠了出去,過了塘岸郭興旺才鬆開若緋的手,一前一後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進屋就聞到飯菜的香味,若緋迫不及待地衝著灶間嚷道:「家婆,我跟家爹回來了。」
「趕緊洗手,端飯吃。」趙翠英在裡面應道。
若緋噯了一聲,就順手從洗臉架上取了臉盆,往灶間走過去,將臉盆放到飯桌上,在灶上忙活的趙翠英彎腰那水瓢要了一瓢冷水,又去炕壇里舀熱水。
「家爹,洗手。」若緋用力端起臉盆笑著往外走。
眼見外孫女懂事的給自己打水洗手,郭興旺臉上露出一抹暖心的笑容,伸出手去接盆子,嘴上喊道:「當心,我來。」
若緋倒是沒有躲,臉盆自然被郭興旺接了個正著,爺孫倆開開心心地去外面堂屋洗手。
洗過了手,郭興旺端了盆子去倒水,若緋則進屋幫著端飯,雖然是早上,吃的也是白米飯,主要是農村人平時要幹活兒,所以早上也是吃飯,又因為不是北方,所以也不怎麼吃饅頭。
冬日裡也沒什麼好菜,除了一個炒菜薹,也沒有其他的綠葉菜,多是鹹菜。不過鹹菜也是有鹹菜好處,那就是下飯,所以沒一會兒若緋就將一碗白米飯吃了下去。
眼見若緋的碗空了,趙翠英不禁問道:「還要不?」
若緋搖了搖頭。直接將碗筷放了下,回道:「不吃了,我要去捉魚。」
「哪裡那麼快,再吃點,長得高。」趙翠英勸道。看著面前瘦瘦弱弱的小丫頭,她就不明白了,這孩子平時的雞蛋吃哪裡了,怎麼就不見長肉呢?
若緋可不知道自家外婆心裡的想法,只是苦著臉道:「家婆,我都吃飽了,還吃就到喉嚨管了。」
正吃飯的郭興旺頓時被若緋的小模樣給逗樂了,於是出言打趣道:「喲,那趕緊拿個擀麵杖來,給你壓一壓。」
「就是。擀麵杖在放哪裡了啊,老頭子?」趙翠英也跟著道。
嗚,被欺負了,若緋苦著臉望著自家外公外婆一臉的幽怨。
吃過了飯,郭興旺並沒有立刻帶著若緋去看抓魚,反而收拾起放在後面屋檐下的木柴,趙翠英也忙著收拾了碗筷,就重新生起火來,從屋裡拿了乾花生和豆子,倒進簸箕里挑掉乾癟的。留下飽滿的倒進燒紅了的鍋里炒了起來。
郭興旺將一棵大樹根塞進了灶膛里,拍了拍手才衝著眼巴巴望著鍋台若緋道:「走,我們去抓魚。」
鍋里因為在炒花生,飄出陣陣炒乾貨的香味。雖然說平時也沒人苛刻若緋,可是也不會慣著沒邊,時時備著各種零食,畢竟這個時候的環境不允許,所以聞著陣陣香氣,若緋頓時覺得捉魚神馬的也不是那麼有吸引力了。
「等我家婆這鍋炒出來了。我再去。」所以很自然的若緋就不肯走了,明顯是想留下了嘗鮮。
正在炒花生的趙翠英不禁笑了,衝著若緋笑罵道:「小饞鬼,這花生還能跑,等你抓魚回來,不是一樣可以吃?」
頓時若緋有些訕訕,她有表現得那麼明顯麼?
「走吧,再不去,魚可就抓光了。」郭興旺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要說他們小時候還不是這個樣子,最盼著過年吃點好的,只是他小時候還沒解放,哪裡有什麼好的吃,能吃一頓飽飯就不錯了。
想到這裡,郭興旺就覺得外孫女是投胎在好時代,不用受他們受的那些苦,真是太好了。
若緋倒也沒多糾結,起身跟著郭興旺就走了,反正這些個吃食炒出來,外婆又不會不給她吃,她倒真的沒必要表現得那麼迫不及待。
就這樣祖孫兩個換了鞋就出了屋,說是去抓魚,其實也不是真的要下水,畢竟塘里的水都放光了,只要去淤泥你撿漏下的小魚就行,這些小魚是不算在公共裡面的,一般誰家撿到是誰家的。
其實這樣的小魚並不多,如其說是抓魚,不如說是圖一個樂子。
到了塘邊,塘里的水已經差不多放幹了,這塘里的魚之前用網撈過幾遍,主要是把大魚打起來,等水幹了塘里的魚其實剩得不多。
因為水少了,魚塘里的魚都集聚在塘底,一條條頭挨著頭,露出烏黑的背脊,死命想保留最後一點生存空間。
塘底有淤泥,所以也有一些小鯽魚和雜魚躲在淤泥里,所以這會兒已經有孩子和一些愛湊熱鬧的大人下到塘里抓小魚了。
「小緋,要不要下去抓魚?」郭興旺見水已經不多了,負責抓魚的人已經在用網兜撈最有的大魚了,於是問一旁的若緋。
本來就是衝著抓魚來的,若緋自然點了點頭,興奮地回道:「要去,我要去。」
於是郭興旺抱著若緋,放到塘岸底下,靠近岸邊的地方淤泥並不多,倒是有一層沙子墊著,跟踩在實地沒兩樣,只是這樣的地方也沒有魚,最多就有些螺螄。
若緋走過沙地朝著濕滑的淤泥走過去,在家的時候就換了雨鞋,直接踩到淤泥里並沒有多大關係,只是她人小,這雨鞋自然也不會太深,所以能去的地方也是有限的,一個不當心,可是要被灌了一鞋泥水回去。
這大冬天裡,洗東西本就不便,若緋可不想讓自家外婆大冬天裡給自己洗鞋,所以走的時候格外的當心,就怕一腳踩到深的地方弄髒了衣裳和鞋子。
這麼一來哪裡還抓得到魚,岸上的郭興旺見了,忍不住為她著急,指著一個小水坑衝著她喊道:「小緋,前面,前面水坑裡有條鯽魚,快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