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薇姑娘終究不敵這白一平,堪堪落於下鋒,非但落於下鋒,而且還有被拿獲之虞。那邊廂朱世傑和蓮菇自顧不暇,已然無力顧及這採薇姑娘,因為傅傳書最恨別人揭他的短處,是個睚眥必報的人物,更兼心中有著請功立賞的念頭,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這朱世傑——雖然他是朱明後裔,可是在他固有的信念之中只要有人忤逆自己的意願他便會毫不留情技殺對方於劍下,而且決不會有絲毫憐憫,在他信念之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所以他今次又怎會放過這朱世傑,再者他們行刺多鐸王爺已是大不赦之重罪,所謂格殺毋論也不為過,所以他心中便抱著志在必得的信念,要獻功於闕下。朱世傑也不是不明白他這心思,只是雖有不甘,卻力有未逮,往往出招不能隨心所欲,眼見得可以傷害到這傅傳書,又自差了一節,可說是差強人意,心中雖恚怒,然而卻無濟於事,也只有且戰且思退路,可是放眼看去官軍愈來愈多,更有那九門提督盧照林擁來,不見邊際的黑壓壓的官兵都是衛護京師的精銳;所以看情形今日勢難全身而退,似乎還有陷於囹圄之險,想想心中更加悔恨自己周劃不全,以至有此之禍事,而且連累至採薇姑娘,想想心中說不出的苦楚,一時竟有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覺。
白一平見勝券在握,卻倒轉劍柄,左手翻出正拍中採薇姑娘的肩頭。採薇姑娘一時吃痛,腳下虛浮不由蹬蹬往後退去,豈知白一平這一掌之後力又至,便自跌倒於塵埃。白一平見狀得意地哈哈大笑,伸手點其穴道,提起便要丟向多鐸面前,好請功立賞。
採薇姑娘雙眼一閉,心中只一個念頭再也見不到袁大哥了。當她被白一平提放到多鐸面前時,更是不看。多鐸見她猶自倔強,不怒反笑道:「有骨氣的女孩子,給我福兒正合適。」採薇姑娘聽他言語,心中惱恨心想你休想,我要尋機自盡也不給你機會!你是殺害我義父的罪魁禍首,我與你不共戴天之仇,豈能如你所願?
多鐸自然不知這採薇姑娘緣何對他恨之入骨,只是以為她是反清復明亂黨中一員,自然對自己這位位高權重的攝政王非殺既恨,這也是有情可原,所以也不如何放在心上,心想假以時日讓王府中眾嬤嬤加以開導,定可以讓她回心轉意,那麼她和福兒鴻鸞天禧還有可能,也了卻了自己一樁心愿!
朱世傑在傅傳書咄咄逼人的攻勢之下,士氣全消,全無鬥志,一個不小心兵械嗆地脫手而飛。傅傳書見機的快,唰地一劍正刺中他肩臂穴道。他不由得啊了一聲,倒退連連,立足不穩,也是跌倒塵埃,不待他起立,傅傳書已是躍身近前,說道:「別動。」已是點他穴道。朱世傑只有眼睜睜看著自己落入人手,雖心有不甘,卻是無可奈何?
在押回的路上,白、傅二人心中有說不出的志得意滿,一時覺得世間之事萬事皆可為,可謂來時意氣風發,去時志得意滿,說不出的喜歡;只是朱世傑在囚車之中心有不甘,心想:我堂堂朱明世子今日竟淪落如此不堪境地,想想豈不可悲!一時心中暗暗嗟嘆不已。
他們轉過街角,眼前再過一條大街便是攝政王府。九門捉督上前打恭向攝政王謝退。攝政王多鐸見已是無有大事,眼見王府近在咫只,便允他退下。九門提督見現下再無風波,先前懸著不安的心方才放下,因為如果這位攝政王如果出現好歹,他這位九門提督的非但官職不保,甚而累及身家性命,他能不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而今見已無戰端,似乎風輕雲淡,也便可以安然而去。
白一平望著囚車木籠中的採薇姑娘,見她合目不視於外物,仿佛生死已不繫於懷,可是心中卻念念不忘於袁承天——袁大哥!她好像再見他一面,好解想思之苦!可是這終究是空想,因為袁大哥一向漂泊任江湖,為了袁門和反清復明大業奔走於塵世,又怎會知道自己身陷囚籠?自己可不是痴心妄想?想到此處,心中一時萬念俱灰,不知上天為何如此殘忍?讓人生離死別不得相聚,仿佛此恨綿綿無絕期!
當押解她的囚車轉彎之時,忽然從人家大屋之上飛起幾隻雀鳥,撲楞楞讓人為之一怔,以為……待看清時心才放下。便在此時忽然有一條大黃狗斜刺里衝出,向著官軍隊伍衝去。一名官兵見狀,手持長槍盡平生之力刺去,勢要將這只不知好歹的黃狗格殺當場。只是他還是大意些,不料這隻大黃狗忽然轉折又自奔回,一個閃動在街角深處不見了,氣得這個兵士啐了一口,口中暗叫:晦氣!便收攏長槍,回歸本隊。
忽然一陣風捲地而來,吹迷人的眼睛,讓眾人迷之不開。忽地只見半空中人影一閃,已欺近這囚車。採薇姑娘覺得冷風不善,便自睜開眼睛,只見一人已站立在這木籠囚車之前,二話不說,雙手一搓,一聲「開」。已生生將這木籠囚車劈開,然後雙手一揚,木片紛紛,可見這人也是神力驚人。正當此時天空中一個閃亮亮的劈雷打了亮閃,正照亮這人面目,只見俊逸之中帶著幾分桀驁不馴的神情。採薇姑娘驚呼出聲,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人不是袁大哥卻又是誰?她一時無語,竟自哭出聲。袁承天為何此時出現?原來攝政王一路去天壇祭祀,他便遠遠尾縮,因為太近容易發現,先前他本擬廁身官兵其中,只是這隊官兵謹小慎微,前行之時便親自點過花名冊,確保人數無誤這才上路,所以他只有尾隨。既使那傀儡門弟子刺殺攝政王他也未出手,因為不是時機,縱然出手也為時晚矣!更有過來朱世傑、蓮姑和採薇姑娘當街刺殺這攝政王,也是未與插手,因為這時官兵本多,再加上後來九門提督盧照林所率之步兵,更是不易輕易出手,因為出手只怕便有不測之險,非但救人不成,反而身陷其中難以自拔,所以只有尋找合適的時機,方可一擊奏效,否則便是無功。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傅傳書本來好好走路,忽然天降其人,本來以為又是江湖上不顧生死的亡命之徒,可是仔細一看卻是自己師出同門的師弟袁承天,心中是又驚又怒又悔又恨,心想這位師弟總是如影隨行,壞他好事,而自己幾次三番殺他不死,也許是他命不該絕,自己枉費徒勞,可是這位師弟不死終究是他心頭之患,所以無論如何自己也要廝機殺他。
白一平見是袁承天劫囚車,刷地一聲長劍在手,見袁承天分心便刺,因為這位採薇姑娘不可以被他劫走,否則此次非但無功,而且有罪,世子多福安如果得不到這位千嬌百媚的採薇姑娘,只怕舊疾復發,那麼多鐸王爺必竟遷怒於自己,那麼自己在王府之中的地位岌岌可危,所以他見袁承天劈了木籠囚車,自然心中大怒,是以劍刺其心,誅殺異己。袁承天也知這位終南劍派的掌門也是位功名心重的主兒,一心想著那榮華富貴和功名。他見白一平劍來,閃身而過,二指中出,輕彈劍身,只聽錚地一聲竟然將長劍彈開,這下著實出乎眾人意料之外,本來眾人見這袁承天竟以身犯險,膽敢以二指彈其劍柄——這樣的舉止行為太過大膽,他也不想想如果一招失手,反被人家長劍削去手指,豈不是得不償失,這也是他藝高人膽大,別人只怕無人敢如此以身犯險。其實這倒不是袁承天逞技顯能,因為他己權衡利弊,以出其不意手法將這白一平手中長劍彈飛,也是意料中的事,因為這白一平一向托大,自以為是,全然不把別人瞧在眼中,以為自己是一派掌門人,天下少有敵手,只是他卻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正所謂:學無止境!
其實白一平之所以被袁承天二指彈飛手中長劍,皆因他太過托大,並且自以為是,所以疏於意識,這才當場出乖露醜,頗有顏面掃地之嫌。傅傳書見師弟一指彈飛這白一平手中長劍,不知為何心中反而喜悅之感而無憤怒之意,大約見到別人出醜他心中便開心,因為別人的能為不能勝過自己,否則他心中便自在。
白一平也是反應的快,長劍甫一脫手,便左腿踢出,向著袁承天下陰狠狠而去,心想:這都你這無事生非的小子壞我好事,我今日豈能輕易饒過你,否則我也不用做人了。他似乎中了瘋魔了般向著袁承天殺去。袁承天見他這樣的潑風打法,知道他此時心智已失,如果任由一味強攻,只怕非走火入魔,經脈崩裂,死於非命,可是自己已無暇顧及,因為採薇姑娘還要自己相救,已然無暇顧及別的事。他回手一掌擊退這白一平,躍身到了採薇身畔,伸手抓她肩臂,縱身向人少的地方衝去。
官兵見膽敢有人毀了木籠囚車,而且還要劫走這人犯,便自呼喝一聲圍攏去,刀槍齊出,向著袁承天殺去。袁承天自然明白不能戀戰更加不能久留,否則清兵便會將自已和採薇姑娘二人圍在垓心,自己到那時縱然有三頭六臂,要想逃出生天只怕也難,因為好漢不敵人多,自己縱有萬夫之勇,只怕也要被他們耗盡體力而竭不可,而今之計只有帶同採薇姑娘先行而去,至於這位朱世傑和蓮姑她們只有緩而圖之,也不能急在一時。
傅傳書這時撂下朱世傑他們的木籠囚車,向和他聯手對付傀儡門的漢子道:「茅長老,他們先交給你……」「茅長老」三個字好巧不巧傳入袁承天耳中,心由之一震,這茅長老莫非便是那玄天教中的茅元名不成?他回想一下,覺得不錯,自己一路尾隨這攝政王中途也見這姓茅的漢子聯手和自己的大師兄傅傳書對付那傀儡門弟子,武功招式確有他們教門的套路,只是當時並未覺察,而今回想果不其然,這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而今得來全不費功夫」可說皇天不負有心人,碧兒的體內隱疾終於可以得救,這大約也是上天眷顧,否則也決不會這樣巧合?
傅傳書見這位昔日小師弟今日之神勇,異乎尋常,似乎拼命也似,全然不顧及自己身家性命,也要帶著採薇姑娘殺出去,心想:自己要不要放他一條生路?可是當他抬頭正見攝政王目光嚴厲地看來,似乎有話要說,卻又不說,意思顯爾易見是要他放手一搏,不能讓這些朝廷亂黨走脫,而且目光之中亦有殷殷期盼,因為他先前一見傅傳書,但覺其俊逸瀟灑頗有出塵之態,而且心中有大作為,反觀自己的兒子多福安便不堪大用,只會風花雪夜,毫無作為,便心下有意收這傅傳書為義子,只是他不知道多福安今日之所以有時瘋癲不識別人,言語無狀,皆是這傅傳書所為,否則他真要將其碎屍萬段,猶不解恨!傅傳書見這位王爺期許的目光之中又帶著嚴厲,便打消放小師弟走人的想法,心想:今日但教拿下袁師弟非但可以殺人滅口,以後自己忤逆爹娘,迫他們而死的事情天下人也就無從得知,自己依舊是名門大派的掌門,自己的本來身世來歷世上再無人知道,否則一旦別人得悉自己是白蓮宗前代掌教白蓮花的孩兒,那麼便難以為繼,——因為白蓮宗被江湖門派視為邪派,為天下所不容,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那麼便成為天下江湖人士眾矢之的,非但掌門做不成,而且性命只怕也難保,所以看來今日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可以放走這位昔日同門的小師弟,否則他一旦口實不嚴,將自己忤逆反上之事說出去,那麼自己可真要被人置於萬劫不復之地步,所以而今當斷則斷,否則必受其害,不可以有婦人之仁,否則自己可要死無葬身之地。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這時袁承天所向披靡,竟在眾官兵中殺出一條血路。他此時已將採薇姑娘負在背後,讓其牢牢抓住自己的脖頸,自己好心無所掛,一心一意殺敵。這清國官兵從未見過如此義無反顧義勇之人,雖然人人盡力劫殺,然而卻事與願違,總是阻攔不了,也只有避其鋒芒,虛與委蛇,因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沒必要以命相拼,便是人人抱著這種想法,所以袁承天便顯得異乎尋常地神勇,幾乎如入無人之境,直殺得清兵連連後退!
傅傳書仗劍欺近,刷刷幾招凌厲的劍招只迫得袁承天后退連連,皆因袁承天此時已然是汗濕重衣,已與清兵廝殺多時,雖他武功神勇,但是亦有武功未逮之時,因為傅傳書這位大師兄已觀看多時,以逸代勞,自然精銳盡出,而且他們本是同門師兄弟,劍式招數自然熟知,所以便出其不意攻打小師弟措手不及。袁承天身負採薇姑娘,已然轉身不便,再加師兄要一心殺了自己滅口,所以身心俱憊,心中想:大師兄從來不念昔日同門之誼,只是想著殺人,想著榮華富貴,可與師父的想法大相徑庭,真是無法可想,難道師父的一世英名便自毀在他手?自己可以說也是崑崙派弟子,雖然目下自己是袁門少主,還要領導袁門弟子反清復明的事業,可是對於目下崑崙派也決不能置之不理,否則師父在天有知也不會答應,自己還要師兄棄惡為善,回頭是岸,莫再一意孤行,否則便是萬劫不復之地步,到那時只怕悔之晚矣。
採薇姑娘見傅傳書長劍所到之處,砭人肌膚生冷,而且處處擊刺要害,似乎不死不休,心想:是我連累了袁大哥。她想到此處便自鬆手,想要脫離袁承天,自己生死由天,不要袁大哥捨命相救。袁承天便知其意,有些恚怒,說道:「採薇你莫要生這自殺的念頭,我一定可以帶你安全離開這是非之地,你千萬莫有輕生的想法?」
採薇啜泣道:「可是他們一個個凶神惡煞,似乎想要你的命,我又何苦連累你」?袁承天怒斥道:「你以為我會一個人獨自逃生,那是決然不會的?」他右手不停,手中長刀舞動迎接傅傳書的長劍。那邊朱世傑和蓮姑已被白一平和茅元名聯手已將二人拿下,更兼洪武門餘下弟子。他二人正向這邊攏來,如果三人聯手,袁承天只怕再也難走。採薇見了心中暗暗焦急,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忽然西北有人殺來,口中叫道:「少主莫要張皇,屬下來也。」袁承天聽口氣是袁門四大堂主,心中不由驚異自己先前不是讓他們退出京都,前往以北張家囗再行聯絡天下有志之士共襄義舉,不知為何今日今時又在京師出現,而且在這緊要當頭,可真是久旱逢甘雨,那鄉遇故知!他心下不由得喜出望外。再抬頭看時正有紫微堂主鹿振衣、忠孝堂主溫如玉、朱雀堂主朱嘯山和節義堂主丁寬,其後又見一人破麻袋披身正是那丐幫四袋長老尹志翻,他本來便恨丐幫幫主秦於衛率同丐幫上下投順清廷,全然忘了前代袁老幫主所倡導的「反清復明」的本幫宗旨,而今為天下正道人士譏諷,所謂什麼扶危除暴之言行也只成了空話,不可盡信,不由讓人想起當年有袁枚老幫主領導丐幫,何等的英雄了得,而今竟然一無是處,每每想到此處這位丐幫四袋長老便自涕泗橫流,只有碧血丹心,再無關山望戎北,不見幫主神威,難道丐幫便從此一蹶不振了麼?不行,自己雖身在丐幫,卻對幫主殊無敬重之意,反而心有鄙視之情,心想:我大好河山被外人所掌控,你們不思家囯,反而視胡虜為君上,那還有一點江湖義氣所在,便是九泉之下的袁老幫主也要恚恨,恚恨這幫不爭氣的丐幫中人,尤其而今的丐幫幫主秦於衛,只知道榮華富貴,不思量將來置丐幫於何地?今日他得悉這位袁門少主有難,便不顧幫規所限便奮勇而來,因為他知道這位袁少主可是那位忠義千秋的袁督師後人,而且亦有先祖遺風,似乎猶而勝之,心有天地,志在乾坤,每每行俠仗義,總是於人危難之際排難解紛,大有古之俠客之風骨,而今放眼天下這樣的少年再不多見,多是渾渾噩噩,不知此生為何求?仿佛於這一生都是不求聞達於當世!他身為丐幫四袋長老,雖然人微言輕,可是心中卻有不滅的俠氣,知道為人當世,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所以而今便要挺身而出,那怕血濺五步,天下縞素亦當勇往之前,身死何懼身後名起名滅,亦是無所謂!
袁門四大堂主自然無暇顧及身後這位丐幫的長老,因為他們根本不識得這尹志翻,只是他尾隨眾人必無歹意,否則他早已出手,不會一直尾隨而至到此。他們四人加入鬥爭,局勢便既扭轉,雖然四人身為堂主,武功不弱,但是與袁承天一相比較,便自見拙,然而四個聯手也是非同小可,一時殺得官兵狼突豕竄,自顧自家身家性命,人人只恨少生兩條腿。尹志翻躍至袁承天身畔,叫聲少俠可還認得我。袁承天又豈能忘卻這位急公好義的尹長老。兩個聯手對付這傅傳書,可說事半功倍。傅傳書見這丐幫中人身背四個麻袋——是位四袋長老,地位雖不甚尊崇,可是也是不低,只是不明白他們丐幫明明投順於朝廷,為何這位四袋長老竟敢與袁承天聯殺殺害官兵,難道他犯了失心病,不然的話幫主秦於衛知道了定會重重責罰於他?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可是兩個人聯手便自遊刃有餘,竟讓這傅傳書進不得分寸。傅傳書心中自然惱怒,心想:本來可以功成,誰料橫空出來這些人,真是可惡,但氣惱歸氣惱,還要對付他們,只是一時竟是不能得手。他心中不免焦躁,便將崑崙派劍法使得潑風一般,向著兩人刺去。其實他意在聲東擊西,看似重心在向著袁承天而去,實則是掩飾其劍底無情,招式忽變長劍招刺向這位丐幫的四大長老尹志翻。尹志翻見狀自然不能受制於人,便揮手的打狗棒招架,其實傅傳書本來便是要他出手,然後好反轉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將袁承天擊刺於劍底。袁承天又怎知這位大師兄的機心所在,便關心則亂,忘乎所以,去救助那尹志翻,不意這傅傳書劍出意外,反挑這袁承天下齶。袁承天已然避之不及。忽然採薇姑娘橫里衝來,傅傳書長劍本待一劍洞穿袁承天的下齶,孰料橫刺里衝來採薇姑娘,長劍去勢不緩,只聽撲地一聲刺中她肩臂,鮮血立流不止,但是她卻都不喊一聲痛,只是眼神關心地看著袁大哥,心中生起一個念頭:便是為他死也是心甘。可是袁承天又豈能讓她死,尤其她的義父生前所囑咐的話:你一定要護她一生周全,不得讓別人侵害於她!他又豈會完全忘卻,而今形勢危殆,只有要這四位袁門堂主和這位急公好義的丐幫四袋長老他們審時度勢,邊戰邊走,否則他們恐怕難以脫此困境,是以他便以目示意,要他們不可戀戰,邊戰邊走,否則只怕再無幸理。
這四位堂主見少主有意自然不敢違拗,且戰且走。袁承天奪過一匹馬來,躍身而上將採薇縛在身後,因為此時她已失血過多,已然不醒人世,如若再加遲延只怕性命不保,所以只有儘快離開這是非生死之地。袁承天馳馬絕塵而去,不忘告誡四位堂主和那丐幫長老尹志翻趕快離開此地,愈快愈好。這五個人自然明白,久戰無結果,便施展平生所能殺出一條血路,縱躍之間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攝政王看著他們離去,非但不怒,反而冷笑道:「好一個袁門少主,武功見識在當世絕無僅有,只可惜為忤逆亂黨頭子,否則為我所用,那豈不是天大的好事,只是有時事與願違,人間多是憾事!為什麼我王府招攬不到這樣絕世少年?」他意下甚為遺憾,仿佛身邊的白一劍和傅傳書無足重要。傅傳書和白一平兩人聞言只有苦笑相對,心中不是滋味,心道:「豈難道袁承天是英雄,我們便不是,真是豈有此理。」心下頗有些憤憤不平,可是他們又不能說些什麼,因為誰教他們寄人籬下,自然供人驅使,那有的自由?
白一平對袁承天的離去倒不怎麼放在心中,只是這傅傳書耿耿於懷,心中饒是不是滋味,心想:豈難倒我處處不如小師弟?我堂堂崑崙一派掌門竟然不如小師弟這個朝廷的忤逆亂黨?他再抬頭已不見袁承天他們,因為官兵縱使圍攏,也是無濟於事,因為袁承天他們是悍不畏死,所以勢不可擋,當者披靡,死屍翻滾。而且攝政王尚且不發話,別人自然不敢置喙,所以任由他們去了。
袁承天控馬前行,知道要出京城似乎不大可能,因為此時那守城官軍必定得到訊息,已然關門落下千斤閘,他們再難出去,只有棲身城內,可是京城之內那裡才是安身之所?一時旁徨無著,忽然其後趕上的忠孝堂主丁寬道:「少主,你忘了城中袁氏祠堂可以暫時安身。」袁承天一拍頭腦,說道:「我怎麼一時忘了,不錯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目下也只有暫時去袁氏祠堂,再無他處可去了。」冬日天短,夜色已臨。他們趁著夜色進入祠堂——此時的祠堂已是破垣斷壁,已不是先前模樣——因為攝政王已幾次三番下旨查抄這袁氏祠堂,——雖然皇上意不所允,然而卻又找不出理由駁他的意思,因為這袁門實實在在處處與朝廷過不去,而且暗中抱著「反清復明」的意思,是為天下亂黨的頭子,想要袒護也是不成,因為沒有理由,所以嘉慶皇帝也只有任由所為,也無從干涉。而今袁氏祠堂一片荒涼,讓人見了說不出的淒涼,心想:先祖之烈烈威名,一生的忠義,而今卻被奸人肆無忌憚踐踏,自己卻無能為力,真是不孝子孫!溫如玉見少主目中有淚,心中悲憤,也是心有同感,心想:少主先前多經憂患,在世間被人譏諷,被人蔑視,似乎人人都可以欺凌他——只是因為他無依無靠,爹娘早去,在世上他只有自己憐惜自己!別人看他不起,他也不惱,只因為要隱忍,他明白小不忍則亂大謀。他有一顆愛世人的心,而別人視他如螻蟻!原來世間是冰冷徹骨的,讓人生不如死!可是他卻桀驁不馴,義氣天成,老天越要折磨他,他反而不低首,偏偏與天試比高,也許他心中有不服輸的信念!再有他是為天煞孤星,誓要與蒼穹中日月星辰爭光輝,雖命運不濟,然而卻於逆境中而上,有種「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不死信念!」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袁承天進入祠堂,只見渾渾沉沉,入鼻塵土,嗆得人有些喘不過氣來,而且黑漆漆,便自懷中取出火摺子,打亮點了油燈,只見斷梁殘壁,還好屋頂未塌陷,否則這裡早已無法容身。眾人落坐,待要說話,只見採薇姑娘已是人事不知。袁承天不待他們上前見禮,便自將採薇姑娘盤膝扶正,然後也不避嫌,便自使臂運掌為這採薇姑娘運功療傷,以續內息,否則氣息已斷人便無人,那時節縱有靈丹妙藥起死也是不能。
其餘眾人見少主為採薇姑娘一意療傷,便自退出這祠堂,在院中只見蒼穹中星光黯然,此時北風又起,又吹得人心發冷。尹志翻見這四位袁門堂主,人人氣宇軒昂,眉宇之間透著英氣迫人,都不是凡物,尤以這位忠孝堂主溫如玉,人如其名,溫潤如玉,相貌透著瀟灑出塵,和少主袁承天並列,仿佛一時瑜亮,袁承天更多得是玉樹臨風,岳峙淵嵉,又透著悲天憫人的傷感的情感;再有便是忠義千秋,俠肝義膽,雖然有時孤獨,也會為心事而愴然而涕下,可是他卻從來不灰心喪氣,因為他知道凡世間之事,「大義真當以死爭」,再無後退可言,人生豈不就是在苦難憂患中成長?誰人是英雄?也許天下人人都可以懈怠,唯獨他不可以,誰教他是天煞孤星,又且是袁督師後人,又且是袁門少主,一生道義所在,兩肩擔盡世間愁!
袁承天心縈於這位採薇姑娘,他怎麼也不可以讓她去了,因為他知道這位採薇姑娘出身亦是寒微,也是世間可憐人,所以他便是內功心法受損,甚而性命不要也要救她活轉來,否則可枉為人也!
又過半個時辰,採薇姑娘悠悠醒轉,只是內息尚弱,還不能任意活動,只是她轉頭見為自己過宮續內息的是袁大哥,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暖意,心想:袁大哥不惜自己的身家性命還要為自己續命,這可讓自己如何承受?——因為他是袁門少主,江湖道義所在,是目下江湖中「反清復明」勢力中的翹楚,如果他出了意外,那麼這袁門便自難以為繼?自己可不是為罪人,誤了袁大哥一生事業,誤了天下蒼生,那是罪過。袁承天見她醒轉,心中自是歡喜無限,在他眼中天下女孩都是一般可愛,不分彼此,又想起寶二爺的話: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的千古佳話。
這時袁承天已是氣息微弱,因為一路廝殺頗消真氣,又為這採薇姑娘以內功心法療傷,又自消耗不少內功,所以目下渾渾沉沉,身有惡冷,仿佛犯了風寒之症,其實又自不同,乃是邪風入體,縱有崑崙派天上的內功心法,也是不濟,臉上神情驟變,有些說不出的黯然,只見天上星月無光,北斗七星更顯蒼茫,中有一星仿佛垂垂欲墮,那是他的本命星座——天煞孤星,欲與紫微星座一爭光芒!雖力有未逮,可是還要爭一爭,因為孤高傲岸,所以盡顯孤獨,愴然而涕下,也許一生事業總成空?
袁門四位堂主見少主似乎命懸一線,止不住悲從中來,因為他們知道這位少主從來看別人的性命總是高於自己,處處衛護別人,單單忘了他才是世間那個可憐的人,少年時的憂患讓他明白生之艱難,死又不甘,空有志氣付於天,有心問天天不語!笑看世間幾許愁,無處生涯看蒼天!可是他們知道少主腹有天地經緯之才,屬下非其所能,所以他不可去了,——所以四人聯手以自家內力以掌抵他背後命門穴,要他垂垂性命迴轉來。此時四個人溫如玉當先,其後是朱嘯山以掌抵他背後以氣貫之,再後是丁寬和紫微堂主鹿振衣,本以四人之力輸入少主體內,以延其性命。丐幫四袋長老尹志翻見狀,知道他們四人之所以不邀自己參與,意思自然是他們袁門之事,不欲累及他人的想法;他心中便有些不快,心想:你們袁門是俠義為先,豈難道我們丐幫便事事落於人後不成?他見這袁門四位堂主只顧為少主續功,無暇顧及自己,其實此時此刻正是緊要關頭,也不能怪他們,如果開口說話,真氣一泄,便自前功盡廢,先前一切都是徒勞,所以非是托大,而是不能。當然這尹志翻也不是不知道其中原由,只是心中不快,但是也只是一掃而過,便自不邀而入。他以雙掌抵住鹿振衣後背之命門穴,以自己之真氣輸入其體內。鹿振衣感激地回頭看了看,見是這尹志翻,心下感激,只是此刻正是龍丹虎藥,水火兼容之際,不可枉自行動說話,那樣極易引起經脈錯亂,把控不住,便自神思錯亂,以至走火入魔,所以只以目示意,心存感激也就是了。此時有了這尹志翻加入,情形便自又自不同,因為這尹志翻雖在丐幫地位不算尊崇,然而武功卻高,幾乎直追幫中的四大長老,只是他為人謙虛,不願聲張,以至默默無聞,實則武功不凡。
正當此時祠堂之外便有沉重的橐橐腳步聲,只聽見有清兵長官大聲道:「你們看前面不遠處是袁氏祠堂——先前可是袁門忤逆亂黨匿身之處,你們張弓持劍過去搜查,一有不對,便欲射殺——因為王爺有令凡是見有袁承天及其黨羽一概射殺,不留活口。」只見一眾清兵雷也似地答應,便向這破落的袁氏祠堂而來,看情形此次攝政王是下決心要將京城裡里外外翻查清楚,決不放走他們。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此時袁承天正在接受這四位堂主和尹志翻輸送內力,耳聞清兵搜查而至,待要撤手,那麼便前功盡廢,所以不能收手;可是如果不收手,而禍生眼前,眼見得清兵朝這祠堂而來,難道要任其殺戮?一時眾人一般心思,一種憂愁,難以抉擇!
耳聽得清兵臨近,剛欲破門而入,忽然有人喝斥道:「這袁氏我已看過,沒有亂黨匿身其間,你們退下吧!去別處尋查!」這人囗吻明顯以上壓下的姿態,是命令而不是求肯的口氣。為首官兵見有陌生人口出狂言,心中不由不服,非但不服而且不滿,質問道:「你是什麼?膽敢對軍爺……」他話還沒說完,便啪啪啪被人打了三個結結實實響亮的耳朵,還要反抗,其後一名官長飛身上前,一腳將他踹倒,忙俯身行禮,口中說道:「步兵統領安海參見皇上……」此言一出,身後之人紛紛下跪。
——原來是皇帝駕臨。只見嘉慶皇帝道:「適才那奴才連朕的話也不信?你們是不是依仗著攝政王便可以胡亂行事?」這步兵統領安海那敢忤逆皇上的意思,雖然攝政王權力也不小,可是明面上有時也不敢於公然與皇上意見相左,因為朝中不盡都是他的黨羽,還有當年大行皇帝駕崩前所託之四大顧命大臣,以佐當今皇帝,所以攝政王多鐸便不能任意行事,無所顧忌,因為有這四大顧命大臣制衡於他,所以他既使有不臣之心,也不能顯現,只有暗中行事。
嘉慶皇帝見這步兵統領安海帶兵走遠,方才推門而入。他進入院中,只見幾株槐樹已落盡了葉子,口中喃喃道:「想當年英雄豪邁,碧血丹心錯付了人!」他言下之意不言而喻,自是說當年的袁督師一生英雄,忠於君上,可是卻又命亡其手,可不是錯付了人。
他進入祠堂但見有人,五人正為袁承天以內功續力,便不言語,只是看他們。採薇姑娘已將適才他們說話聽得真切,心知眼前這位英氣迫人少年便是當今天下共主——嘉慶皇帝——他只是便服,所以如果他不說自己是皇上,任誰也不會想到眼前之人便是皇帝。
嘉慶皇帝見採薇姑娘,雖神情憔悴,然眉眼卻是標緻,心想:這姑娘和清清格格相比似乎不分伯仲。想到清心他便心中隱隱有痛,是自己一時任性失策讓清心嫁於海查布,徒讓袁兄弟這一生都鬱鬱寡歡,難開心顏,這一切豈不都是自己的大罪過?可是大錯已鑄成,已然無法更改,只有……
喜歡英雄籲天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