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色的身影,如鬼魅般,悄無聲息的,就出現在了身後。
如果不是對方搭上來的一隻手,夏新甚至感覺不到自己的身後居然站著一個人。
他還記得,兩人第一次見面,是在某次自己被人推下樓的時候。
當時,自己要比現在小的多,只有一點點模糊的記憶,依稀聽到醫生描述自己的情況,也跟詩琪的差不多,然後也是所有的醫生都放棄了。
自己雖然心中擔心著夜夜,但,迷迷糊糊的就睡過去了。
再醒來時,就看到了這雙狐媚的眼眸,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女人如此妖媚似狐狸般的眸子,只要見過一次,就絕對忘不了。
他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忘,這還是在醫生描述詩琪病情的時候,才想起來的。
而且,兩人的見面也不僅僅是那次……
夏新慢慢收起刀子,緩緩的轉過了身。
唯獨這回,是在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見到了對方這神秘的身影。
對方穿著一身白色的貼身勁裝,薄薄的絲質衣衫貼在嬌軀上,清楚的襯托出了她那傲人的身材曲線,該凹的凹,該翹的翹,水蛇般的腰身,給人一種柔軟的仿佛沒有骨頭的感覺,她的身上流露出一種妖嬈嫵媚的美感。
夏新不明白她為什麼蒙著面紗,是因為臉上有傷,怕被人看到嗎,他暫時也沒空關心這個問題。
「我不知道你是誰,不過,你應該能救詩琪的吧,因為,那一次你不也是這麼救了我嗎。」
白衣女人稍稍眯起眼睛,雙手環於胸前,一副玩味的表情看著夏新,「可能,我需要提前告訴你個真理,這世上所有的紛爭,這路上起早摸黑的行人,這醫院裡所有的醫生,或者說,這世界上所有的人,熙熙攘攘,皆為利往,可不要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天真。」
「想要從別人那裡獲得利益,就要支付與之相當的代價,等價交換是最基本的原則。」
女人說道這,仿佛想起了什麼,微微歪過腦袋,用著嘲諷的目光望向夏新笑道,「當然,這隻的是同級之間的交易,還有一種不同級的叫做掠奪,只要你有足夠的能力從對方那掠奪你想要的東西。武力?財力?權力?你有什麼能支撐你從別人那掠奪的嗎?」
冰涼的晚風帶著女人冰冷的話語,傳遞到了夏新的耳邊,讓他的身體越發的感到寒冷了。
他當然也知道,這世界,才不是什麼相親相愛,你有困難我幫忙的世界。
才沒這麼好的事呢。
但,白衣女人那種殘酷的逐利的說法,還是讓他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寒冷感。
他從女人的話語中,聽出了女人對這事的不屑與嘲諷,對方恐怕連一絲一毫要幫夏詩琪的想法都沒有。
那種冷漠感,讓夏新感覺渾身發涼。
夏新咬了咬牙問道,「那要怎麼樣,你才肯救詩琪呢?」
白衣女人迎上他的目光,淡淡的回答,「不怎麼樣。」
這再次讓夏新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只要有要求,那好歹還有商談的可能。
然而對方連要求都沒有,那就是連談都沒得談了。
白衣女人眼神微微眯起,露出了調侃的笑容,「你以為你有多少東西,我不清楚嗎?」
也就是說,等價交換的交易不成立。
夏新並沒有擁有什麼足夠跟她換取夏詩琪性命的等值的東西。
至少,在她眼中是沒有的。
所以,她對夏詩琪的死活,毫不關心。
至於夏新唯一的籌碼,也就是自己的性命,也已經被對方點穿了。
不要耍小聰明。
夏新感覺的出,對方想從自己身上獲得什麼,所以,不會讓自己輕易死掉,但對方也不怕他自殺,因為對方了解他,不會丟下家裡孤獨的夏夜不管的。
所以,就算拿命威脅,也是沒用的。
夏新清楚的感受到,眼前這個白衣女人,眼睛很毒,而且,很聰明!
站在她面前,就有一種被完全看穿的感覺。
夏新再次仔細的想了想道,「好,即使我現在沒有,那我押上自己的未來,拿未來可能擁有的東西來抵押行不行?」
這下,女人的眼睛眯的更深了,那玩味的意味也更濃了,眼神中,滿是嘲諷。
赤裸裸的嘲諷道,「未來?你覺得,你有未來?你連明天有沒有,都還是個未知數。」
這是,只有絕對的了解夏新,清楚的知道夏新生活有多麼坎坷,每一天活下來都算是個幸運的人,才能說出的話。
沒有人知道夏新具體經歷過多少磨難。
生活的艱難,各種層出不窮的磨難,一度讓夏新懷疑自己有沒有明天,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他……確實沒有未來。
完全沒辦法談,眼前這白衣的嫵媚女人,太了解自己了。
不管是等價交換,還是懇求什麼的,都是沒用的,眼前這女人,骨子裡就透出一股冷血無情的感覺。
跟濟世救人的白衣天使,完全是兩個極端。
那就只剩一個辦法了!
「我有個問題,」夏新咬了咬牙,往左邊走出一步,仿佛隨意的摸著路邊的枝葉,問道,「你說人們做的事都是為了利益,那你又想從我身上獲取什麼呢?」
「知道了又如何,現在的你,也不會理解的,你只要,做好你該做的事就好了。」
「那就,讓我猜一下吧。」
夏新說著深深的看了女人一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白衣女人一番,緩緩的開口道,「你想要的,是我必須活著的時候,才能擁有的東西,死了,就沒有了。」
「……」
白衣女人並沒有說話。
夏新說著,往女人左側走了一步,淡淡的說道,「而我所擁有的東西,簡直屈指可數,錢財什麼的身外物肯定不用說了,稀罕的珠寶就更沒有了,總之,不是能輕易拿走的東西,那就……只有跟我的身體有關了。」
「當然,也不會是我身體器官之類的東西,不然以你的性格,早就一刀下去把我砍了。」
夏新是邊說邊走,一直走到了白衣女人的身後,而白衣女人仍舊是一副淡定的樣子,連頭都沒轉。
「所以,我所擁有的,活著的時候有,死掉的時候就沒有的東西,那就是……」
說時遲那時快,夏新說到「是」字時,手上一轉,已然小刀在手,在女人的背後閃電般出手,一刀朝著對方的脖頸刺去。
夏新的動作不慢,或者說,他至少已經出了9成力,在白衣女人全無防備的後背,偷襲。
至於卑鄙什麼的,他才不在乎。
只要能救詩琪就好了。
正如女人說的,方法有兩個,第一是交易,等價交換,夏新沒有能交換的東西,第二,就是掠奪。
白衣女人有一種強者的思維。
從對方的話語中,就能感受的出,她是強者,她認同那種通過財力,權力,武力,進行的掠奪的方式。
這有點類似自然界,優勝劣汰的法則。
換句話說,在他們眼中,法律,是弱者的保護傘,他們不需要,他們遵從叢林法則,優勝劣汰,敗者被勝者掠奪。
只有真正的強者,真正對自己有自信的人,才會認可這種掠奪的法則,他們接受自己因為無力而被人掠奪,也會毫不猶豫的去掠奪其他人。
所以,夏新只能用第二種方法。
「掠奪」!
用武力壓制試試。
然而,就在手上的小刀,就要貼上白衣女人脖頸的時候,一把細長的手術刀,輕鬆的擋住了他的小刀。
夏新甚至沒反應過來,對方是怎麼出手,什麼時候,從雙手環胸,變成一隻手往後的。
好快的動作,快的……就像鬼一樣了。
白衣女人就保持著這面向前方的姿勢,緩緩的轉過頭,微微歪過腦袋望著夏新道,「呵,成長了呢,從那個愚蠢的,天真的以為世界很美好,人人都能相親相愛的小男孩,長大了呢,這不是偷襲的挺利索的嗎,還真差點著了你的道」
「不過啊,我就算小瞧誰,也不會小瞧你呢。」
夏新沒說話,手上一轉,小刀一個斜劃,朝著女人的胸口划去。
兩把小刀再次對上了,發出了「哐」的一聲脆響。
然後,就在這幾乎是眨眼的瞬間,兩人的刀子在半空中,划過數道璀璨的銀光,「乒桌球乓」的相交了好幾下,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顯得尤其的響亮。
那半空中銀色的軌跡,幾乎耀的人睜不開眼。
「對我出手,你也是不怕死!」
白衣女人說話間,手上的動作一下子變的凌厲了起來。
兩人每一次的撞擊,夏新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手居然在顫抖。
這女人,比他想像中的要厲害的多,更重要的是,對方只用了一隻右手,左手負後,完全沒動。
這人,真的是醫生嗎?
手術刀,是這麼用來砍人的嗎?
思索間,又是一陣尖銳的刀器交鳴聲,伴隨著衣帛劃破的聲音同時響起。
夏新的手臂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
手臂上被劃出了長長的一道血痕,讓他差點連小刀都握不住了。
不過,夏新硬是一咬牙,撐住了。
同時,這也讓他確定了一件事,對方不會攻擊他的要害。
心中一發狠,搏一搏!
他在等一個機會。
他的視線緊緊的追逐著對方的動作,在對方又是一刀下劃,一銀色光華在他眼前划過的時候,夏新無視了對方的小刀,撲了上去。
在對方刀下劃到自己胸口邊緣的時候,這就是自己進攻的機會,不管對方怎麼攻擊,都是自己身體的要害了。
夏新賭了個小聰明,賭對方不會攻擊他要害。
直接迎著刀撲了上去。
一副不成功就成仁,拼死一搏的架勢。
「所以啊,你好像……有點誤會啊。」
女人冰冷的聲音在夏新耳邊響起。
伴隨著那冰冷聲音的落地,那小刀,徑直的就捅進了夏新的肚子。
夏新猛的睜大了眼睛,「哇」的一下,忍不住的從嘴巴里吐出了一大口湧出的濃濃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