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母親還在世。」
刑遙遙瞥了眼諸葛青雲,眼裡寒意閃爍,但緊接著又微微一笑。
「沒事,我比較大度,會開玩笑的人,也得經得起別人開玩笑。」
她是起點孤兒院長大的,親媽死不死根本無所謂。
白榆提醒道:「你們要吵架可以去別的地方吵,要打架可以去附近的演武台。」
「我不跟這種不懂禮貌的孤……孤傲女子一般計較。」諸葛青雲就差點把『孤兒』兩個字給帶出來,抬起手:「可否進去詳聊?」
刑遙遙雙手抱胸,對白榆的態度倒是一點都不盛氣凌人,而是大大咧咧的自我介紹:「我也是來找學弟聊一聊的,能讓我進去做個客麼?我可是傳武社的副社長哦,也是三年級的學姐,今日特意來拜訪,沒想到跟這隻禿鷹撞一塊兒了。」
諸葛青雲冷冷道:「首先,我不禿,其次……」
「你鷹不起來?」刑遙遙促狹的搶斷。
諸葛青雲深吸一口氣,心裡不知罵了多少句『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咳咳……」宋清年咳嗽一聲提醒道:「學姐,我們是來做客的,而不是來做錘子的,見到釘子都得砸兩下。」
白榆眯起眼睛,他現在還真不太樂意把這兩伙人放進去,待會兒萬一打起來,打壞了家具和地面,該找誰賠錢去,金山爪嗎?
猶豫片刻後,他退後一步:「請進吧。」
此時蘇若離已經收拾好了早餐桌,並且沖泡好了蓬萊學院裡比較常見的靈氣茶。
三人進門入座。
「不愧是特招生啊。」宋清年感嘆道:「進來就有別墅住,我當時還在和同學合租呢,哇,這透光,這布景,這沙發……」
他想上去坐一下,然後就被刑遙遙一腳踢在屁股上:「坐你的板凳去,這沙發一看就知道平日是學妹們躺著的,讓你蹭一下都是臭男人的汗味。」
宋清年委屈的嘟囔了兩句:「我愛乾淨天天洗澡……」
蘇若離溫柔一笑:「沒關係的,儘管坐吧,我之後會把沙發套拆下去洗一遍。」
把這兩位傳武社來的交給蘇若離照拂,白榆則是和諸葛青雲面對面的坐下。
他平淡開口:「首先我是來道歉的,舍妹不懂禮數,確實有錯在先。」
白榆托著腮幫,輕描淡寫道:「嗯……然後呢?」
缺的又不是這句道歉,道理也早已主動討了回來,已經無所謂這一句道歉了。
道歉只有在東窗事發前才有效,遲來的道歉不算道歉,就像是遲到的正義非正義。
諸葛青雲拿出一張卡:「這裡有五百學分。」
白榆低頭看向這張卡,十指交錯:「那麼……要我幫你做掉誰?」
諸葛青云:「……」
「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白榆搖頭:「我不缺學分。」
「從來沒有新生敢說自己不缺學分。」諸葛青雲把卡推到桌子中央,提醒道:「哪怕你們是特招生,學分也永遠是不夠用的。」
白榆只是喝茶,笑而不語。
大不了去煉丹賺學分,反正現在丹鼎學院裡肯定已經傳開了,年紀輕輕的三品丹士。
「不如直接入正題吧。」白榆說:「開門見山的說,諸葛霏吃了這麼大的虧,你也出名了一次,聲望值跌了不少,紅鼻子差點就貼上了,是不是該放點狠話?」
他可不相信諸葛青雲真的是一位有口皆碑的好人,若真是如匪君子,對方送不送禮,區別都不大。
此時房間裡的交談聲都停了下來。
「平心而論,你們的做法沒什麼問題,蓬萊學院按照實力說話,二位實力超群,哪怕稍稍越線也可以,更何況你們沒有越線,也沒有對我妹妹造成實際的傷害,作為哥哥的我,也不得不向你們道一聲歉——因為二位的度把握的很好。」
諸葛青雲用手指背面貼上一次性的紙杯,杯子裡的水流動起來,化作旋渦龍捲:「但站在感性角度,你們的確結結實實的讓我吃了一個大虧,我這心中有口悶氣咽不下去。」
「自知理虧,卻還是有不爽。」白榆挑眉:「看來你也不是看上去的那麼大度。」
「大度是一回事,計較不計較是另一回事。」諸葛青雲淡淡道:「若是我什麼都不做,反而是顯得陣法社軟弱可欺了。」
「你要與我一戰,隨時可以奉陪。」白榆直面諸葛青雲這位位列風雲榜前三十的高手,氣勢絲毫不落下風。
諸葛青雲目光如炬:「哦?」
「咳,要點臉啊。」刑遙遙靠在沙發上咬碎了嘴裡的棒棒糖。
兩人對視片刻,諸葛青雲放開手,杯子裡的龍捲逐漸歸於平靜。
「我還不會對新生下手,這是基本的底線。」
「等你晉升為二年生時,我便是四年生了。」
「你還有一年的時間。」
「屆時,我即便是以大欺小,你也無處可躲。」
一年後,他會在公開場合與白榆一戰,當做前幾日的交代。
「若是你一年內能踏入三階,我也隨時歡迎你來挑戰。」
諸葛青雲仰起頭將涼了不少的茶水一飲而盡。
他留下的是一句宣告而不是挑戰,這是通知而非邀請。
他把這件事分的很清楚,有錯就認,有問題就該解決,包括最後的處理也一樣到位。
至少在白榆看來就是如此,總有些事是靠話語說不清楚的,必須通過拳頭來解決。
被打臉了,總得還一巴掌回去,打不打得中是另一說,但必須還手才能證明自己有勇氣而非懦夫。
事關諸葛家和陣法社的聲譽。
兩人之間必有一戰。
這一戰後,是成就白榆之名,還是讓諸葛青雲撿起來掉落的面子……無人知曉。
他們彼此也很清楚,根本用不了等待一年那麼久。
或許只需要半年,又或許只需要三個月。
諸葛青雲喝完了茶便也起身告退,臨走前他說道:「千塵社的東西今日下午會全部送到傳武學院的活動大樓里,而負責送禮的那位自作主張的管理者也已經進行了開除處理……這一件事上我無可辯駁,沒想到會是親屬遺物,對此深表歉意。」
白榆將人送出門外。
蘇若離站在餐桌前看了一眼紙杯,低聲說:「他比起諸葛霏要有禮貌很多,那麼燙的茶都喝完了。」
「原來他剛剛轉茶水不是為了裝,而是為了快速散溫嗎?」宋清年摸著下巴:「學到了一招。」
「諸葛青雲這人雖然挺爛的,但至少遺物並未交還這件事和他無關……三年前的失蹤案子發生的時候,他還沒有就讀於蓬萊學院。」刑遙遙難得說了一句中肯的話:「那都是畢業生的問題,聽教職工提到過,那時候的天地學院確實亂的很。」
白榆無所謂的說:「立場不同罷了,就像是學姐你們不可能因為敬重御靈學院的某位學長就對其手下留情吧?」
刑遙遙併攏雙腿往下一壓,帶動上半身從沙發上坐起:「學弟看來已經很有作為傳武學院學生的自覺了嘛……剛剛好你也碰到這個大麻煩,怎麼樣,要不要加入我們傳武社,讓姐姐我好好調教調教你呀?不用一年,保管你很快就能踏入三階,打的諸葛青雲嗷嗷待哺。」
「學姐,是嗷嗷直叫。」宋清年糾正語誤。
「很感謝學姐的提議,但我們已經成立了社團,就不加入傳武社了。」白榆一口回絕:「抱歉您這是白跑一趟。」
「你們還是對於『千塵社』念念不忘麼?」刑遙遙勸說道:「但對於絕大部分的學生來說,自創社團往往只能是個興趣導向的,蓬萊學院的五大社團,名義上是社團,實際上是具有相當高的學生自治權的……師生共治是蓬萊學院的基本策略,加入傳武社會有更多資源和話語權。」
「但也勢必會卷進去吧。」蘇若離直入主題:「體系之爭。」
她直直的看向刑遙遙,溫婉的英靈直接鞭辟入裡的問出一個核心問題:「學姐,我想知道的是……在這場體系之爭,勝負對我們來說有什麼意義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