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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白榆醒來的時候,客房裡已經多了一個客人。
大門敞開著,門外的走廊上站著六個穿著黑色衣服的保鏢,佩戴著墨鏡和耳麥。
客廳里,有一名穿著唐裝的男人坐在客座上,他的頭髮梳至頭頂,頭髮花白,面容上看去至少也是五十歲,不過氣度沉穩,即便外表沒有裝金飾銀,也能一眼看出是長期身處高位者。
而負責招待這個中年人的,是秦雪澡。
此時的蘇若離和華漓都沒有醒。
白榆走入洗手間,簡單的洗漱後,盛了碗米粥後也跟著坐了下來。
他的態度很隨意,本來就是自己家裡,對方是客人,自然是客隨主便。
「你要吃點嗎?」白榆看向中年人。
「不用了,他吃過了。」秦雪澡態度很隨意道:「而且我也只做了四人份的早餐。」
中年人的神色里流露出少許的無可奈何,他搖頭說:「事情也過去了這麼多年,你還是這麼計較著。」
「我不小氣,但我很記仇。」秦雪澡虛起眼睛看向中年人:「當年的契約已經過去了七年時間,於情於理,我都沒有必要繼續接受來自你的資助,而且我很不喜歡別人在條款里給我使絆子。」
中年人搖頭道:「當初的條款雖然有問題,但結果也是沒來及實施的,畢竟在這之前你就已經失去了意識了。」
秦雪澡冷淡道:「我當初是準備了一把刀要捅你,但我還沒來得及捅,勞煩請你原諒我吧——你的意思是這個?」
「條款有問題,但沒你想的那麼嚴重,只是必要時的反制措施。」
「口蜜腹劍說的就是你們這種商人。」秦雪澡神情冷漠:「我不會和你簽約,這裡的所有人都不會——而且我警告你,敢打我家玉京的主意,勞煩你做好將來和一名五階超凡為敵的準備。」
中年人看了眼白榆,然後收回了視線,對方這護犢子的母老虎的表情可不是假的。
「好吧,其實在這裡碰到你也算是意外情況,我不是特意來找你的。」
「我是得到了消息,我女兒,應該在這個家裡。」
秦雪澡聽到這句話,想到了昨天的那個姑娘,隨口一問:「華漓?」
「你聽到了她的名字,也應該意識到我們之間的關係。」
「華天明,你都快六十歲的人了,她會是你女兒?」秦雪澡滿臉不信。
「老來得女,沒什麼稀罕的,我妻子三十九歲生的女兒。」華天明平淡的解釋著,他一共有五個孩子,老大夭折,其他四個孩子,三個都是兒子,只有一個女兒,而對最小的老么寵溺過度是每一個大家庭的常態。
秦雪澡對他的家庭背景完全不感興趣:「原來是來接自己離家出走的女兒,這件事跟我無關,只不過得問問她本人意見,如果她不想回去,你也不能用強……這裡畢竟是我的住所。」
白榆喝了口米粥,默默看戲的同時內心吐槽這房子分明是我的名下吧,怎麼你們比我更像是一家之主。
他對秦雪澡說:「你去叫一下她?」
「行。」秦雪澡站起來,然後彎下腰貼近白榆耳畔,小聲說著話,呼吸吹到他耳朵里:「千萬別答應這個黑心商人的所有請求。」
華天明:「我聽到了。」
「我故意說給你聽的。」
砰!
臥室門被打開又關上。
白榆心想她們應該已經醒了,不過現在是找個理由把華天明打發走而已。
「華漓大概不想回去。」他說:「你們家裡很嚴格嗎?」
華天明頭疼的嘆著氣:「哪裡會,對這孩子幾乎不做任何要求,隨她喜歡,只是……」
「只是?」
「誰能想到,她也有超凡者的資質呢?」華天明語氣中也頗為意外:「在我們的家族裡,絕大部分的家族子弟的天賦都是白色或者藍色級別,而小漓卻是黃色級別的天賦。」
「普通的藍色天賦也不是不能修行。」白榆嚼著油條說。
「但是藍色天賦的持有者,很難突破瓶頸,而黃色級別的天賦有望二十年內三階超凡。」華天明五指握緊:「可這種天賦,是真正的百里挑一。」
白榆反問:「有嗎?」
學校里的黃色天賦還真不少,每個班級至少有五六個,紫色的也能有一兩個。
華天明說:「你們能讀到高三的學生,本來很大程度就已經是百里挑一了。」
白榆又問:「一個二十年內的超凡三階,對華家很重要?」
華天明不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你知道阮家嗎?」
「……阮青雪是我的同學,阮青山我也認識。」
「之前的阮家也是一個成功的商業家族,但是阮家並沒有屬於自己的超凡者……雖然是有些裙帶關係,供養著幾個實力不錯的供奉,但最終還是一夜之間就被滅族了。」華天明的手指敲打著桌案:「對普通人來說,高階超凡是階級跨越的重要途徑,而對我們這些有些財富又族人眾多的家族而言,它也是必須的保障,必須是親人血緣,外人是靠不住的。」
「雖然我們每年都會投資一些經濟上有困境的天才,為將來做打算,但……你也看到了,這種互惠互利到了最後,對高階超凡來說,也僅僅是一份不算太重的人情罷了。」
「如果你們不在條約上留下文字陷阱,雪澡是不會這麼憤慨的,畢竟她最討厭背叛者。」白榆摸了摸眉心:「是因為阮家的覆滅才讓你們產生了危機感?所以這時候對唯一可能超凡三階的華漓施加了壓力,才導致她夜不歸宿。」
華天明緩緩道:「我們當然也想慢點來,上一次的影世界事件也給我們敲響了警鐘……只是這足足兩個月時間,她還是一如既往,根本不肯勤於修行,眼看著臨近高考,家裡便給她定下了一個目標,或許是有些過度了吧,只不過我們都是……」
「為她好?」白榆目光如炬的反問:「還是為自己好?」
華天明臉色微變:「這是……」
「這是我們家裡的事,不需要你們外人插嘴。」白榆提前預判。
「……」
「老生常談,真是膩味了。」
「如你這般的天才,自然是不會明白我們的壓力。」華天明說道:「我要把女兒帶回去,還望你不要阻攔,方才所說,不過是曉之以理!」
白榆打了飽嗝,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跟長夜司的周隊很熟,你想動粗大可以試試嘛。」
華天明打量著這少年,通常的少年心性是吃軟不吃硬,而且哪怕是天才和成年人之間也有很大的氣質對比。
偏偏白榆擺出的態度很符合他對成年社畜的認知,還得是那種職場老油條,連老闆都無法輕易拿捏的擺爛人。
軟硬不吃。
和白榆對峙了片刻,華天明接到了一個電話,幾句交談後,對電話另一端道:「我知道了。」
掛斷了通訊,他提高了聲音:「漓兒!我知道你已經醒了……剛剛的電話,你爺爺已經快不行了,你還要堅持著不跟我一起回去麼!」
沒有回應。
看向了緊縮的臥室房門,而後看向白榆:「我明日會再來。」
言罷便離開了。
臨走前還是一如既往的氣勢如虎……不過對於見過大風大浪的白榆來說,真不算什麼。
他關上了大門,喊了一句:「人已經走了。」
臥室的門被推開,兩個穿戴整齊的姑娘從裡面走出來。
「華漓呢?」
「縮在被窩裡,像只鵪鶉。」
「那大概是害怕吧。」
「害怕?」秦雪澡挑眉:「她分明是在狂笑。」
白榆:「?」
「咳咳,我不是,我沒有。」華漓從房間裡走了出來,還穿著睡衣,故意假裝很可憐的說:「我很害怕的!所以,請繼續照顧我這個可憐無助但是能吃的小可愛!我會刷盤子!」
「先去洗漱一下,然後吃飯吧。」蘇若離溫婉的說,她真的對於這一切都不甚在意。
白榆問道:「你爹剛剛也說了,你爺爺現在病重,你都不打算回去看一下?」
「當然不打算回去。」華漓嘴裡含著新開封的牙刷,鏡子裡倒映出的眼神靜默而平淡:「因為我爺爺早在幾年前就已經去世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