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楊蘭成立黨員協會 盛春天與程瑛離婚
古人云:
骨肉之失歡,有本於至微,而終至於不可解者。
有能先下氣,則彼此酬復,遂好平時矣,宜深思之。
全縣三級幹部會議在這裡隆重召開,應民心主持了這個會議。
應民心作著報告:「同志們,我縣三級幹部會議歷時三天,現已圓滿結束,大會即將閉幕,最後我向你們閱讀一封信……」
應民心讀完這封信,會場上一片肅靜,應民心又取出一份材料,他激昂地:「同志們,我再向你們宣讀一份倡議書,發起這個倡議是一個老共產黨員當年的作戰英雄,原我縣婦聯主席,老組織部長,全國著名擁軍模範,四級人大代表楊蘭同志。」
會場上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鼓掌。應民心宣讀楊蘭的倡議書:「共產黨人也想發財,也想致富,可是共產黨人也還有一個特殊的使命,為人民謀幸福,這就是共產黨人的宗旨,視人民群眾的困難而不顧,他就不是共產黨人,我們縣還有多少孤兒不能上學,他們沒飯吃,沒衣穿,交不起學費而輟學,我們有責任去幫助他們,僅靠政府還不夠,我們要自發的組織起來,動員起來,餓要一口,飽要一斗,大家都能關注這一問題,這些孩子就能得到解救,我倡議成立一個黨員媽媽協會,一個女黨員去一對一的撫助,那些失學的孩子在我縣就不會有寒冬,永遠是春天。」
會場響起雷鳴般的呼聲:「永遠是春天……」
「我簽名,我也簽名……」許多女黨員爭先恐後地在倡議書上籤上自己的名字。
「同志們靜一靜——」
應民心高聲道:「同志們,我應民心不是女黨員,不能在倡議書上簽字,我以我個人的名義感謝好心的黨員媽媽,替將來受到關愛的孤兒向黨員媽媽致謝。」
應民心站在主席台上,向一眾正在簽字的女黨員深深地鞠了一躬,楊蘭走上主席台扶起應民心,激動地:「應書記,謝謝縣委對這一行動能給予支持。」
應民心道:「我不是黨員媽媽,給那些失學孩子做個黨員叔叔吧,古城鎮那個孤兒金光明,由我應民心一對一的幫扶,一定讓他順利地完成他的學業。」
這是一個金秋的傍晚,太陽快要落山,白雲在藍天上飄遊著,地頭的小路上走來三個人,楊蘭和應民心,還有盛春天,他們來到一塊地頭,望著田裡一個兒童正在刨著地,於是向他走去,他們來到孩子的身後。
盛春天道:「小同學,你可叫金光明?」
金光明直起腰轉過臉來,他一邊用他小手抹了把汗水,一邊用遲疑的目光向楊蘭和應民心、盛春天看著。
楊蘭問:「孩子你可叫金光明?」
小金光明點頭道:「奶奶,您是?」
盛春天道:「光明,你可給盛春天寫過信?」
金光明點點頭,片刻唬起臉來,吼道:「他是我盛伯,是好人,好官,優撫人的親人,不許你叫他的名子。」
盛春天道:「我就是盛春天。」
金光明又驚地喜地丟下手中的钁頭一聲哭道:「盛伯,盛伯,我要上學。」
小金明一頭撲到盛春天的懷裡放聲大哭,盛春天掏出手帕彎下腰為孩子擦拭著眼淚並親切地:「金明,不要哭,今天我特送你去上學的,這位是我們的縣委書記。」
應民心取出500元現金道:「這是你的學費,從今天起你的學習的全部費用由我應民心個人支付。」
楊蘭從隨手帶去的包中取出幾件衣服和藹可敬地:「我叫楊蘭,你就喊我是楊奶奶,你穿衣吃飯由我供給,你就放心地去上學吧。」
只見小金明撲通跪在老人和應民心的面前哭道:「您就是我的親奶奶,我的親爸爸,我金光明永遠記住奶奶和爸爸的恩情。」
應民心抱起金光明仔細地看了看,讚不絕口地:「多好的孩子,努力讀書長大成才報效祖國,就是對我們的最好感謝。」金光明連聲回答:「我記住了,我記住了。」
有詩為贊:
一輪明月照九州,一部佳話傳千秋。
官有清渾分上下,一年四季分寒署。
貪官見民不相顧,清官愛民同吸呼。
說官是魚民是水,民是江河官為舟。
勸官不要禍百姓,民是肉來官是骨,
骨肉相連不可分,天保九如祝壽福。
凡是壞人她(他)的一舉一動都包藏禍心,民政局裡有個女人叫穆薇,故事要說到她,先送給她一首詩。
詩曰:
惡賊出動刀槍排,殺氣騰騰兇險來。
英雄豈敢厭目看,若不留神生患災。
劍光徒有吞神骨,刀影帶風吐色彩。
縱有通天手段高,時逢突兢不自乖。
民政局的大會議室里正在召開大會,沒有鼓掌,沒有歡呼,郭四放宣讀了一份委任書;穆薇為民政局代理局長……
原來戚滿堂要調去當財政局長,十有七八是敦四放的主意。
穆微騎著一輛輕型摩托車,瀟灑地行馳在大街上,當她行馳到街旁一個花圈店,張珍、高月的身影出現在她的眼裡,她減速向張珍、高月二人看了看,喃喃自語道:「又死了傷殘軍人。」
高月拿著一個花圈走在前頭,張珍也隨後走來,穆微剎住了車,不涼不熱地問:「喲,哪個傷殘軍人又死了?」
高月向穆微看了看只見穆微打扮的像位闊小姐,穿著時尚,描眉塗唇,容光煥發,雖然沒有熱情之感,倒也不能表現出來,答道:「古城鎮的一位老傷殘軍人病故了。」
穆微風涼地說:「你們的科長可在古城鎮充軍罰配了。」
張珍:「盛科長在罰配,穆代理,昨天的媳婦今天熬成婆,你高興哇。」
穆微:「是啊,這是組織對我的信任,有些人不高興,那是白不高興,凡是敵人反對的我們就要擁護。」
張珍道:「說起來你我是敵人啦?」
高月道:「穆代理原本與我們就不是一個階級的人,你家是個大惡霸地主,你祖父兄弟六人,就被我們共產黨槍斃了兩個,還有兩個逃到了台灣,你的父親寫打倒共產黨、打倒毛主席的反動標語坐了五年的監獄。就因為你的祖父從台灣回來,你就揚眉吐氣,威風起來,也……」
張珍道:「這只能說明了我們黨的寬大仁慈,卻不是要他們再回過頭來殺我們共產黨人,報仇雪恨。」
高月道:「有這種心態的人都是小人。」
穆薇道:「我們先不說這些了,我只是隨便說說,還是說你們的好人盛春天吧,光榮院裡做一個臨時服務工,多光彩哇。」
張珍:「穆代理,代理代理,代理不理,我看你是小人得志,得意忘形,盛科長什麼時候冒犯了你。」
高月:「張姐,你還不知道哇,盛科長與戚局長不能志同道合,工作上怎能不碰釘子,穆會計,不,是穆代理,可是郭四放、戚局長的大紅人,一定高興呀。戚局長的名字起得好,妻滿堂,妾成街。」
張珍道:「他的妻妾都是些不要臉的貨。」
穆微板起面孔,愀然作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高月:「穆代理,你有來言,我有去語,你是隨便說說,我也是隨便講講,什麼意思,不什麼意思。」
張環珍:「穆會計,你是民政局的幹部,我們是傷殘軍人的家屬,平常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用不著槍刀言語。」
穆會計有些火了,高聲道:「兔死狐悲,盛春天待你們有情有義,你們也對他感恩戴德,正常現象嗎,我是好心好意告訴你們,可以順便去看看嗎。」
高月:「那就多謝穆代理向我們提供了信息,你忙去吧。」
高月拿著花圈和張珍揚長而去,穆微哼了一聲乘車也走開了,高月回頭望著遠去的穆微一聲冷笑道:「張姐,會養漢的女人總是把身邊的女人看得和她一樣臭。」
張珍:「看她的德性,真噁心人,活像舞廳里的坐檯女。」
高月:「她坐檯小姐?還不如說她就是一個三陪女,你沒聽民政局講講的可風光了,她快要成了戚滿堂的小妾,大情人,秘書科里的那個名叫花丹的還和她爭起風來。」
張珍:「看她在人前作模作樣的,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其實是吊死鬼賣身,死不要臉。」
高月:「姐,到古城鎮還真得順道看看盛科長,我總是想不通。」
張珍:「有什麼想不通?」
高月:「好人總是在受歹人的氣。」
正是:
水暖水寒魚自知,花開花謝春不管。
蝸牛角上校雌雄,石火光中爭長短。
再說穆微餘氣未消,騎著摩托車來到縣人民醫院大門前的看車處,她寄下車子,忿然地向醫院走去。穆微邁步走向醫院,她足上的皮鞋踏著樓梯登登作響,她上二樓外科門診部,穆微抬足走了進去。穆微進了門診部,程瑛正坐診。
穆微故作熱情地:「程姐。」
程瑛抬起頭來看到了穆微道:「是穆代理,你?」
穆微道:「扭了腳,踝關節有些疼痛。」
程瑛向穆微的腳看去,關切地:「你穿的皮鞋底子太高,容易扭腳,你脫下來坐在條椅上讓我仔細看看。」
穆微道:「程姐,給我幾片傷濕止痛膏就得了,哎,程姐,你去古城鎮看盛科長嗎?」
程瑛毫無表情地地說:「工作太忙。」
穆薇別有用心地:「程姐,你說盛科長也是五十多歲的人啦,去光榮院做上了臨時服務工,那些老頭子髒兮兮的,怎好去同吃同住,他不糟心嗎?」
穆微一邊說著一邊用目光瞟視著程瑛.
程瑛冷漠地:「什麼樣的人做什麼樣的事,我是管不了他,自作自受吧。」
穆微微微笑道:「你不去看盛科長,可有人常去看他。」
程瑛問:「誰去看他?」
穆微詭笑道:「程姐,我說了你別多心,高月可沒少去噢。」
程瑛半信半疑地:「高月。」
穆微半虛半掩地說:「是呀,程姐甭往心裡去,我可是隨便說說。」
程瑛作態地:「放心吧,穆代理,自己的男人,自己知道,知夫莫過妻。」
穆微又道:「給我寫個處方,買幾片傷濕止痛膏,外傷好醫,心頭之傷可就不容易醫了。」
程瑛給穆微寫好了處方.
穆微接過:「再見,程姐。」
程瑛:「好,再見。」
正是:
假緞染成真紅色,也被旁人說是非。
穆微幸災樂禍地走出了門診室,程瑛深度地陷進痛憷之中,門診部的病人也走完了,程瑛站起身來,無限的苦惱襲上心頭,她那張臉上堆起憂鬱的陰雲,她咬了咬嘴唇,自哎自嘆道:「盛春天,盛春天,你太使我失望了,待我去看個究竟,高月,高月,你真不該將恩不報反為仇,這是欺負我,這是欺負我哇。」
程瑛忿然脫下工作服……
盛春天正在洗衣房裡漿洗著衣物,高月、張珍走了進來。
高月道:「盛科長。」
盛春天抬起頭見了高月和張珍,喜悅地:「高月,你二人怎麼來古城鎮?」
高月說:「你不知道嗎,古城鎮王家莊王仁強大叔病逝了,我們來弔孝的。」
盛春天道:「我也該去啊,好,我洗完衣服就去,王仁強二等甲級傷殘軍人,老八路軍戰士,這個人覺悟高,很少去民政局。」
張珍問:「盛科長,這麼多的衣服?」
盛春天道:「一百多位老人,一個星期必須清洗兩次。」
高月建議道:「再找個清洗工吧。」
盛春天:道「財政只批這麼多的錢,再請個清洗工就是個負擔哇,我和院長會計堅持著做,老人的生活就豐富一些。」
張珍說:「是啊,一個清洗工一個月少說也得開300元。」
盛春天道:「吃不窮,喝不窮,算計不到就受窮。」
高月笑道:「盛科長,盛科長,這也是你這個人的性格,來,張姐,俺二人幫著洗一洗,盛科長不是還要去王家莊為王老送葬嗎?」
張珍有些為難地:「老戴在醫院沒人守著。」
高月道:「好吧,你先回去伺候戴哥,我晚走一會,幫助盛科長洗完這堆衣服。」
張珍道:「盛科長,我不好意思了。」
盛春天道:「你應當回到醫院去,老戴的手術怎麼樣?」
張珍感激地:「老戴這次傷口復發,多虧了您,也給惹您出了不少的麻煩。」
盛春天微微笑道:「這是我一個優撫科長應盡的責任。」
張珍:「盛科長,您保重。」
盛春天道:「你回告老戴安心養傷,我抽時間再去看看他。」
張珍:「謝謝啦,盛科長。」
張珍匆匆地走出洗衣房,高月便動起手來和盛春天洗起衣服,高月一邊洗著衣服一邊問道:「盛科長,聽說新調來的應書記可是一位好書記哇,他要撤回那個改革公費醫療的錯誤文件,恢復正常的公費醫療制度。」
盛春天:「應書記這就做對了。」
一個人影出現在盛春天的面前,他抬起頭年是程瑛:「你,你來了。」
程瑛那張冰冷的臉上充滿著怒恨,她憤然地:「我來了,不會影響你們吧。」
盛春天:「你怎麼影響我?」
正是:
我心無愧可對天,一塵不染去做官。
胸懷明鏡照天地,坐懷不亂有坤乾。
高月有口難言,大有羞愧之色而怏怏走出洗衣房,程瑛將一張寫滿字的紙拋向盛春天恨恨道:「這是我的離婚協議書。」
程瑛說罷忿然而去。盛春天望著遠去的程瑛,自愧自慚地:「多麼無知,真是索然寡味。」
十數天後,劉院長心情十分沮喪,低落,手裡拿著一張傳票,走進盛春天和王老石的住室,燈下盛春天正為王老石洗腳。
王老石道:「春天,春天,你為了別人就不要自己的命了,這些雞蛋是人家送給你補身體的。你卻送到食堂讓我們一起吃。」
盛春天微笑道:「這叫做肉肥一鍋,您老們都吃了我才吃的安心,下的順暢,吃獨食的人會讓雞蛋給噎死的。」
王老石哈哈笑道:「噎死,你見幾個吃雞蛋給噎死了。」
盛春天道:「王老,教我唱支當年八路軍的歌吧。」
王老石說:「我那些歌都是老掉牙了。」
盛春天道:「這是八路軍傳統歌,唱起來就好像回到了那個戰鬥的歲月,使人們不能忘記過去,毛主席說,忘記了過去就意味著背叛。」
王老石道:「好,我唱一句,你就學著一句。」
盛春天:「好。」
王老石教唱道:「吃得本是小米乾飯。」
盛春天學唱:「吃得本是小米乾飯。」
王老石教唱道:「白菜幫子就辣椒,我們吃得實在好,呀呼嗨……」
盛春天學唱:「白菜幫子就辣椒,我們吃得實在好,呀呼嗨……」
劉院長這才低聲道:「盛科長,給你的通知。」
盛春天問:「這個時候誰給我通知?」
劉院長:「縣法院民庭。」
盛春天接下傳票及答辨空白信看了看道:「這是傳票。」
王老石大驚:「春天,你怎麼貪了官司。」
盛春天:「是離婚訴狀。」
劉院長:「程大姐向你……」
王老石問:「是誰離誰?」
劉院長漠然地說:「程大姐是原告,老盛是被告。」
王老石氣忿地:「這孩子糊塗,能夠和好人結為夫妻,也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她找到了盛春天,就算找到了真金,找到夜明珠。」
盛春天抽出三支香菸,為王老石一支點上火,又給劉院長一支自己便大口大口地吸起煙來,吸完了煙,扔下煙茬這才煞有介事地:「人各有志不可強勉,強摘的瓜並不甜,也許是方枘圓鑿,再也不能繼續下去了,不管怎麼說,我對她是沒有盡到做丈夫的責任,也苦了她二十多年,我很內疚,理所應當反省自己,欠她的太多,太多了,我是理解的。」
劉院長氣憤地說:「她就不理解你,為什麼還要離婚?」
盛春天道:「她就不理解,多少烈屬、傷殘軍人、復轉退役的老兵他們的苦衷,多麼需要政府去幫助他們,安撫軍心民心,鞏固國防,這是做民政工作不可輕視的大事。」
盛春天又抽出煙來,三人都在默默地吸著縷縷的青煙繚繞,升騰瀰漫在這小小的空間裡,小小的電燈泡被淹沒在煙霧之中,整個屋子裡顯得昏昏暗暗。
正是:
家門和順,雖饔飧不濟,亦有餘歡。
夫妻恩愛,即囊橐無餘,自得至樂。
又是十數天之後法庭十分穆然嚴肅,於庭有三名法官,一名主審,一名陪審,一名書記,程瑛苦喪著臉坐在原告席上,旁聽席上坐著王老石、黃義、趙奶奶還有劉珍婆媳二人,劉珍懷中抱著剛滿月的兒子,劉院長及數十名優撫對象陸續地走進法庭。主審法庭詫異地:「你們?」
黃義道:「今天是公開審理,我們有權旁聽。」
這時盛春天才走進法院,程瑛瞟眼向盛春天看去,精神不弱以前,但他消瘦了,不禁暗然落下淚來。盛春天向法庭上的看去,尤其是看到了王老石等一眾優撫人員不禁萬分感慨地:「王大爺,趙奶奶、黃義你們怎麼都來了。」
黃義笑了笑:「學些法庭上的知識,以後若是離婚就有經驗了。」
盛春天苦澀地笑道:「離婚可不是一件好事哇。」
這時主審法官宣布:「現在開庭。」
法庭上一時寂靜起來,主審法官:「原告?」
程瑛:「到。」
主審法官:「被告。」
盛春天:「到。」
主審法官:「原告有沒有代理律師或其它代理人。」
程瑛:「沒有。」
主審法官:「被告,有沒有代理律師或者其它代理人?」
盛春天:「沒有。」
王老石、趙奶奶、黃義站了起來齊聲道:「有,我們是被告的代理人。」
主審法官道:「當庭辦理受權委託書。」
王老石道:「我不識字,寫不下來,就用嘴來說,我王老石中共黨員,八十五歲,一九三四年一月參加八路軍,農民,現在本縣古城鎮茅草山村。」
趙奶奶道:「我趙氏,中共黨員,七十九歲,烈士的遺屬,農民,現在本縣下河鄉。」
黃義道:「我黃義,中共黨員,五十歲,一九六八年參軍,一九七八年對越反擊戰中負傷,一等傷殘軍人,現住五金倉庫宿舍。」
盛春天無奈地將授權書寫好呈於法官。主審法官道:「原告宣讀起訴書。」
程瑛道:「起訴書被告已有一份。」
主審法官:「被告,十五天前,你可收到起訴書的副件一份。」
盛春天回答道:「收到。」
主審法官道:「原告程瑛向我庭提出與被告盛春天離婚,原告、被告同意不同意法庭調解?」
程瑛緘默而不語。
主審法官道:「被告同意不同意調解?」
盛春天還未開口,王老石搶過話頭,他道:「程瑛,你向盛春天提出離婚是你的權利,我無權反對,在這裡,我這個老頭子要說幾句良心話。春天是好人,是好官,你們夫妻的矛盾,你們生活上的貧苦,家庭即將走到崩潰的邊緣都是我們這些人給造成的。」
王老石說到這裡眼睛濕潤了,他提高了嗓門,又繼續說下去:「我王老石,自幼父母雙亡,是個苦人,一九三四年一月參加革命,打過小日本,打過國民黨,也度過鴨綠江打過美國姥,解放了我回到家鄉,我一生未娶,孤身一人,記得一個風雨交加的夜......」
王老石說到這裡,眼裡流出熱淚來,他提高嗓門繼續道:「同志們,那還是十幾年前,我患了急症,肚子疼的向刀絞一般,鄰居報於大隊,大隊幹部向民政局打了電話,因為道路被洪水沖斷了多處,任何機動車輛無法通行。在我生死攸關的時刻,盛春天同志騎著自行車六十里路哇,淌過幾道流水湍急的大河,趕到我的家,立即組織幹部群眾用單架把我抬到縣人民醫院,醫生診斷我是急性腸梗塞,遲到半個小時我就沒有命了。」
王老石說到這裡已是泣不成聲,法庭上雅雀無聲。王老石擦了擦眼淚繼續講下去:「盛春天把我抬到醫院,整整一夜哇,才救了我的命,在這裡我要向我的救命恩人,好人盛春天鞠上一躬。」
王老石離座走到盛春天的面前,鄭重地:「謝謝您好人、好官,黨的好民政幹部。」
法庭響起一陣鼓掌聲,王老石擦著眼淚走向旁聽席上。
這時黃義拄著雙拐杖站立起來說:「盛科長,程大姐,你夫妻二人救過我的命,也為我建立了一個完美的家,你拿出女兒的學費為給我們一個姓的戴傷殘軍人做手術,盛科長向黨中央寫信,為此罷了官,都是因為我們,因為四百二十八名二等乙級以上的傷殘軍人給您造了罪,我黃義代表著我們縣428名傷殘軍人向您,敬禮。」
黃義走向盛春天和程瑛的面前深深一躬。法庭上又是一陣鼓掌,盛春天扶著黃義坐下。
這時趙奶奶也站了起來,含著眼由衷地:「好人好官,盛春天,我趙氏永遠忘不了你幾十年來對我這個烈士遺屬的關懷,你比我兒子還要親,我的男人戰死在朝鮮的戰場,他要是還活著也會來向你下跪的,你的關懷使我們忘記不了,盛科長為我蓋房子,將家中僅有的存蓄拿來給我建好了新房,今天你們要離婚,我這個老婆子心中有愧啊。」
正在這時一聲哭叫:「媽,我的媽媽,您收下這個女兒嗎?」
正是:
非噫相干,可以理譴,終身無喜悒之色。
要知後事如何且看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