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然忽然笑了,這些天是怎麼了?竟然相繼都有人邀請自己,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有名了?
「你不願意?」慕容天佑皺了皺眉頭,「留下來,你會很危險!」
「走留也不是我能決定的,或許不用這麼麻煩呢?」黎然淡淡的回答。
慕容晴兒失望的低下頭,心知黎然說的不錯,她無法反駁,可是心裡還是悶悶的難受。
慕容天佑則沒有那麼低沉,只是轉了話題道:「這次的詩情大賽,你最好放棄了!」
「我的字典里沒有放棄!」黎然笑著搖頭。
慕容天佑皺了皺眉頭,真是個倔強的女子!想了想,又道:「就算你參加也很難贏的,何況,贏了又如何?這其中有國家紛爭在內,若是卷了進去,怕是真的想逃也逃不掉了!」
「慕容太子,多謝您的好意。不過比賽我肯定會去參加,而且我不會留有任何情面,不管面對誰!若說紛爭,想來然兒就是不參加也已經卷進去了!」黎然嘆了口氣,何止是卷進去了,她現在有種自己就是風暴之眼的感覺。
慕容天佑暗嘆口氣,默默的低頭夾菜,慕容晴兒看著安靜的氣氛,有些忍受不了的皺了皺鼻子。
黎然這一頓飯吃得是表面安靜,內心洶湧,臨行前,慕容天佑才深深地看著黎然,輕聲道:「黎小姐還是遠離晉源國和北同國的使臣吧!」
黎然微笑點頭,如果可以,她希望可以遠離所有的紛爭。
六月初八,大威城鑼鼓喧天,一派歡欣雀躍的氣象。
黎文自十天前便一直沒有回家了,因為他是禮部侍郎,要著手所有的安排,再加上考慮到避嫌,便直接住在了自己辦公的地方,黎然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就應了蒙之衍的要求,由他派人護送前去西廣場,到西廣場時,黎然不禁有些詫異,大手筆啊!廣場中間搭建了一個圓形的木平台,平台面積廣闊,幾乎占據了整個西廣場的八成的面積,平台上沿周擺放著七把太師椅,中間整齊放著上百個木質圓坐墩,分成四個陣列擺放。廣場東邊為主看台,中間的一把金燦燦的龍椅很是耀目。
黎然吩咐了車夫將馬車停在了離西廣場還有些距離的弄巷口,懶懶的靠在馬車上,目光溜達了一圈,頓時覺得了無生趣,閉著眼睛便睡了去。
蒙之衍踏進馬車時,看到的便是這副光景了,伸手撥弄著黎然的秀髮,蒙之衍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了,其他參加比賽的女子都在忙碌的準備,只有她在這裡睡大覺!
黎然眨了眨眼睛,看著蒙之衍,咧嘴笑了:「你怎麼來了?」
「就快開始了,我來看看你。」蒙之衍寵溺的揉了揉黎然的頭髮。
黎然坐正了身子,掀了車簾一角看了看外面的情況,有些窘迫的點點頭:「我該去集合了,若是太子還沒見到我過去報道,怕是要順便將我除名了!」
蒙之衍點點頭,又緊緊拉住黎然的手腕:「不要勉強,不論結果怎樣,都不會有什麼影響。」
黎然回過頭看著蒙之衍一臉的擔憂,突然笑了,點點頭乖巧的回答:「我知道!」
待黎然離去後,蒙之衍叫來了老七,低聲吩咐:「務必保證然兒的安全!」
老七嚴肅的點了點頭,他知道,這種時候絲毫不能大意,轉身跳出車外。
誠如黎然所料,當她扶著丫鬟趕到時,太子蒙之浩正在背著手訓話,見到黎然,只是挑了挑眉,沒有說話。
黎然也不在意,低身見禮後,站到了人群中去。
見黎然一臉淡然的模樣,蒙之浩嘴角划過一弧嘲諷的笑容,對於黎然的琴棋書畫他已經查的清清楚楚,若說上得了台面的,除了茶藝還真沒有什麼了,參加這樣的大賽,不出兩輪肯定落敗!這樣的本事也能如此淡定,果然是有趣的!
辰時四刻,大賽才真正拉開了序幕,武皇帝作為東道主最為崇高的人,自然是要來參加的,做了簡短的致辭後,一個留著小白胡的男子走到木平台中間,此人衣著倒是華貴的,約五十來歲,黎然認識此人的,蒙之衍給她的資料畫像中就有他,蒙夏國當朝宰相離遠明!離瑗的父親!
離遠明倒是有幾分風骨的,言談舉止無不失為一位宰相之風,做了簡單的比賽介紹後,離遠明又笑道:「想來眾位應該知道,詩情大賽的七位評判是由四國各派選一名,另外三名乃隱世世族。」
正說著,七個風格迥異的人大大方方的走上平台,各自在太師椅上緩緩坐下。蒙夏國太子蒙之浩,一身華服端然而坐如翩翩君子;南玉國太子慕容天佑,一頭長髮飄逸自然如秋風清爽;北同國輔國公、太子太傅顏晏,正是黎然路遇的那位使臣;晉源國龍虎將軍白虎,一臉冷傲如隔世雪山般巍然而坐。
介紹完四國代表,離遠明各自見了禮,這才回過身輕輕道:「想必眾位比較好奇今年請的三大家,眾所周知,蘇家已經敗落,自然就不在列了,所以經四國共商,商定的三家為沐家家主沐風、陽家家主陽含玉、司寇家家主司寇敏。」
黎然目光流轉,這三人走上台時,她便已發現了不同,與上位者不同的氣質,瀟灑有餘,霸氣不足。沐風人如其名,如風般,也不過三十多歲的樣子,沐家位於蒙夏國內,素以武見長,但在其身上卻絲毫沒有武夫的感覺;陽含玉約莫五十來歲的樣子,雖然人名不符,但是卻散發著文人的氣質,也難怪陽家一直是以文見長,素有天下文人皆出陽家之說,倒不是說陽家子弟眾多,而是天下文人所學皆與文家有些牽連的,好在陽家處於最為平和安穩的南玉國,所以一直受人尊敬,卻沒有被打壓;司寇敏是個女子,約莫三十多歲,風韻猶存,司寇家是醫者之家,其醫書可謂天下之絕,與其他世家不同的是,司寇家並沒有完全隱世,因位於晉源國,所以與晉源國皇家往來還算密切的。
今年的詩情大賽看來確有看頭了,黎然暗暗嘆了口氣,連隱世的陽家都請了出來,可見四國之重視程度了。
介紹完,離遠明笑道:「老夫與眾位一樣,很期待今年的詩情大賽,現在就請各國將挑選的參賽之人帶上平台,以發放參賽賽牌。」
賽牌就是編號牌,是為了方便比賽評選時用的。黎然跟著一眾美人兒上了平台,很是自然的站到了最後一排,她不喜歡像耍猴一樣在眾人面前擺弄,若不是此次事關重大,這種事情她是決然不會參加的。
那邊離遠明差了服侍的丫鬟送上了賽牌,每人一塊,賽牌是木質的,上面刻有所屬國家、姓名、年齡等等。黎然拿著手中的賽牌把玩著,想著儘快開始儘快結束,也好回去休息休息,昨夜獨自研究茶藝,弄到很晚才休息,現在著實有些困了。
離遠明也不囉嗦,安頓好後便高呼:「詩情大賽開始。」一邊候著的小廝忙敲了一聲銅鑼,一聲清脆響亮的聲音將人潮帶入了激動和興奮。
禮部侍郎黎文一身官服緩緩走上前,大聲道:「第一輪,禮儀、書法比賽!請各位姑娘按各自姓名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書案伺候!」說完,眾人忙匆匆尋了自己的坐墩坐下,黎然暗嘆口氣,自己又成了眾矢之的了,她的坐墩竟然在最前排!
待眾人坐下後,那邊一派小廝架著書案擺放在每個人面前,除了書案、白紙,就只有筆墨,再無其他。
黎文看向主看台,見武皇帝點頭,這才高呼:「眾位只有一柱香的時間,書法形式、內容自定,現在開始!」
黎文一說完,小廝的銅鑼又響了起來,眾人忙研墨提筆。黎然側過頭看了看小廝剛點燃的一炷香,又看了看面前的書案,頓時有些茫然了,這要寫什麼?怎麼寫?她壓根沒有準備啊!
第一輪要淘汰一半,也就是說有一百人會晉級,自己沒有必要太過認真,只要過關便好,自己的書法自己清楚,在女子中也只能算是一般般了,既然書法不能突出,那就只能靠文字的力量了。想著,黎然便揮筆寫下:尋尋覓覓,冷冷清清,淒悽慘慘戚戚。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三杯兩盞淡酒,怎敵他晚來風急?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滿地黃花堆積,憔悴損,如今有誰堪摘?守著窗兒,獨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這次第,怎一個愁字了得!
滿意的看了看這首李清照的詞,黎然心中頓時感慨萬分,也慶幸了起來,前世因為喜歡李清照的詞,曾細細研讀過,若非如此,現在要完整寫下這首詞怕是很難了。
銅鑼聲響,黎然放下手中的筆。
黎文瞥了眼一臉平靜的黎然,走上台前:「請諸位用你們賽牌沾墨印在紙張上,作為你們的標記,然後親自將所作送於台後的桌子上。」黎文指了一下他身後的一張長桌。
黎然瞭然,所謂比禮儀,指的就是這一點了吧?這個賽牌還真是多功能的,想著便將賽牌沾了墨印在畫的右下角,放下賽牌,吹了吹,待墨基本干透,這才輕輕將紙張捲成軸,起身走到桌前,將其放在堆成小山似得桌子上,轉過身微笑著向七位評選及看台行禮後,才緩緩退到了一邊。
之所以這麼做,是前世的求職經驗給了自己啟發,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禮多人不怪!果然,黎然的舉動引起了七位評選的驚訝和好奇,畢竟在這種比賽下,若是發揮超常,定然有些飄然的,若是發揮不好,只會苦著臉,像黎然這樣淡然而帶著溫和笑臉的著實少見。
「明日辰時公布入選名單,入選人員將於後日辰時在此進行下一輪比賽!」黎文高呼,眾人這才依依不捨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