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愣子家裡還是比較清靜的,家裡老人都在饑荒中餓死了。現在就一個姐姐、姐夫和一個外甥是他的親人了。
姐夫是個老實人,對他姐姐好得很,外甥也聽話,現在居然在學堂讀書了,雖然年齡小,不過學堂也要,多學點字也好啊。
姐夫有點嘮叨,現在正對二愣子白活呢。
「愣子啊,你說你逼著你外甥上什麼學啊,他還那么小呢。再等二年,不就可以免費上了嗎?現在花這個錢幹嘛啊?你以後成家還要用錢呢,不能白糟蹋啊…」
姐姐做在桌子邊,給他倆倒了杯酒,也接茬說。
「聽說你在營里出息了,連大王莊那些坐地戶都高看咱們一眼,還有媒人上咱們家來打聽你呢。你跟姐說說,想要啥樣的?姐幫你挑去…」
二愣子也不知道是害臊了,還是酒氣沖的,反正臉紅紅的。也不回答,只是從懷裡把那枚金幣,和這個月的軍餉掏出來,放在桌子上了。
姐姐兩口子一看金幣,眼睛都直了。就這麼一個小金幣,可就是一家子的半年糧啊,能不激動嗎?
「兄弟啊,你從哪弄來的啊?可不敢做壞事啊」
「那能呢?這是我訓練優秀,流火大人親手發給我的」二愣子異常驕傲。
外甥也湊過來了,盯著金幣說道「這錢是榮譽,咱們不花,咱們珍藏起來」
姐姐、姐夫一聽兒子可以啊,都能說文詞了,這學可沒白上啊。
「好,好,咱們就珍藏起來,流著傳家…」
正說這呢,土猴子的妹子從外面跑來了,而且還淌眼抹淚的。姐姐一看這是怎麼了,趕緊起來問情況。
抽抽搭搭的妹子把事情說完,弄的大家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那是人家的家事啊。最後二愣子說了一句話。
「把土猴子一家叫來吧,咱們一起喝一杯,給他們說合說合…」
姐夫一聽,趕緊去請人了,姐姐又到廚房炒了幾個菜。現在二愣子賺錢了,家裡也不缺這點吃食,反正就是素菜多放油,葷菜多切肉罷了。
兩家子湊在一起吃了一頓飯,席中二愣子把教官、白大人講的那些道理又搬出來講了一遍,也不知道他們聽不聽的懂,反正是不吵架就行了。
其實二愣子和土猴子的遭遇並不是獨一份,而是一個普遍的現象。這幾萬流民剛剛經歷過苦難,正是謹小慎微的時候,而且祖祖輩輩的教育都是教大家安分守己,不打不鬧。講究的就是窮不與富鬥富不與官斗。
可是在沛水這裡一切都變了。受到教育的士兵們和青年人們,突然學會睜開眼睛看世道了,再也不想重複祖輩的苦難輪迴。
兩種觀念的衝突下,自然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鬧劇。
士兵輪休這三天,沛水兩岸也熱鬧了三天,給無數八卦徒增添了不少談資。
假期是短暫的,同濟會的兄弟們都去煉化自己的法寶了,士兵也不訓練了。大家都休息,但流火不能休息。
這時候的流火,正帶著左磐玉和成軍、白日夢他們三個行走在無盡沼澤之中。
流火萬萬沒有想到,無盡沼澤里居然還有這麼隱秘的小路。千萬年形成的臭水塘里,居然被淤積的樹葉堆出一條小路出來,從外面看你根本就看不出來。
大量的灌木叢里,七拐八拐的居然也能通行。無數條下垂的藤蔓底下,鑽來鑽去的,竟然出現了一處空地。
這些隱藏在沼澤中的安全區域裡,看不到任何人類活動的影子,這裡是鳥獸的天堂,這裡就是世人不敢進入的沼澤核心區域。
流火看著眼前這一片空地,用腳跺了跺堅實的地面,笑著說道。
「好啊,好啊,這裡果然隱蔽,而且也夠深遠,咱們在這裡無論幹什麼,肯定沒有人能發現…好,太好了…」
三個人看著興高采烈的流火,心中十分不解。
「大人啊,你要拿這裡做什麼用啊?當倉庫?咱們有多少能藏起來的寶貝啊?」
流火見大夥疑問,盤膝坐在地上,揮手讓他們三個也坐下。當四人圍坐在一起之時,流火從懷裡掏出了幾樣東西。
掏出來的居然是幾塊黃銅塊。在大家不解的目光中,流火輕輕的把這些銅塊掰開,平展成一個個的銅牌。
原來,這就是野人嶺遺蹟裡面,流火從高爐中摳下來的圖紙啊。
當圖紙展示在大家面前後,所有人都爬在地上仔細觀瞧。足足一頓飯的功夫,左磐玉發話了。
「這是個爐子吧?好像是煉鐵的爐子啊?」
成軍想的深一點「大人是不是準備打造兵器、甲冑?這些在外面就可以做了,幹嘛要來這裡呢?」
只有白日夢撅著屁股,仔細的看著,一言不發。
流火剛想跟大夥解釋,突然白日夢跳起來了,嘴裡嚷嚷道。
「金鐘文啊?這些不就是失傳的金鐘文嗎?」
流火也站起來了,抓住他的手腕問道「你認識,你認識這些字?」
白日夢怎麼會不認識這些字呢?這些上古失傳的文字可難不住他這個書蟲子。
原來,文人裡面就有那麼一批人,天生喜歡鑽研上古文字。用白日夢的解釋就是,一群只會拾人牙慧的讀書人,拿著先輩的精華往自己身上套,甭管自己肚子裡有沒有貨,反正只要把自己要說的話,引經據典一番,就肯定顯得自己特高深。
張嘴就是,三千年前誰誰誰,五千年前誰誰誰,他們說過什麼什麼話,就是跟我的觀點一樣,你們看看,我牛不牛。
白日夢雖然不喜歡這群人,但這群人也有他們的價值,至少他們發掘出不少失傳的文字,讓那些幾千年前的故事再一次的浮現在人們眼前。
這麼看來,他們的工作還是很有意義的。
失傳的文字當中,就包括這種金鐘文。
據說這種文字是從一口殘破銅鐘身上發現的,大家就管這種文字叫金鐘文。後來經過無數文人的探秘,這種文字已經破解了不少。不過由於沒什麼價值,只有一小部分極端的文人還願意學習,其他人早就沒有興趣了。
萬幸的是,白日夢其實也當過一段時間的酸文人。也幹過這種拾人牙慧的活計,勉強辨認這些文字還是不成問題的。
流火心裡這個激動啊,暗想。真是找到寶貝了,白日夢雖然愛鑽大姑娘的床,愛摸小寡婦的門,但這肚子裡的貨可真是乾貨啊。
白日夢那裡知道流火在想什麼,不過他現在感覺很好,看來那幾年鑽研冷門文字還真是有收穫啊。
「大人啊,這裡文字不多,我只能辨認出七成。你看這一段,分明就是介紹高爐外面寶石鑲嵌的順序,這還有圖紙,估計上面說的寶石,就是你們上次分的那些法寶…」
「還有啊,這裡反覆提到了一個名詞,就是黑石。好像這東西是煉化兵器的重要資源,可是黑石到底是什麼呢?」
「還有這裡,介紹的很明確。這種高爐,就是靠法寶還有黑石的力量,來煉化鋼鐵,最終打造出兵器鎧甲,這上面還寫了一個詞…」
「這是什麼詞?魔術?法術?魔法?對,應該叫魔法。可是這魔法是什麼東西?你們知道嗎?」
「還有這個字,破字。嗯一定是破字,破魔法?這是什麼東西?」
白日夢的疑問誰也回答不了,誰也沒聽說過魔法這個詞,還破魔法?魔法還有好的和破的之分?
如果是破東西,幹嘛還費勁煉化呢?
成軍想了半天,突然說了一句話。
「這個破,是不是破壞的意思啊?攻破、擊破、破壞,專門破壞魔法這個東西的武器?」
哎?成軍的話還有點道理,可是魔法這東西是什麼呢?
流火想了想,說道。
「先別想這些了,至少我知道黑石是什麼東西…」
「黑石就是死木精華…」
流火的話讓左磐玉倒吸了一口冷氣。
「大人,難道你要用違禁品…」
看著流火堅定的目光,左磐玉不說話了。
流火輕輕的說道。
「在高爐邊上,我曾經發現了一些所謂黑石的殘渣,雖然很細微,但逃不過我的神識,那就是死木精華…」
「至於你說的什麼違禁品,我只想問問你,如果我用了,你還會不會追隨我…」
流火的話激的左磐玉,直流冷汗,趕緊雙膝跪倒在地。
「大人於我們已成一體,自從效忠那一天開始,我們就已經生死與共。大人的決定自然有大人的道理,我絕對會追隨下去,而且我還敢保證,同濟會的二十名成員,都會追隨大人…」
流火扶起左磐玉,長嘆了一口氣。
「這裡恐怕只有白日夢,聽說過這件事情,現在我透露給你們。但你們必須保密,這是我的一個承諾…」
「可能我做錯了,在草原上,我沒忍住把這件事情告訴鍾離大哥了,白日夢你當時估計就在後面偷聽呢,我說的就是野人嶺遺蹟的事情…」
流火隨後把自己勇救雲遮月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下,又說了說溶洞裡面的遺蹟,還有雲遮月的承諾。
當然了,藍姬和雲遮月的背信棄義也都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了。
「在百花園了,李飛揚曾經試探過我,想要咱們的水玉。我怎麼可能給他呢?生死之仇啊…」
「我們已經無路可走了,只有在段時間裡大量提升我們自己的實力。這個高爐到底能生產出什麼來?我不知道,但絕對是有意思的東西,我想試試…」
「我們是已經落水的人,就算一根稻草咱們也不能放手,更何況這也費不了多少錢,只要夠隱蔽就行…」
「至於造化門裡的禁令…比起生死來,禁令也顧不得了…」
左磐玉他們三個,突然一起跪在流火面前。
「大人放心,我們定會同大人生死與共、不離不棄,從明天起,這個高爐就是咱們的最高機密,拼死咱們也要建成…」
「好,咱們一起干。從明天起,白日夢負責從沛水兩岸挑選技藝精湛的鐵匠。成軍負責從部隊裡選出最忠誠的士兵。左磐玉帶領幾名同濟會的成員,秘密出發前往草原,去黑礦洞採集死木精華…」
「三個月之後,當第一場雪下起來的時候,我要見到咱們的高爐熊熊燃燒,我要見見這個破魔法的武器到底是個什麼樣子…」
「他到底是不是我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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