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二愣子他們吹響號角後,第一個聽到的是土猴子他們。現在的土猴子正在曠野里亂竄呢,目標就是前方的村莊,那裡有他和二愣子的家人。
「你們聽,有號角聲音,好像離咱們這不遠…」
「靠,居然是集合號啊…慢著,還有進攻號角…」
「這是什麼情況,這麼混亂咱們怎麼集合啊,大晚上的咱們也找不到隊伍啊…」
土猴子身邊人數可真不少,足足有30多人,現在正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呢。
土猴子仔細的聽著聲音,突然抬了抬手,止住了手下的議論。
「聽方向應該是二愣子他們那邊,咱們剛才和愣子哥分手時,他們就是奔那邊去的…愣子哥沒那麼大的權力吹全軍進攻的號角,他肯定是和覺醒者交手了…」
「媽的,號角都持續一刻鐘了…難道,他居然得手了…」
土猴子的話一下子點醒了大夥。
「對啊,愣子哥手裡才十幾個人,居然能在覺醒者手下堅持這麼長時間…」
「廢話,這還用想嗎?咱們身上穿的是什麼?是黑鐵甲啊,教官不是說了嗎,有了黑鐵甲,咱們就能抵抗覺醒者的法術了…」
「對啊,剛才在礦場,有一塊隕石碎片砸在我後背上,除了疼一點之外,其他什麼事情都沒有啊…」
這下所有人都醒悟過來了。
我們不能責怪這是士兵領悟能力差,畢竟凡人面對覺醒者的積威已經積攢了上千年了。覺醒者在他們眼睛裡面就是神仙,就是不可戰勝的存在。
這種心理可不是披上一身鎧甲就能洗刷掉的。
更何況,他們面臨的還是突然襲擊。流星火雨帶來的視覺衝擊和傷亡,實在是太震撼心靈了,士兵們沒脫下甲冑往家裡逃,就已經是訓練有素了。
土猴子想了半天,剛想說話,突然一名士兵指著前面的村莊喊叫起來了。
「快看啊,大人你家那邊怎麼著火了…」
「壞了,大夥趕緊去救火啊…」
一群人拼命往前跑去,一路上除了遇上逃竄的百姓外,還遇到好幾個落單的士兵。
「猴子哥,猴子哥,我是彎刀營第一小隊的啊,你帶上我…咱倆是一個營的…」
「靠你小子怎麼在這呢?咱們百夫長呢?」土猴子趕緊問道。
那小子都快哭了「百夫長在礦場就被隕石砸死了,現在咱們彎刀營已經沒人指揮了,大夥都逃命呢…」
「別號喪了…跟緊了,咱們死也不能給咱們彎刀營丟臉啊…」
「衝鋒,直奔前面的村莊…」
當士兵正在衝鋒的時候,前面的村莊裡火光更盛了,無數人影從村莊裡往外逃竄。這都是他的老鄉啊,每個人都能叫上名字。
「王大爺啊,村里到底怎麼了?我家還好嗎…」土猴子拽住一個老頭問道。
「別進去了,裡面有十幾個惡鬼啊,到處放火,到處殺人啊…」
「我爹娘怎麼樣了?」
「誰知道呢,全亂了,全亂了…」
土猴子放開那名老頭,急切的向前奔去,一言不發。
這時候,村子裡已經變成火海了。土猴子的爹媽正圍著自家房子哭泣呢。
「閨女啊,你出來啊…你別嚇我啊…你快出來啊…娘在也不打你了,再也不罵你了…」
土猴子他爹正死死的拽著老伴,拼命的阻止她往火里沖,臉上老淚縱橫。
「我們這是怎麼了?老天爺怎麼這麼懲罰咱們啊?這沛水怎麼比咱們老家還危險啊…」
「這天下到底還有沒有咱百姓的活路了啊…」
土猴子的家就在村子邊上,當土猴子一進村立馬就看見眼前這慘景了。
「爹,娘,你們怎麼了?我妹子怎麼了…」
話還沒問完呢,突然轟隆一聲,整間房子已經被烈火給燒塌了,房頂已經蓋在地面上了。
土猴子看著眼前的火海,心裡這叫一個慘啊,他跪在地上痛苦的雙手抓地。
「妹子啊…妹子啊…你怎麼就沒了啊….」
哭泣沒有持續多久,突然從街道上衝來幾個身影,仔細一看,居然是二愣子的姐姐和姐夫,還有小外甥。
「土猴子,快跑啊,後面有惡鬼追來了啊…」
正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之時,突然從前方的火焰中飛來一條碧綠的藤蔓,一下子就把二愣子姐姐的腳給纏住了。
藤蔓迅速的往回縮,一個聲音還在火焰中傳來。
「哈哈,沒想到這個草雞窩居然還有這麼漂亮的女人啊,夠我享受一會了…」
二愣子的姐姐在地上翻滾著,慘叫著,石子在她的身上劃出一道又一道的傷痕。
「媽媽…媽…」這是小外甥在喊叫。
姐夫一看媳婦被拖走了,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把就把兒子拋給了土猴子,回身就把媳婦拽住了,死命的往後拉。
土猴子快跑幾步,一把接住小外甥,嘴裡喊叫著。
「衝過去,快救人啊…」
晚了,一切都太晚了。還沒等大夥衝到跟前呢,又一根藤蔓竄了出來,如同閃電一般把姐夫的胸膛給刺穿了。
到死他也沒有鬆開媳婦的手,屍體就連著媳婦一起被藤蔓拖動。
土猴子現在眼睛裡全是火焰,腦海里也都是仇恨的火焰。他把外甥塞到父親的懷裡,一把抽出短劍,直奔火海而去。
「怕死的給老子滾,想報仇的都他媽的跟上來…」
「老子死,也要拉幾個墊背的…」
憤怒的不止他一個,手下30多麼士兵,沒有一個人猶豫。親人和鄉親的血已經激怒了他們。
什麼狗屁的恐懼啊,老子現在什麼也不怕。
什麼他媽的覺醒者啊,老子拼死也要撕下你身上的一塊肉來。
不過短短几個呼吸間,30多條身影全沒入火海當中了。
土猴子他爹再也沒有懦弱了,他抱著孩子,嘴裡罵道。
「殺啊,你要是我兒子就給我殺了他們…」
「報仇啊,兒子你一定要給大夥報仇啊…」
這時候的老頭,再也不知道什麼叫忍耐了,再也不懂什麼叫退縮了,甚至連他長長掛在嘴邊的傳宗接代都忘的一乾二淨了。
什麼獨子啊,什麼香火啊,都滾蛋,現在我要的就是報仇。
老頭不知道火焰中發生了什麼,他只是隱隱看見那裡面有人影晃動,他也看見了,那條藤蔓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切斷了。
愣子的姐姐正抱著自己的男人在那裡哭泣呢。
「孩子他爹啊…我求你醒醒吧…你不是說明年要給咱們家起瓦房嗎?你怎麼就走了啊…」
「明天你還要送兒子上學去呢,你怎麼就忍心讓孩子自己走夜路啊…」
「啊….你醒醒啊….啊….」
「啊…」
死神不會憐憫任何人,死神不會憐惜任何人的淚水。
這時候,從村口又衝來了一群人,打頭的正是二愣子,原來他也趕到了。
「姐…你怎麼了?我姐夫怎麼了…」
高大的男子漢,再也忍受不住了,親人的慘劇讓他放聲大哭。
小六子在他身邊抹著眼淚,嘴裡說道。
「大人別哭了,有哭的功夫咱們去報仇啊…」
對,報仇。二愣子從地上爬起來,望著前方的火海第一個沖了過去。
不過還沒等他衝進去呢,一個身影就已經沖火海里鑽出來了。
出來的正是土猴子,他手裡還拎著一個滴血的頭顱。不僅是他,他的身後也三三兩兩的鑽出了人影。
每個人都十分的疲憊,但每個人的目光都異常的堅毅。
一顆,兩顆,三四顆,當十五顆頭顱堆在空地上之時,所有人都哭了,他們喊叫著。
「報仇了,我們給你們報仇了…」
這時候二愣子已經沒有一滴眼淚了,他看著那些頭顱說道。
「你們看見了吧,這就是所謂的神仙,他們死了也會流血,他們的腦袋也能被切下來…」
二愣子突然揚起短劍,狠狠的劈開一顆頭顱,露出裡面白花花的腦漿。
「你們看看吧,他們也有腦漿子,不過這裡面裝的全是殺人和放火,他們天天想的都是欺辱我們凡人…」
「把人頭都集中起來,等咱們勝利後,用人頭祭奠咱們的親人…」
這時候,那名走失的彎刀營士兵突然衝到土猴子身邊,從懷裡掏出了彎刀營的軍旗。
「猴子哥,咱們彎刀營雖然沒長官了,但咱們彎刀營沒有散。你就領著我們舉旗吧,咱們也要反攻…」
土猴子看著這面已經被燻黑的戰旗,嘴裡牙齒咬的咯吱作響。
「媽的,老子拼了,今天我就下令了。覺醒者我都殺了,我難道還怕舉旗…」
「把旗子給我舉起來,咱們也吹進攻號…」
這時候,土猴子他爹,從柵欄上拆下一根最直最高的木棍,當做旗杆。老頭子把軍旗交給兒子手裡。
「去吧,我老了,不能陪著你們了。你們好好干,不把這些畜生殺光,你就別回來見我…」
土猴子看著父親,眼淚奪眶而出,千言萬語就變成了一個字。
「爹…」
「快滾吧,別讓我反悔,趕緊殺人去,趕緊報仇去…」
說完老頭扭頭就走,懶得看兒子了。
與此同時,黑鐵營和彎刀營的號角都吹響了,兩撥人馬向著火光前進。
二愣子和土猴子的遭遇,不過就是沛水慘劇裡面的一個小片段罷了。在這一夜,抵抗之火要比那些侵略者的火焰更猛烈。
無數忍無可忍的士兵、凡人們,為了生存,為了報仇,紛紛沖向了這些侵略者。
開始這些火修們還滿不在乎,認為這只是螻蟻們的垂死掙扎。
但事態的發展越來越離奇了,沛水居然變成了諸神隕落之地。死亡的居然不是凡人,而是他們自己。
看著自己的法術對黑鐵士兵毫無效果時,他們居然也在恐懼也在發抖。
當看見黢黑的武器刺向他們之時,居然也會慘叫,居然也會尿褲子。
原來,在死神面前,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殺神之夜,好戲正在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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