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壽洪的制止,眾弟子還是能忍。
豐臣袖的呵斥,自然換來無數叫罵。
這時,文先生緩緩上前,上下打量一眼突然緊繃面孔的顧玉成,緩緩點頭「好、好,我明白了。」
接著文先生來到古清源面前「清源,且先緩緩,莫要如此急躁,不值當。」
古清源卻止不住火。——這一次,與月張堂毫無關係,只因為,顧玉成實在欺人太甚!
文先生見狀又安慰道「好了好了,且先讓老漢我說幾句話。」
古清源這才堪堪停下行動,將劍插回鞘。
文先生看著怒不可遏的眾弟子,直接喊道「派遣使在此,縱然令古清源與顧玉成斗上一場,也應當先取得派遣使的許可!」
眾弟子聞言,立刻叫囂起來「誰管他?!」
「就是!——我雖然覺得古師姐不近人情,但顧玉成根本不全是個人!——這一次,我挺古師姐!」
「大哥,你不會說話就別說,怎麼還非點評一番古師姐?」
面對著完全不將自己放在眼裡的里丐幫眾弟子,豐臣袖面色漲紅——他最痛恨,位卑之人踐踏他的身份與權利。
這群里丐幫刁民!——豐臣袖在心底罵道。
文先生見狀,悠然制止「好了,好了,罵兩句得了。」
豐臣袖立刻把怒火集中於文先生——什麼叫罵兩句得了?苟囸的!這是在欺負他這個派遣使?!
眼見豐臣袖要發火,文先生連忙上前笑問「派遣使覺得,這場比試,要不要?」
豐臣袖鼻子一哼,開口就要說「不用」,然而眼角卻瞥到面色陰沉的張壽洪,立刻咽下口水,心想「這張壽洪一路積攢怒火,還是不要觸他霉頭好。就算比試一場,又何妨?那顧玉成不是很厲害嗎,不會輸的。」
於是豐臣袖立刻改口「比一場!比一場又如何?!」
場面立刻騷亂起來。
文先生這時開口喊道「派遣使大人遠道而來,勞頓未休,怎能立刻主持比賽?!——今日且令派遣使好生休息一番,明日,再進行比試!」說著,文先生給了張壽洪一個眼神。
張壽洪心領神會,立刻對豐臣袖笑著說道「派遣使大人,您且隨武先生,前往休息之地。」
豐臣袖也確實想要休息,點頭要走,然而抬起腿,就覺得不對勁。
豐臣袖連忙回頭笑問張壽洪「張長老,不知道,顧師侄在哪裡休息?」
張壽洪有些疑惑,不明白豐臣袖問這個做什麼。
豐臣袖卻只是笑著不說意圖。
文先生心領神會「不如,便讓顧玉成照顧派遣使大人?」
豐臣袖連忙點頭「可!可行!」
文先生於是看向武先生,武先生點點頭,衝著豐臣袖與顧玉成呵道「走!隨我走!」
丐幫弟子見豐臣袖與顧玉成相繼離開,忍不住罵起來。
所罵的內容,無非是顧玉成薄情寡義,得了身份便與豐臣袖沆瀣一氣!
張壽洪看出文先生有話對自己說,於是便對眾人說道「都散了吧!——明日,自有分曉!」
眾人紛紛散開。張壽洪也與文先生並肩而行。
不等文先生開口,古清源卻先追上來。
文先生見狀,輕快一笑「清源?」
古清源頓時緊張起來。——今天的鬧劇,雖大快人心,卻也有魯莽的地方。
古清源也知道幫主與文武先生在縱容自己,此刻直面里丐幫的智囊文、先生,不由得感到,緊張。
文先生捋捋臉腮上初冒的細胡茬,笑道「今晚我與大人會召你,現在我二人還有
事要忙,你也去幫你師父,照看、照看月張堂。」
說著,文先生便轉頭對張壽洪笑道「大人辛苦了。」
一邊說,二人一邊緩緩向前走去。
古清源見狀,只能無奈退下。
文先生與張壽洪越走越焦急,最後二人走進一處房內,直接將屋內剛坐好、屁股還沒捂熱的弟子丟出門外。
文先生直接吩咐道「我與幫主有要事相商,你先出去。」
那弟子一臉懵地呆在門外,隨後左看右看「我去,真的是幫主和文先生!——還!還親手把我扔出來了!親手啊!」
那弟子恍惚好一陣子,才被冷風吹醒,隨即爬起來,去找夥伴吹牛去了。
文先生與張壽洪一屋,便為屋子布下陣法。
二人甚至謹慎到始終用傳音交談。
文先生率先發問「不知幫主這一次去拜見徐會長,發生了什麼?」
張壽洪詳盡地將來龍去脈告知文先生。
文先生聽後,沉吟片刻,隨後笑道「這顧玉成的,還真是性情大變!——有趣!」
張壽洪皺眉不解「文先生,這有什麼有趣的?」
文先生風度翩翩,徐徐回道「大人,我觀顧玉成不似唯利是圖之輩,然而他的轉變屬實令人很難不相信我反覆思索,總覺事出反常,於是從那豐臣袖宣布特赦身份時,我便一直暗中觀察著顧玉成的神色。」
「我發現,顧玉成的神色,隨事轉變而變換,然而卻會在某一刻流露出奇怪的神色。例如,事情明明對他不利,他卻會笑。笑過後,才發怒。——所以我猜,顧玉成的很多表現,都是裝的!」文先生下出大膽的結論。
張壽洪被這結論驚到。
文先生接著說道「而且,為了確認我的猜想,當我對他微笑時,他竟也回了一個微笑!——他的眼底,還有著慶幸!」
張壽洪難以置信地說道「如果是這樣!——那麼說,這小子在聽海山莊,都是裝的?他是在一個人矇騙徐繁纓?!」
張壽洪的話說完,自己都把自己驚訝住。
文先生沉默須臾,問道「這小子絕對有問題。他和你自始至終沒有傳音他有給你任何東西嗎?——或許會有線索!」
經文先生提醒,張壽洪立刻想起了三生戒內的魚。
恰在此時,三生戒突然有了反應。
張壽洪連忙內視,發現三生戒內的那條鲶魚,在發光!
張壽洪連忙取出。
只見鲶魚通體發光,下一刻,兩道光芒射中張壽洪與文先生,隨即進入二人靈魂中。
二人被這莫測的手段驚住,還未止住驚慌,便同時在自己的靈魂中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這氣息,正是顧玉成!
文先生與張壽洪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震驚。
不等二人作出反應,模糊的身影率先開口。
「師父…弟子本是中原南郡人,此來妖國,是為了找尋失蹤的妹妹。
雖拜師於您,也終有暫離丐幫之日。因而常感愧疚。
今日徐繁纓設計挑撥師父與我的關係,想以我消磨里丐幫銳氣,我便順水推舟、將計就計。
也算為里丐幫出力。
雖然…會冒很大的風險,不過,只要成功,里丐幫或有百年時間平穩發展、暗度陳倉!」
張壽洪與文先生聽到身影的話,臉上神情精彩到完全可以演一場皮影大戲。
如果成功,顧玉成,甚至可以,掌陰陽、執罪罰
虛幻的身影接著說道「如果成功,我就可以遊走幫、會之間,逢源江湖左右。若是失敗,也有安身立命之地。」
聽到這,張壽洪難受的咳嗽兩聲「還真是,冒險——這小子!」
文先生知道,張壽洪動情了。
顧玉成這一次的行為,差點連里丐幫都矇騙。
如果文先生未覺察出疑竇,或張壽洪毀了這鲶魚,顧玉成恐怕就要身敗名裂!
如此冒險!實在令人嘆服。
或許,在顧玉成這個足夠謹慎的執棋手眼中,這一次冒險,有足夠的把握!
沒錯!——顧玉成事成,可逢源江湖。退,可守居湖關縣廟堂。
對顧玉成而言,現在的他,在妖國沒有根基,自然也來去輕鬆、無牽無掛。
這場冒險,顧玉成,賭得起!
饒是這樣,也足夠令張壽洪與文先生感到心驚。
那身影繼續說道「雖然不清楚…事態會怎樣。但,只要師父你聽到這些,就足夠了」
接著,那身形,緩緩散去
文先生痴怔許久後,才緩緩過神來,長嘆一聲「論豪氣,顧玉成沉默平和,看不出多少。但若到了必要時刻,令他拔劍與天相爭,他也能斗罷今朝!」
張壽洪也嘆道「可惜了!若是沒有先天二氣…便是讓他做里丐幫百年後的幫主,又如何?!」
文先生笑著感嘆道「這小子是要找他妹妹?——幫他。幫他找。」
張壽洪聞言,也點點頭「有機會,問問他。」
文先生沉吟後,又提議道「顧玉成,義氣沖霄,我里丐幫,也應當為他先天二氣的事情,盡心盡力——或許秦老說得對,一旦克服先天二氣呢?
天地陰陽,各有所守,而令天地,無所缺、無所溢。
這先天二氣,確實是頑固不朽的枷鎖,可若克服,其前途無量啊!」
張壽洪聞言,也猛然大笑道「好!——里丐幫百年內,未必能將徐繁纓取而代之。那就養精蓄銳,來看看顧玉成這小子,能在這百年裡走到哪一步!」
張壽洪與文先生此刻心中有說不盡的暢快。
顧玉成,在這江湖,無愧情、義二字。
二人歡喜許久後,張壽洪緩過神來問道「明日怎麼辦?」
文先生沉吟「豐臣袖定然一直監視著顧玉成的一舉一動。所以這孩子連一次傳音都沒有。現在自然也不能聯繫,恐那豐臣袖懷疑明天,只能隨機應變了。」
張壽洪聞言,頗為感慨的點點頭「也只得如此了。」
文先生接著問道「對了!這小子的手段還真玄妙,你可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兒?」
張壽洪無奈地搖搖頭「這小子有一門功法,能操控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能量。
似靈力而非靈力,似氣而又非氣,屬實玄妙。甚至還在我面前,利用那能量開創了一門名叫『甘淵』的功法。——想來,這靈魂內的身影,就是功法的用途。」
文先生聞言,感嘆再三「真是帶來驚喜的小子。——這小子,是春山之林,越深涉其中,才越知是個寶!來日方長,有時間了解這小子。」
顧玉成與豐臣袖被安排在一間屋子後,顧玉成表面專心修煉,心中卻非常焦急。
顧玉成在魚攤時感受到古靈力恢復,故而心生計謀,利用魚腹「藏書」。
隔空向靈魂傳遞信息,顧玉成也是第一次嘗試。
即便對古靈力的操控,已經達到可以開始甘淵這一功法的地步,但顧玉成還是沒有足夠的把握。
顧玉成能感受到自己留在魚腹的古靈力準時激活,但不敢肯定張壽洪能夠接受到。
現在只能焦急地等待。
過了許久,顧玉成與豐臣袖聽到有人在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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