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五,清早。
夜雪初停,晨光通明。
洪府演武場外攔了木柵,閒雜人等都被清出。
偌大校場之上,只有洪禮、洪赦、洪烈、洪範、蔣有德五人,外加兩位外客。
「去外頭攔著,別讓人進來。」
洪禮示意蔣有德去場外看守,然後對一位面目白淨的中年官人說道。
「公孫大人,都準備好了。」
後者聞言,頷首為禮。
此人正是帶著手下來訪的金海武監公孫實。
大華掌武院以監察天下武道、武者為任,對新創武功、殺法自然不會無動於衷。
他今日登門拜訪,便是為了給洪範此前使出的沙流刀與荒沙戰甲定品。
「二公子,我們就先從沙流刀開始吧。」
公孫實對洪範說道,伸手指向側面的三個人靶。
這三個人靶都是一米七左右高度、硬木質地,其中第二、第三個分別套著皮甲、鋼甲。
洪範沒有廢話,幾步走到裸裝木靶前站定,左手劍指平舉。
沙世界真元運轉。
在他腳下,雪花瞬間被細沙穿透,崩解為離散晶體。
一個呼吸後,高速沙流爆射飛刺,輕易貫穿人靶心口。
劍指於嗡鳴中平移。
待洪範收招時,三十公分厚的硬木已被開出一掌寬的口子,可以自其中看到靶後的雪地。
「輕而易舉,果然不凡。」
公孫實上前一步,瞥了眼創面,又立刻說道。
「接下來是棉甲人靶。」
「二公子,請。」
洪範連發第二刀並不需要回氣,卻故意放緩腳下步子。
他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洞悉了公孫實的目的——連續試招本來就是一種壓力測試。
三個呼吸後,沙流刀才第二次轟鳴。
同樣的持續時間後,皮甲與硬木沒有意外地被穿透。
公孫實略微皺眉。
除去穿透力,他沒能從第二次試招中獲取更多情報。
然後是第三次。
百兆帕級別的能量切割下,鋼甲脆弱得好似紙片。
「多謝二公子。」
公孫實上前細細檢查過鋼甲胸部的斷口,回身說道。
「武監客氣了。」
洪範笑回,復又問道。
「定品這樣便可以了嗎,只需要展示三次?」
「確實只需要展示。」
公孫實正色道。
「至於能從中看出多少東西,便是本監的事情了。」
「當然,二公子若是願意將真元線路、習練方法也告知本監,那自是求之不得。」
「但武道功法無不是武者心血所聚,乃是天下第一等的資源;掌武院雖強,若要逼所有人交出根底,那便是自絕於人間了。」
公孫實坦誠道。
「多謝武監解惑。」
洪範點點頭。
「所以接下來就是荒沙戰甲了」
他說著催動沙世界,以較平時稍慢的速度披掛沙甲。
眼見砂礫狂舞飛旋,轉眼凝成近兩米高的明黃甲冑,公孫實目光不由一亮。
「城裡都傳說二公子以此甲先登破關,視箭雨如無物,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他高聲贊道,張手自數米外的兵器架上吸來一把普通長劍。
「這殺法既是甲冑,主防禦,便請二公子接我三擊如何?」
「還請武監手下留情。」
洪範謙虛笑道,主動上前一步。
風聲乍起。
長劍朝肩甲劈斬,力道大約在貫通境中段,被輕易擋住。
公孫實也不撒手,只是猛然旋腕。
瞬間,被沙甲被動咬住的劍身如麻花般扭轉,鏗然崩斷。
「這算一招。」
公孫實快速說道,同時自兵器架上再度吸來一把馬刀
很快,三招過去。
見洪範散去沙甲,洪禮主動問道:「武監大人,如何?」
他的語速較平時明顯快了三分。
「這兩門命星殺法俱是精妙,說來慚愧,僅僅觀摩三次遠不能盡得其妙」
公孫實誠懇嘆道,目中滿是遺憾,醉翁之意昭然若揭。
這是掌武院的常用套路,對涉世未深的年輕人往往有效。
可當他看向洪範時,發現後者只是默默對視過來,神情竟比他更誠懇三分。
套路不成,公孫實只得作罷。
「雖然未能盡得其妙,不過毫無疑問,沙流刀與荒沙戰甲至少都在功級之上。」
他說道。
洪禮呼吸稍稍急切:「所以,是第二品?」
「是第二品,且至少是第二品里拔尖的。」
公孫實重重點頭。
「若是二公子能夠再多透露一些門道,我私下揣度,這兩門殺法的品階說不得還能往上夠一夠」
他最後一次嘗試。
但洪範仍然不為所動。
年紀輕輕自創二品殺法自是能收割名望。
可若是自創了一品,還一次創了兩門,就有些生怕是非不臨門的意思了。
一旁,洪禮聞言老懷大慰。
「正該是第二品,我金海洪氏終於也出了第二品的殺法!」
他來回踱了兩步,對洪範越看越是喜歡,簡直就巴不得自己有個正當年的女兒好嫁給他。
洪烈同樣激動,只是在長輩面前不好過分表現,僅上前錘了洪範肩頭一記。
「第二品殺法完成定品後,每一套院中會賜五百兩補貼。」
「兩套總共一千兩,待本監上報後,旬日內便會送到府上。」
公孫實交待完後推辭了留飯,直接回了府衙。
剩下五人中,洪禮輩分太高,蔣有德地位較低,也先後離去。
於是,本來準備好的午宴便由洪家幾位年輕人消受。
明善堂最精緻的廂房內,侍女將酒杯斟滿,欠身退了出去。
三人碰杯,各自飲盡。
「紅垛山一戰你是首功,族裡不是賞了三百兩;這回定品又有一千兩,可就有一千三百了。」
洪赦開口道。
「還有上回方天縱的人頭,嘖,整整一千八百兩,都超過城守一年年奉了」
他看向洪範的目光里是止不住的羨慕。
良田八兩一畝;安寧大街上的店鋪一小間不過四五十兩銀。
這一筆財富可是足以讓三代人過上不需勞作的富足生活了。
「確實是不少。」
洪範順承道,主動給兩位族兄斟了酒。
「不過在西京、神京那些貴胄手中,這筆錢說不得就是一二枚丹藥罷了。」
聽他這麼說,兩人不由點頭,羨慕之色稍淡。
「對了,海上飛的戰利品都理出來了沒?」
洪範舉杯走了一輪,問道。
「理出來了,昨夜已經在分配了。」
洪烈壓低聲音回道。
他是洪禮長子,與父親關係又親密,消息最為靈通。
「除掉短時間內無法估價的,一共得有六萬多兩白銀貨值。」
「這回有大老爺出馬,我們家大概能得四成,李遲兩家各兩成;其餘由出力過的其他家族分配。」
「不過這消息你們可別往外傳。」
洪烈又補充道。
「海上飛的東西都是從涼州各高門大戶的商隊裡掠來的,很多財物都有苦主,不僅不好流通,還容易攪出事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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