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事情,大多存在兩種做法。一種是比較容易成功的做法,一種是比較爽快的做法。比方說同樣打仗,比較容易成功的做法是儘可能削弱敵人,取得優勢之後再展開決戰;比較爽快的做法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打過去再說。
在現實中,絕大多數的人都會選擇比較容易成功的做法,因為大家都不願意承受失敗的損失。但如果能夠承受這損失的話,人們往往又會傾向於後者——斤斤計較多無趣,直接一波莽了他,多痛快啊!
「莽穿地球」的穿越者們,就是典型的莽夫派選手,儘管王土豪等幾個自詡智謀的人一再強調誘敵深入計劃的好處,但最終還是支持熊貓的占了上風。
具體上風到什麼地步呢?大概就是全體參戰人員投票表決,支持熊貓「直接莽過去就好」作戰計劃的,有一百二十多個。
那麼支持誘敵深入計劃的有多少呢?算了,數字說出來有點傷感情……
對於這群連腦子裡面都長了肌肉,血管裡面流淌的疑似辣椒醬或者二鍋頭,興奮起來就什麼都不管的傢伙,王土豪、三餘他們也很頭疼。好在這麼多年下來,疼啊疼啊,他們也已經習慣了,相對苦笑之後,他們就開始完善熊貓的計劃,力求提升成功率。
在熊貓看來,這完全是腦子太好精力過剩,想要找點事情打發時間。
莽一波戰術哪裡需要完善?直接哇嘎嘎嘎殺過去,把敵人砍到逃跑或者撲街,不就解決了嘛!
這麼多年來,「莽穿地球」的玩家們都是這麼做的,相比那些仔細推敲戰術和計劃的公會,直接剛正面懟一波,才是他們習慣的風格。
有道是「適合的才是最好的」,其它公會的做法未必不好,但肯定不適合他們。
穿越者們的辦事效率很高,當天夜裡,大家就陸陸續續集合,天亮之前,已經集合了超過一百五十人的隊伍出來。
和上次普雷特的婚禮不同,這次的「塔拉汗之戰」,參加「活動」的穿越者們數量少了一些。回家派的一些人表示穩贏的仗他們沒興趣,還不如抓緊時間刷怪去;家裡蹲派的一些人則表示文化人不干打打殺殺的事情——考慮到他們的等級,也沒人指望他們能夠在這方面發揮作用。
目前穿越者裡面等級最低的,扣除那隻幾乎從不出門升級,似乎有融化在圖書館地板上趨勢的光頭豬之外,第二低的也已經有三十級出頭。這個等級並不算低,在眼前的戰鬥裡面也不是不能發揮作用,但人家堅持自稱文化人,還表示完本不久,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構思新書。
天曉得為什麼一個強盜系頂級職業「殺人狂」的正職是作家——反正這個世界的人們,是絕對不可能理解的。
好好休息了一夜之後,穿越者們藉助人間大炮,跨越了近千里的距離,集中在了洛克等人臨時建立的營地。這個營地原本是一個特雷拉貴族的莊園,這傢伙勾結色雷斯人,想要當帶路黨,被穿越者們發現了。雖然洛克曾經答應過安東尼,不再搞公審邪惡領主那套,但對於賣國賊,就算是安東尼也不打算為他說哪怕一個字的好話。
洛克的手段比起幾年前提高了不少,他並沒有直接殺死這個叛徒,而是將領主一家以及他們的管家等親信關在了地下室裡面,一個個綁得跟粽子差不多,還派了幾個得力部下看管,確保他們逃不掉。
熊貓感到有些好奇,詢問究竟,洛克回答:「殺人很容易,但要讓他們死得其所,儘可能發揮那條生命的價值,就不是這麼簡單了——生命是最珍貴的資源,就算要殺他們,也要讓他們發揮作用才行。」
「這話聽起來真像是個反派魔王的口氣。」
「沒辦法,我要做的事情,本來就很反派很魔王。」
熊貓去地下室參觀了那個叛國的領主,發現這傢伙和自己想像的差不多——肥肥胖胖,滿臉油汗,小鼻子小眼睛,一看就知道不是個好人。
不可思議的是,那幾個被捆住關在地下室的人裡面,最胖的居然還不是這個領主,而是他的女兒,一個熊貓估摸著至少有三百斤的胖姑娘。
「我靠!這哪裡還是人啊,簡直是個球!」他忍不住感嘆。
「他們身上的每一滴油,都是領地人民的血汗凝結。」負責帶隊看管這些犯人的,正是洛克的親傳弟子,一個渾身籠罩著死靈氣息,臉色蒼白、眼中跳動著靈魂之火的少女。她冷冷地看著那些被捆得哼唧哼唧的傢伙,臉上滿是毫無掩飾的惡意和殺機,儘管距離挺遠,地下室裡面也還算暖和,但光是她的目光,就讓那些人瑟瑟發抖,一句話都不敢說。
熊貓也沒有跟她多說,他看得出來這小姑娘心中殺氣騰騰,只要稍微找到個誘因就可能發作,當然不會刺激她。
他只是私下找到洛克,提醒了這件事。
「她當年全家都因為領主的暴政而餓死,心裡充滿了怨恨,這份怨恨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洛克嘆道,「我又不是什麼大德高僧,能夠化解怨恨——熊貓啊,你是混江湖的,會不會那種讓人死去復活一次,就能大徹大悟的功夫?」
熊貓愣了一下,問:「世界上有那種功夫嗎?」
「裡面的掃地僧就這麼做過,總不會是老金信口胡扯吧。」
「……我覺得他就是胡扯的,反正我沒聽說過世界上有這樣的功夫。」
「真遺憾!這幾年她死去活來不止一次,但心中的怨恨沒有半點減弱,反而更加集中在了貴族領主身上——我並不反對怨恨領主,但她年紀輕輕,不應該有那麼多的怨恨,生活中美好的事情還有很多啊!」
洛克說著,深深地嘆了口氣,看起來很有幾分為人父母的焦慮感。
熊貓笑了,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時間可以消磨一切。再過個十年二十年,她一定不會這麼偏激。」
「那太久了吧!」
「我沒看錯的話,她是死靈吧,死靈可以活很久很久,十年二十年,算得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