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片場的路上,楚軒和誠龍邊走邊聊。
「軒仔,這齣戲拍完,明天就要開拍我們的對手大戲了。」
聽誠龍這麼一說,楚軒笑著點了下頭。
誠龍又說道:「劇本中的棺材戲是我給你加的,等下這場戲也是我加的,算是給你的棺材戲進行一個簡單的鋪墊。」
楚軒沉思了下,道:「等下這場鋪墊戲,意在讓觀眾感受到女朋友死後,關軒對女朋友的情義,以及對警察更深的怒意。有了情義和怒意,關軒就順勢展開下一環計劃,在工廠伏擊警察,最後引出我們的對手戲,這一前一後的邏輯就通了。而不再單單只是因為關軒想殺警察,然後就莫名其妙的搞些動作出來。」
誠龍點頭,道:「對,理解得很好。在原劇本中,關軒這個人物在編劇設定下,是真正的無情。我在給你改戲的時候,我就想了下,還是不要這樣,因為這世界上沒有徹底無情的人。所以,我就給你加了這兩場戲。」
楚軒思索了下,道:「大哥的意思是,一個人內心再黑暗,其深處都有一抹光。」
誠龍怔了下,揚起了笑臉,道:「你真的可以,一句話把關軒這個人物給解釋清楚了。關軒的那抹光,就是對女朋友的情。你讓觀眾感受到了這一點,你這個角色將更有魅力。」
楚軒點點頭,道:「不僅如此,女朋友死了,那關軒內心中那道光也就沒了,那麼後續我演得再黑暗,包括殺陳國榮女朋友,包括殺自家兄弟,一切都變得更加符合人設。」
聞言,誠龍看了眼楚軒,伸手拍了下楚軒的胸膛,道:「能把人物理解那麼透徹的年輕演員不多見,你是一個。」
……
片場。
附近一棟臨時租用的別墅。
飾演【關軒】女朋友的演員,蔣藝的額心被化妝師化出了一個血洞,造成一個被一槍爆頭的假象,其餘三位飾演【關軒】犯罪集團團伙的演員也在場。
楚軒和三名演員各自找狀態,蔣藝最輕鬆,躺屍就行。
——取景器前。
誠龍迴轉,坐在陳目生身側。
「你給他講了?」陳目生問道。
「嗯,他對人物理解很到位。」誠龍點頭。
陳目生笑道:「他不僅對人物理解很到位,那天劉藝妃的戲被他幾句話就說清楚了,他對戲的理解也是很不錯的。以後讓他自己演就行了,年輕演員就應該發散自己的思維來詮釋自己的角色嘛,他有這個能力把角色塑造得更好。」
誠龍笑了下,道:「行,以後讓他自己演,不講了。和他說了幾句,搞得他好像比我這個加戲的人還懂角色一樣,我感覺我在說廢話。」
聞言,後頭的劉藝妃眉眼一抬,嘴角一翹。
——我男朋友就是優秀!
「陳導,演員準備就緒。」
聞此,陳目生拿起對講機說道:「倒數十個數,場記打板。」
十秒後,場記打板,拍攝開始。
在場眾人不由將目光盯著屏幕,看這場戲的演繹。
鏡頭中。
蔣藝躺屍在地,頭髮散在腦後,雙眼拉聳睜開,眼光無神,視線無焦,額頭有個血洞,腦袋兩側有血跡順流的痕跡,只是如今已經乾涸,已成血斑和血塊。
【關軒】犯罪集團另三位男演員各自站在不遠處,一個演員背靠牆,雙手環抱地看著屍體;一個演員倚窗望月,好似不忍看這一幕;一個演員一邊低頭擦槍,一邊時不時抬眉瞄一眼。
三個演員,三個狀態,加上寂靜無聲的環境,營造出淡淡悲情的氛圍,
楚軒穿著件形似背心的黑色馬甲,低頭看著地上的屍體。
他的雙臂裸露而出,雙拳握緊,雙臂上的肌肉緊繃,青筋若隱若現。
然而,他的面上沒有太多表情,眼神也是趨於平靜。
「他通過握拳的動作來表達了他現在的『怒』和『恨』的情緒。」誠龍低語。
「『怒』看到了,『恨』還沒有,『情』也沒有。」陳目生說出他的觀點。
下一刻,鏡頭中的楚軒緩緩鬆開緊握的雙拳,他眨了下眼,一前一後的眼神陡然一變,由平靜趨於柔和。
楚軒單腿跪地,蹲下。
楚軒看了幾眼蔣藝,伸手蒙住她的雙眼往下慢慢滑動。
當楚軒的手抬起後,蔣藝的雙眼已是閉上。
「『情』有了。」陳目生淡笑。
「情緒會不會不夠?」副導輕聲疑問。
「關軒就要這麼演,只要有『情』就好,不需通過表情來表達深情,畢竟這個角色總體來說還是冷酷的。」誠龍說道。
陳目生點了點頭,副導也沒再說話。
屏幕中,一個演員或許對楚軒和一具屍體互動看不下去了,不由走到茶几前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然而,電視中播放的,正好是誠龍飾演的陳國榮的採訪畫面,採訪中詢問的恰是關軒犯罪集團的槍殺警察一事。
電視中,誠龍言辭灼灼道:「三個小時!警方只需三個小時,就會把這群烏合之眾繩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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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楚軒從屍體面前站了起來,側了個身斜睨著目光盯著電視中的誠龍看了幾秒。
下一刻,楚軒咧著嘴,臉色出現一道狠厲,右手拔槍,對準誠龍的腦袋連續開槍。
——電視破碎,射擊不止。
這是後期特效。
空包彈能夠發出開槍的效果和光效,但對目標無法造成傷害的。
直到手槍子彈打光,楚軒依然搬動了幾下扳機,隨後才將手槍放下,嘴裡微微喘了幾口氣。
「咔。」
「保一條。」
陳目生放下對講機,道:「可以,『恨』演出來了。」
誠龍雙手環抱,道:「效果達到了就好。」
在保一條的情況下,這場戲又拍了三次才過。
身在片場的楚軒松下狀態,在準備離開片場之際,一個轉身就把他嚇一跳,讓他猛地後撤了半步。
「你嚇我一跳!」蔣藝後退了兩步,瞪了下眼。
楚軒努了努嘴,道:「蔣姐,你去照照鏡子,看是誰嚇誰。」
走過來的三名男演員歡笑一聲,其中一人道:「蔣藝你趕緊去卸妝,就你這披頭散髮腦袋有洞的樣子在這大晚上走出去說不定要鬧出人命。」
蔣藝摸摸自己的臉,再摸了下額頭血洞,放手下來時指尖還留有豬血血漿,她撇撇嘴道:「嚇不死你們。」
……
回酒店的路上,一輛保姆車中。
誠龍朝對面坐著的楚軒說道:「軒仔,明天早點起來到片場,工廠這齣戲有些繁雜,走位很多,我們提前過幾次。」
「好的大哥。」楚軒應下。
誠龍又說道:「以你的水平,這場戲對你來說應該好演。對我來說有點難度,那崩潰的情緒不好找,我以前也沒怎麼演過崩潰的這種極其濃厚的情緒戲。」
陳目生等人微微點頭,誠龍以前的角色都是超級英雄,確實沒見過誠龍在戲裡崩潰過。
誠龍沖楚軒笑道:「所以,你如果能夠給到我一種情緒那是最好。就是……你要讓我恨你,而且是非常恨的那種。」
楚軒點頭:「我努力。」
誠龍翹起二郎腿,道:「問你問題。」
楚軒看向誠龍。
誠龍說道:「想到我要向你下跪,你有什麼感覺?」
眾人來了興趣,看向楚軒。
「說實話?」
「說。」
楚軒直言道:「想起來就爽。」
聞言,誠龍和大伙兒都笑了一聲。
誠龍微笑道:「就要這樣,你內心越感到爽,你演繹起來就會讓我越恨你,保持住這個心態,你要記住能讓我下跪的人可沒幾個,你賺了。」
楚軒點了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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