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方思然與賀弘逸鬥智鬥勇,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說服他把藥扔進了嘴裡。筆硯閣 m.biyange.net
看著他把藥咽了下去,接過他手中的水杯,方思然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真是比餵夜一吃藥還費勁。
話說回來,他竟然沒把椅子移走嗎?放在這兒不覺得礙事嗎?
還是說……他是認為誰搬過來的還要由誰搬出去?
哼!看在他還是病人的份兒上,這次就不與他一般見識了,一會兒等她出去的時候,就把椅子一起帶走好了。
見她無精打采的坐在那兒,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賀弘逸也不忍心再想盡辦法讓她陪著自己了。
「你是不是累了?不用陪我了,快回房間休息去吧。」他難得體貼一次,畢竟她昨天已經守了他整整一晚,他不能只顧著自己的心情而忽略了她的感受。
突然,賀弘逸愣了一下,如果自己凡事多顧及別人……不,只有她而已,別人他才懶得理會呢。
如果他多顧及她的感受,他就不會強行要了她,那他們兩個人之間也就不會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了。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遲了。
「再呆十分鐘。」方思然先向牆上的時鐘瞄了一眼,然後一雙眼睛就緊緊盯著他的嘴巴。
「你不會以為我會把藥吐出來吧?」賀弘逸皺了皺眉頭,從她驚訝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天啊,自己在她眼裡就這麼不堪嗎?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悻悻的為自己辯解道:「我可沒那麼噁心。」
「我!不!放!心!」方思然撇了撇嘴,她才不信他的話呢。
咱們這位賀大少爺從來就不是一個體貼的人,他之所以會這麼反常讓她去休息,一定是另有陰謀。
他那麼討厭吃藥,誰知道她一離開,他會不會立即衝進洗手間催吐?
想到這兒,她抱著胳膊往椅背上一靠,堅定的說道:「我等藥消化消化再走。」
「隨你吧。」賀弘逸放棄了,既然她自己這麼願意留下,那就讓她多呆一會兒吧,他正求之不得呢。
見他不再執意攆自己走,方思然覺得這房間空氣里的陰謀氣息似乎散去了不少。
想了想,她說道:「我手機晚上會開機,如果你不舒服就打電話給我。」
「知道了。」賀弘逸點了點頭,他很感謝她的關心,不過他已經沒事了,應該不會打擾到她睡覺。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讓夜一留下來陪你。」方思然這麼大方的貢獻出夜一,是她將心比心之後做出的決定。
她生病的時候,就特別想有人陪在自己身邊,這也是她昨晚沒有丟下賀弘逸不管的主要原因。
「嗯,好啊。」賀弘逸笑了笑,他下午睡多了,現在完全不困了,正好可以與夜一玩一會兒,打發打發時間。
一直蹲坐在床尾一角的夜一不爽的「喵~」了一聲,瞪著圓圓的眼睛很是嫌棄的看著賀弘逸,它似乎對主人和貓奴擅自決定了自己晚上的住處非常的不滿。
「我怎麼覺得它好像從昨天就不太親近我了?」賀弘逸看向夜一,他突然發現自己在家呆了一天,卻和它連一個照面兒都沒打過。
雖然他差不多一直躺在床上,人也懶懶的沒什麼精神,更沒去找它玩,但若是換作平時,夜一早就主動跑來粘著他了。
就連他去餵食時,也沒看到它的身影,還是他在吃完午飯後又去了客房,看到食盆里空了,才確定它已經吃飽了。
「怕傳染唄。」方思然捂嘴偷笑,夜一很聰明,也很有記性,它知道一旦自己生病,就一定會被她帶去醫院,到了那兒不是打針就是吃藥。
所以它一見賀弘逸病怏怏的樣子,自然就對他退避三舍了。
「什麼?」賀弘逸皺起了眉頭,他真不願相信夜一是這麼沒義氣的一隻喵,「我的感冒怎麼會傳染給它,真是一隻沒常識的蠢貓。」
看他這麼有精神和一隻貓較勁,方思然覺得他應該很快就會完全康復了。
真幼稚,幸好他出去時不是這個樣子,否則別說認識我。
方思然真心懶得搭理他,不過她想到一件事,只好勉為其難的開口問道:「大後天的慈善活動,你會去參加嗎?」
「當然,這次慈善活動是賀紀玉琴女士以個人名義發起的,你又是負責這個活動的工作人員,我自然要去捧場。」賀弘逸與她四目相對,不容置疑的說道:「而且還是以你男伴的身份。」
「我?」方思然陷入沉思,她倒不介意做賀弘逸的女伴,畢竟他們名義上還是夫妻,但是,她未必會有時間陪在他身邊啊。
「不然你以為呢?我現在怎麼說還是你老公。」賀弘逸極力掩飾心中的不滿,就算她要劃清界線,也不用這麼著急吧?
「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我那天晚上可能會很忙。」方思然一張小臉頓時變得慘兮兮的,因為壓軸演出的大明星的合同是她簽回來,她自然就要承擔起後續的工作,「我要負責招待陶晴。」
聽到她的解釋,賀弘逸的心情大好,他很大方的笑著說道:「沒關係,你去忙你的,就算不和我一起入場也沒關係,但名義上我可是你的男伴。」
「嗯……」方思然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提了一個建議:「不如這樣吧,你入場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和你一起,然後再去忙工作。」
「也好。」賀弘逸一口應了下來,她都這麼主動了,他當然不會拒絕她了。
「好了,時間到,我去睡了。至於夜一嘛,我還是帶走……」方思然的話還沒說完,夜一突然跳下床,就好像生怕被留下一樣迫不及待的跑出了房間。她指著夜一的背影,笑著說道:「看來它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我回房間了。」
「晚安,明早見。」賀弘逸一邊笑著與她道別,一邊腹誹著夜一。
「嗯,晚安。」說完,方思然彎腰就要搬椅子。
見狀,賀弘逸立即阻止:「你幹嘛?椅子就放在這兒好了,不用搬出去。」
方思然不知他是想繼續找機會和她這樣聊天,只想著他要留下椅子就留給他好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她幾乎是閉上眼睛就睡著了,畢竟已經幾個晚上沒休息好了。
慈善活動進入倒計時,接下來的一整天,方思然的工作非常的忙。
最後確定所有演藝人員到場以及演出時間;活動現場以及舞台的布置;還有宴會中的酒水和餐飲等等、等等……忙得她連喝水的功夫都沒有。
但她沒忘記家裡還有個病人,幸好萍姨從老家探親回來了,有人照顧他午餐和晚餐,讓她安心了許多。
加班到晚上十點多,方思然才疲憊的回到家,剛一進客廳,她就看到賀弘逸坐在沙發上,夜一則在他身邊蜷成了一團。
看來他的病應該已經康復了,否則夜一絕對不會粘過去。
「你回來啦?」賀弘逸特意在等她回來,她在午餐和晚餐時打來兩通電話,一是叮囑他吃飯,二是警告他吃藥。
從她超快的語速和略顯沙啞的聲音就可以聽得出來,她今天非常的忙,所以,他痛快的答應自己一定會好好吃飯、按時吃藥。
方思然點了點頭,算是與他打過招呼了。
她走向沙發,坐在夜一旁邊,順勢抱起了它,先是親了親它的額頭,才打量著他問道:「你怎麼還沒睡?你吃藥了嗎?」
「吃過了。」賀弘逸這一次可沒有說謊,他沒有違背自己的承諾,飯後半小時就把藥吃了。
「你確定?」方思然一雙眼睛直盯盯的看著他,想從他的表情看出他有沒有講實話,
賀弘逸向她做了一個起誓的手勢,認真的說道:「我發誓。」
「好吧。」方思然覺得他沒有騙自己,放下懷中的夜一,她向前傾了傾上半身,「別動,讓我試試體溫。」
「我已經沒事了。」賀弘逸對自己的身體一向很自信,發燒這種事真的很少會發生在他身上。
之前有個小感冒什麼的挺一挺也就好了,這次又是打針又是吃藥的,自然好得非常快了。
「嗯,看來你確實好得差不多了。」方思然收回手,不等他開口,立即補充了一句:「不過剩下的藥還是要堅持吃。」
「藥從明天就省了吧。」賀弘逸沒想到自己要說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她否決了,想了想,他找了一個看似非常合理的理由,「我明天要去公司,那個藥一吃上就犯困。」
「是麼?開車犯困可不行!」方思然故意拉長著尾音,當她看到他面露喜色,以為她被他騙過去的時候,才繼續說道:「那你明天讓司機開車來接你。」
「你的意思是我的藥要照吃?」賀弘逸真心討厭吃藥,他小時候體質非常不好,吃藥都吃出心理陰影了。
「當然!醫生不是說了嘛,他開的這三天感冒藥必須按時吃,如果沒有再發燒,可以考慮停藥。」方思然可不管他有什麼理由和藉口,總之,醫生的話一定要聽,「但是,胃藥是一周的,你必須堅持吃。記住了嗎?」
見她一邊說話一邊站起身,賀弘逸也沒空再和她辯論吃藥的事情了:「你幹嗎去?」
「回房間啊,我今天太累了,沖個澡就想睡覺了。」方思然活動著自己的脖子和僵硬的肩膀,工作忙一點、累一點她倒不怕,最讓她鬱悶的是明天還有個不得不去的約會。嘆了一口氣,她小聲嘀咕道:「明天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時間和表姐見面了。」
她的聲音雖小,賀弘逸卻聽得一清二楚,他眼中閃過一絲對宗政玉緋的厭惡。
「那種女人你理她做什麼?」他不是在質問她,他只是不想她總是任由宗政家的人擺布。
「我不是你,除了我表哥,任何一個宗政家的人我都得罪不起。」方思然聳了聳肩膀,顯得很無奈。
「對了,你前幾天和我說的關於你父母合葬的事,我會儘量替你解決的。」賀弘逸這兩天一直病著,腦子不太靈光,但他一直在考慮這件事,他比任何人都更不想她再繼續受制於人,「到時,你就不用再看宗政家那些人的臉色了。」
「真的嗎?」方思然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了……」
「好了,你去休息吧,夜一今晚和我睡。」說話間,賀弘逸抱起了夜一,笑得意味深長。
他準備利用一個小時的時間,和它好好談一談,教教它如何做一隻有義氣、可以與主人們同甘共苦的喵星人。
「嗯,晚安,我明天早上還要早走一個小時呢。」方思然揮了揮手,與賀弘逸和夜一道別。
目送她上了樓,賀弘逸見她工作的積極性這麼高,他的腦中閃過讓她成為協會固定員工的念頭,不過隨即就被他否決了。
他已經用一紙婚書綁住了她,就別再用一份員工合同給她套上一層枷鎖了。
如果她有興趣,就讓她按照自己的意思繼續做下去吧。
如果有一天她不想做了,那她也可以隨時離開。
既然已經把她等回來了,她也去睡了,自己就回房去吧。賀弘逸揉了揉自己的腰,表情略顯痛苦。
明天見過宗政玉緋之後,他真的要去醫院檢查一下,他的腰好像真的扭傷了。
方思然回到房間,拿了睡衣要去泡澡,剛走到浴室門口,她又折了回來,從包包里拿出自己的手機。
這兩天她太忙了,一直沒和黎子曜通過電話,連他今天發來的簡訊也沒空回。
方思然躺進浴缸里,撥出了黎子曜的電話號碼,除了和他說句抱歉,自己還很關心吳小姐的傷勢,不知道那個男人有沒有再去騷擾她。
「思然嗎?」黎子曜沒有刻意隱藏自己心中的喜悅,他覺得是時間讓她一點一點了解自己對她的感情了。
「嗯,子曜哥哥,是我,對不起,我今天實在太忙了,你發來的簡訊我當時沒聽到,還是吃晚飯時才看到。不過因為是一邊開會一邊吃晚餐,所以不方便給你回電話。」方思然一口氣向他解釋了自己現在才回電話的緣由。
黎子曜面帶微笑,靜靜的聽著,等她說完了,他才關心的問道:「你加班了?」
「嗯,剛剛才到家。」方思然打了個哈欠,人又往水裡沉了沉,她累得一動都不想動了,真想就這麼睡在這裡啊。
「我就是怕你忙,才沒打電話給你,只是發了個信息,想你有空的時候會回我的。」黎子曜的這番話,說得有些刻意。
他就是想讓她知道,他與那個任性的賀大少爺是不一樣的,他會疼著她、愛著她、寵著她,不會讓她受一丁點的委屈。
「嗯……」方思然的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她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幸好想到手機是剛剛換的,萬一掉到水裡就又要報廢了,她吸了吸鼻子,強打起精神坐起身,「子曜哥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對了,吳小姐最近怎麼樣?」
「我正要和你說這件事。」賀弘逸從她的聲音聽出她好像困了,不由得加快了語速,「她身上的傷勢沒什麼大礙,只是淤青未散,看上去有點嚇人。」
「那個男人呢?有沒有再打電話或去醫院騷擾她。」方思然一想到那個男人就覺得有點反胃。
「我已經再一次鄭重的警告他了,他這兩天很老實,不要說來醫院,就是電話也不敢打了。像他那種男人,只是欺負女人厲害,並不敢違抗法院的禁令。」黎子曜不想她再為這件事擔心,並有意無意的向她流露出一個信息,那就是自己是一個可以依靠的男人,任何事都可以輕鬆解決。
「我就知道子曜哥哥你最厲害。」方思然安心的笑了笑,可在忽然之間,她心裡莫名其妙的閃過一絲不安,「不過,我覺得你還是要小心一點,那個男人那麼殘暴,你要小心他報復你。」
「我會小心的。」黎子曜很開心,可以聽到她的稱讚和關心,「謝謝你這麼緊張我。」
方思然不想再繼續泡澡了,她小心翼翼的從浴缸里站起身,同時刻意提高了音量,以此來掩飾水流聲。
「謝什麼呀,你太見外了吧?以我們的關係,我擔心你是應該的啊。」她抓過浴巾胡亂的擦了擦臉,並將浴巾圍在了身上,「子曜哥哥,後天的慈善活動你會來參加嗎?」
「當然……」黎子曜輕輕皺了皺眉頭,她剛剛是在洗澡嗎?他搖了搖頭,做了一個深呼吸,不讓自己胡思亂想,「我會和我母親一起去,並以醫院的名言捐贈一筆善款。」
「太好啦,那我們就後天見吧。」說到這兒,方思然又打了個哈欠,她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與他道別:「子曜哥哥,我太困了,想去睡了。」
「好,後天見,你別太辛苦,要注意休息。」結束了通話,黎子曜走到窗前,打開窗,想藉助夜晚的涼風讓自己身上的燥熱儘快散去。
他看著自己映在玻璃窗上的影子,眼神閃爍不定。
他之所以極力勸說母親去參加慈善活動,是因為他想把方思然介紹給她認識。
沒錯,方思然的身份現在還是賀太太,但這並不阻礙他對她的感情,他就是要讓母親看清楚這一點。
早晚大家都會知道,他黎子曜的太太曾經結過一次婚,還是嫁給赫赫有名的賀大少爺。
但他不介意,既然他已經決定要讓方思然成為自己的太太,他就會完完全全接受她的過去。
只是,只有他一個人接受是不夠的,他要讓黎家的長輩都接受她。
而他的母親連冷筠,就是他第一個要攻克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