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弘逸眼睜睜看著一隻大貓拖著條長尾巴笨拙地跳下床,不自覺地笑出了聲。讀字閣 www.duzige.com
換作是平時,她肯定會狠瞪過來,可眼前的她卻很反常,居然頭都沒回一下。
不想被她忽視,他一邊揉著腰一邊問道:「你幹嘛去?」
「換衣服!下樓!去廚房幫忙!」方思然在衣櫃裡找來找去,終於找到一條長短適中,相對來說比較適合做家務的裙子。
沒有褲子還真是不太方便呢,為什麼婆婆為她挑選的都是裙子呢?
看著她氣乎乎地走向浴室,賀弘逸莫名其妙也覺得火大。他快步追了過去,卻被她「砰」地一聲關在了門外。
「你手還沒好,去幫什麼忙嗎?幫倒忙嗎?」他明明在擔心她,可說出口的話任誰聽都是挖苦人。
「懶得理你!」方思然隔著門瞪了他一眼,衰人!
「嗬,脾氣見長啊!有膽子你再說一遍。」賀弘逸的怒吼很有震懾力,可與他一門之隔的某人半點反應也沒有。
他再次要開口,裡面卻傳來水流聲。
方思然一是不想再聽到賀弘逸的聲音,二是她察覺到自己的異樣。
我是瘋了嗎?他有多少女人關我什麼事?她看著洗臉盆里的水漸漸滿了,就一頭浸了進去,試圖用冷水讓自己清醒一點。
直到不得不呼吸,她才抬起頭,大口地喘著氣,用毛巾把臉擦乾淨。
「方思然,你給我出來!」聽到水流聲停了,賀弘逸敲了敲門,「還是說你打算今晚住在裡面了?」
「不用你管!」換好裙子的方思然又把吊臂帶重新掛在了脖子上,之前她為了睡覺舒服一點,穿上睡衣後就沒有戴。
其實醫生說她的胳膊只是輕微的骨裂,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但為了安全起見,在下次複診之前最好還是一直戴著吊臂帶。
「不用我管?你現在是我太太,只有我最有資格管你!」賀弘逸咆哮著砸了砸門,幸好這個家裡每一個房間都是隔音的,他就是砸得再大聲,外面也聽不見。
猛地拉開門,方思然半倚著門框,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既然我是你太太,那我是不是也最有資格管你?」
「休……」賀弘逸正要警告她少來管他的事,卻又臨時改變了主意,他揚了揚眉頭,饒有興趣地問道:「讓我來聽聽,你想管我什麼?」
「所有的事……」方思然故意拉長的聲音,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不等她說完,賀弘逸得意地抿嘴一笑,沾沾自喜地說道:「我沒想到你對我這麼感興趣。」
與此同時,方思然把後半句話說了出來:「……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
「什麼?」賀弘逸臉上的喜悅瞬間消失殆盡,他瞪著眼前的女人,她是在故意耍弄自己嗎?
「別那麼自以為是,把人家的話聽完整了再發表意見好不好?」方思然笑著搖了搖頭,這個男人還真是被那些女人給慣壞了,再怎麼自大也應該有個限度啊,他究竟哪來的自信,竟然會有那樣可笑的誤解?
她之前可能是入戲太深,也可能是剛剛睡醒腦子不清,所以才會有那麼一瞬間,把賀弘逸當成自己真正的丈夫,甚至去嫉妒他有那麼多的女人。
不過,她現在已經清醒了,不會再犯糊塗了,而且以後也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了。
「方思然,本少爺可不是自以為是,本少爺絕對有那個資本讓女人想不仰慕都很難。」賀弘逸打量了她幾眼,冷笑了一聲,他對自己的魅力可是有相當的自信呢。
「哇,賀大少爺你好厲害!」方思然誇張地拍了拍手,「我真不知道你是太有自信了?還是太自戀了?難道你以為所有的女人在你面前都會變成花痴嗎?」
「這好像是理所當然的吧。」賀弘逸認真地點了點頭,就算只是為了惹毛方思然,他也要裝出不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其實,他知道自己的性格有多彆扭,根本就不討女人喜歡。好在他自己並不在乎,反正粘上他的那些女人無非都是為了錢。
而像蘇嵐那樣愛著陸子靖的女人,他從未遇上過一個,包括他曾經愛過的程心藍。
程心藍或許愛過他,但比起他這個人,她更愛的是錢。所以,她才會選擇離他而去。
「我勸你還是去看看醫生吧,我覺得你好像有妄想症。」方思然踮起腳,很是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辦法,誰讓她比他矮很多呢。
「究竟我有沒有妄想症慢慢你就會知道了。」賀弘逸撥開她的手,不是討厭她與他的身體有接觸,而是討厭被她同情。
真是叫人火大!
「好啦、好啦,我就當你說得沒錯,喜歡你的女人數不勝數好了。」方思然不想再與他糾纏,她想下樓看看賀紀玉琴回來了沒有。
一想到婆婆,她好心地提醒道:「不過,你可別忘了,我們現在還在玩角色扮演,你最好老實一點,別又被人拍了照登上八卦雜誌,否則我可救不了你。」
「放心,我一向很小心。」賀弘逸冷冷地謝絕了她的一番好意,她冷淡的反應讓他很不爽。
「小心?小心還被人拍了那麼多照片上雜誌頭條?」方思然吐了吐舌頭,如果那麼多八卦緋聞都是小心之後的結果,那到底還有多少的逢場作戲被掩藏了起來呢?
與她的故作輕鬆相比,她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
「那以後我會更小心的,畢竟我們已經結婚了,在外人面前,我總要給你留點面子。不過,凡事總有萬一,萬一我一個不小心,又被記者們拍到了什麼,到時就有勞你出面了。」賀弘逸反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對她委以重任。
「不好意思,這麼艱巨的任務我可完成不了。」方思然很不客氣地打開他的手,「你還是找別人去做吧,比如鍾秘書。」
「這種事情當然要做太太的出面才更有說服力嘛,你看看人家希拉蕊,她在柯林頓性醜聞中的表現你真應該好好學學。」賀弘逸越說越像那麼回事,就好像在告訴她,他早晚會出軌,所以現在就提前給她打預防針,「就算你心裡再不情願,當著公眾的面,也要忍辱負重,信任丈夫、力挺丈夫,最後原諒丈夫的不忠行為。」
「我做不到。」方思然一邊慶幸自己並不愛他,否則一定會傷心死了;一邊打心眼裡牴觸著他的不忠,哪怕他只是她名義上的丈夫。
「不要緊,第一次會很難,慢慢就會習慣成自然了。」賀弘逸是成心想激怒她,「每一次發生狀況時,鍾秘書都會讓公司公關部的人來告訴你怎麼做。不過呢,處理這種負面新聞或緋聞的辦法萬變不離其宗,一概否認說是『無中生有』或『我和丈夫與她都是朋友』之類的就行了。」
方思然聽得頭都大了,她厭惡地瞪了他一眼,都說男人是偷腥的貓,這話一點都沒說錯。
「這套睡衣更適合你穿!」她把貓貓睡衣往賀弘逸臉上一扔,徑自走向門口,狠狠地摔門而去。
把扔在頭上的睡衣一把扯下來,要不是她跑得快,他真想……真想……賀弘逸憋著一肚子氣卻無處發泄,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他被她氣的次數還少嗎?哪一次他不是恨得牙痒痒,可每一次到最後他也沒把她怎麼著了啊。
他疊好睡衣,打開衣櫃放了進去。在關上櫃門的一瞬間,他腦中突然想起一句俗語。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物降一物?她方思然是自己的克星?賀弘逸搖了搖頭,對自己腦中荒唐的念頭嗤之以鼻,就憑她?開玩笑!
可為什麼他就拿她沒轍呢?賀弘逸煩燥地抓了抓頭髮。
無意中的一低頭,他看到夜一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醒了,瞪著圓圓的眼睛看著他,清澈而靈動的眼神好像能夠看穿他隱藏的心事。
賀弘逸走過去,在夜一的面前席地而坐,伸出手,就像對待它主人一樣戳了戳它的頭,道貌岸然地教訓它:「不要以為你什麼都知道,人類的世界可是很複雜的!」
夜一晃了晃腦袋,衝著他「喵~」了一聲,似乎對他在自己頭上戳來戳去很不高興。
「嗯?態度竟然和你那個笨主人一模一樣。」賀弘逸腦中浮現出方思然拖著個長尾巴下床的情形,又一次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喃喃自語道:「真是笨得可愛……」
夜一歪著腦袋、支著耳朵,好奇地看著面前傻笑的男人,目光中多了幾分友善。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賀弘逸尷尬地咳了兩聲,又板起一副冰山臉。
「我剛剛說的話,是我們之間的秘密,你不許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你的主人。」他向它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半是威脅半是利誘地說道:「你要是敢說出去,小心我沒收你一年份的貓糧,讓你沒魚吃。但如果你乖乖聽話,我就送你一份大禮。」
夜一直盯盯地看了他幾秒鐘,隨即轉頭鑽進了窩裡,又把圓滾滾的屁股對著他。
無心去揣摩它這種舉動是什麼意思,賀弘逸早已經無地自容了。
竟然對著一隻貓軟硬兼施,他還真是做了一件超級幼稚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