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過一點,在書房裡的紀叡聽見開門的聲音,起身出去,便見樂彤和寶寶並排站在玄關處換鞋。
「寶貝,回來了?」
紀叡迎過去,先是彎腰親親兒子,然後直起身,在樂彤唇上輕啄了一下。
「玩得開心嗎?」
問題很顯然是問寶寶,視線卻落在樂彤臉上。
樂彤扶著牆沒吭聲,因為,根本輪不到她開口,寶寶已一把摟著紀叡的腰蹭在他身上吧啦吧啦地說了起來。
「爹地,苑兒姐姐家裡那窩狗狗好可愛,狗媽咪帶著三隻小狗狗,可好玩啦。狗哥哥很皮,總是去抓柜子里的布偶玩,被苑兒姐姐打屁屁,狗妹妹很膽小……」
紀叡乾脆地抱起進入話癆模式的寶寶,又騰出另一個手摟著樂彤的肩往客廳走去。
樂彤用滿是探究的眼眸瞥他一眼,紀叡心裡一緊,幸好,樂彤並沒說什麼,由著他摟著進了客廳。
寶寶說累了,跑進廚房纏著關姨給他榨鮮果汁,紀叡十分小心地觀察了幾眼樂彤的臉色,才問。
「苑兒家什麼時候養的狗,我怎麼不知道?」
紀叡跟洛家算是挺熟,但凡洛家那個長輩生日或是節日,都會上門去拜訪。
「我們沒去洛家,是去了徐濤家……」樂彤解釋道。
紀叡這才想起,寶寶曾說過,苑兒姐姐快要結婚的事。
「不是還沒結婚嗎?住一起了?」但只過是要結婚,卻洛家至今還沒任何風聲放出來。
樂彤白他一眼,心想,她跟他也沒結婚,不也住一起了?不過,她跟他住一起,跟苑兒與徐濤住一起不同,兩者之間有著質的區別。
當然,這種同與不同,樂彤沒打算跟紀叡說,不然,以男人現時的厚臉皮程度,說不定就會順著竹竿往上爬,要求與她發展成跟苑兒徐濤二人一樣的同居關係。
紀叡見樂彤不應他,只當她還在為那兩份文件生氣,只好自個把話接下來。
「苑兒的婚期定在什麼時候,我這邊還沒收到請柬呢。」
提起這個,樂彤也一臉茫然,搖頭應道。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雙方家長坐一起挑過日子,然後她家和徐濤家的人各有不同的想法,堅持己見,至今還沒達成共識,苑兒說她懶得管。」
紀叡這段時間一門心思撲在紀氏上面,根本沒時間去打聽圈子內的事情,所以,從沒聽過這些八卦。
「苑兒不是快要當媽媽了嗎?家長應該挺急的。」
按理來說,女方更應該著急才對。不過,這話紀叡沒敢說出口。
「嗯,苑兒自個也覺得沒所謂吧,反正,都領證了,婚禮只是個形式而已。」
關於苑兒的事,樂彤有問必答,看樣子,似乎已經不氣了。
「也對,婚禮只是個形式而已,按我說,只要兩個人是真心相愛,包括領證這事,亦同樣只是世俗的一種形式。」
樂彤似乎嗅出他話里的用意,窩在沙發深處挑起眉一臉戒備地瞅著他。
紀叡哪能看不出她瞬間像個張起刺的刺蝟?只是,他既然把話說到這裡,總得說下去,事情才有迴旋的餘地。
「其實,范律師草擬的那兩份文件,在我眼裡,也只是一種形式,一種保護你和寶寶的形式,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紀叡小心翼翼地把話題引到那兩份文件上,明明是把錢塞人,卻還要看對方的臉色,這種事,無異於天方夜譚。
可是,他卻很清楚,樂彤會生氣會甩門離去,說起來全是他自己自找的。
只因從前的他有過前科,以為用錢,就可以買到她的一切,最要命的是,還是他付錢,她付感情的那種買賣。
現在,說他自食苦果也一點不為過。
他把話說到這份上,樂彤卻只是盯著他,並不說話。
烏黑的眼眸黑不見底,裡面似乎藏了很多東西,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這樣的樂彤,讓紀叡猜不透,摸不著。
「樂彤……」
紀叡小心地往她身邊挪了挪,見她沒有逃跑的意思,才大著膽子坐到她身邊,一把摟過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樂彤掙扎了一下,把頭從他肩膀移開,不過,卻由著他的手搭在她的腰背上。
「紀叡,我只想跟你按步就班地交往,不想和你扯上金錢的關係。」樂彤十分認真的強調。
在錢這件事上,樂彤很敏感,紀叡自知理虧,但他,還是極力想要說服她。
「我的資產,可流動的現金並不算多,大部分是紀氏的股份和房產,即使轉讓到你名下,在我健在的情況下,你估計也沒辦法把它們套現。我這段時間碰到過太多意外,你看,刺傷我的真正元兇到現在還沒找到。萬一……我是說萬一,我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你和寶寶就一點保障都沒有,我的憂慮和心意,你能明白嗎?」
樂彤若有所思地看看他,然後垂下眼又想了好一會,才說。
「如果你怕老董事長和你兩個弟弟覬覦你的財產,你大可以立遺囑,說明若你出了意外,寶寶將繼承你全部遺產。」說來說去,她就是不想跟他的錢有任何瓜葛。
別人為此煞費心思打破了頭都要搶的東西,她卻想都不想便把它當成是燙山芋一樣迫不及待地甩手扔掉。
他以前真是瞎了眼,怎會認定她是個愛錢如命的物質女呢?
如果,他能早早認清她的本性,他和她之間,大概就不用走這麼多彎路,而寶寶,亦能更早地享受完整的家庭溫暖。
只不過,世事沒有如果,既然是他得罪她在先,現在要花大把時間和心思去勸服她,也是他活該。
「但寶寶是未成年人,遺產到了他手,仍需要一個監護人。你跟我,現在只是戀人關係,如果沒有具體的文件約定,寶寶的的監護權,更大可能會落在我爸手裡。我爸愛寶寶,但前提是,沒有紀文紀武和他那個夫人在一旁出謀劃策的前提下。但這一年發生了這麼多事,有那一次,他是絕對完全站在我這邊的?難道他不知道,我不好,寶寶亦絕對好不到哪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