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郁桉早早起了床,洗漱下樓,平平走在他前面,先一步去了虞綾給它買的爬架上窩著。
虞綾正在梳頭,看到郁桉時還有些驚訝,「怎麼不多睡會兒?」
「習慣了。」
郁桉走上前,拿過虞綾手上的梳子,「老師,我幫您梳頭吧。」
「好啊。」虞綾笑了下,站在原地,任由他給自己梳頭。
本以為郁桉就是簡單拿皮筋紮起來,沒想到快速又熟練地給她編了四股辮,發尾用凌霄花髮夾別起來,垂在身後,顯得虞綾很有氣質。
她照著鏡子,有些感嘆,「小桉,你怎麼會弄這個?」
郁桉簡單說了句,「郁家有人也留了長頭髮。」
聞言,虞綾突然就想起了那天去郁家時,看到的那個長發少年,她轉身看向郁桉。
少年臉上始終平靜,似乎不再會為這些事情而煩惱。但傷口始終是傷口,哪怕好了也會留有疤痕。
虞綾快速略過這個話題,帶他去了餐桌上,「我已經吃過早餐了,看你沒醒就沒叫你。你先玩會,我給你熱一熱。」
郁桉應了聲好,去給平平倒貓糧。看平平吃完後,他回到餐桌旁坐下。
虞綾已經將熱好的早餐端了上來,旁邊還有一碗水果,其中有草莓藍莓葡萄,是已經洗好了的。
虞綾:「藍莓對眼睛好,也要吃一些。這個葡萄我嘗了很甜,很好脫皮還沒有籽。」
郁桉點點頭,安靜吃著早餐。
虞綾則是坐在他一旁,看著他吃,說著,「要好好吃早餐,對身體好。」
說完,又往他的水果碗裡添了些石榴籽。
郁桉頓了頓,朝虞綾看過去。
他這才意識到,原來剛剛虞綾和他說話的期間,也沒有閒著,而是在給他剝石榴。
郁桉很久很久都沒有體會到這樣的細心照顧了,下意識去尋找自己能夠被利用的價值,想要回饋回去。
但他還沒開口,虞綾似乎就已經猜到他要說什麼了。
女人溫柔的話語在耳邊響起,「小桉,我對你好,是因為你很好。我也不需要你為我付出什麼,只要你開心,我就開心。」
郁桉眼裡閃過淚光,有些哽咽地「嗯」了一聲。
「其實我一直很後悔,為什麼不早點發現,你在郁家受了那麼多的苦。」
郁桉搖頭,彎起眼,「虞老師,遇見您,我已經很幸運了。」
虞綾摸了摸他的頭,平復好情緒才問他,「什麼時候回郁家?」
「明天。等拿到了通知書,我就離開。」
虞綾沉默一陣,「你的房間太小了,要不老師」
郁桉搖頭,「他們已經給我換了新的房間了,您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他也不會再延續夢裡的那個結局了。
少年神情認真,在某些事情上,習慣了靠自己。虞綾尊重他的決定,沒再多說。
等郁桉吃完早餐,虞綾打算帶他好好出去玩一天。
「今天周末,想去聽戲嗎?」她拿出了提前購買的兩張票。
郁桉點頭,遲疑了下,又問了句,「顧先生他去嗎?」
「他工作狂魔,今天應該在公司。」虞綾隨口說道,看著他,「昨天那件貓貓圖案的衣服,保姆已經洗乾淨了,今天就穿這個出門?」
郁桉笑了下,應了聲:「好。」
兩人看完戲,虞綾又查了附近的遊玩攻略,發現一家遊樂園。
今天陽光不刺眼,溫度也沒那麼熱,很適合去玩。
虞綾先帶著郁桉買了奶茶小零食,一邊吃吃喝喝,一邊排隊玩項目。期間虞綾還拍了郁桉好多照片,發到了昨天創建的群里。
-
顧嶼舟開完會議出來,走進辦公室,助理拿著行程表跟在他身後。
擺放在書桌上的手機突然響了好幾下。
他拿起來,點進微信群,目光掃過虞綾發的照片,最後點開其中一張——
少年腦袋上帶著遊樂園特有的粉色貓耳朵發箍,穿著立體貓貓t恤和淺色牛仔短褲,襯得兩條腿又細又白又直,陽光下的笑臉活潑生動,很有生命力。
他看了好會兒,才點開鍵盤,指尖敲字。
顧嶼舟:【你們在哪?】
得到回覆後,他才出聲,「接下來還有什麼安排?」
助理:「待會要去曲園那邊,有一個項目計劃,對方想要見您。」
顧嶼舟淡聲,「安排一下。」
助理點頭,「好的。」
助理走出辦公室,才反應過來。這種小項目都是派底下的人去,怎麼這次顧總也去?怕是項目方也沒想到顧總會去吧?
心裡這麼想著,助理還是快速與對方聯繫好,安排了車在公司樓下。
-
遊樂園。
郁桉玩了一趟過山車,覺得很刺激,又去玩了一次。
虞綾則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回復完顧嶼舟後,又看了眼他發的信息。
嶼舟怎麼會對這個感興趣?他也要來?
很快,她視線又沒忍住放在了剛剛拍的照片上,發現其中一張,郁桉笑起來簡直和小時候的他一模一樣。
-
郁家書房。
郁宥坐在椅子上,看著手裡好不容易找到又找人修好的相機。過了好久,才開機,點開了第一個視頻。
十年前的視頻,現在看起來還不是很好,但依舊很清晰。
視頻里應該是冬天,小郁桉穿著白色的厚厚的毛衣,毛衣帽子上還有一對很可愛的粉色貓貓耳朵,正往前跑著,追著前方郁母吹出來的泡泡。
追到了又不忍心將泡泡戳破,而是等泡泡自己破了,才又轉過身笑著看向鏡頭,然後伸出手朝鏡頭跑來,「哥哥!我要來抓你啦!」
視頻戛然而止。
郁宥沉默著點了暫停,突然就沒敢繼續往後看。
他拿著相機走出書房,碰到了站在門口的郁清,皺了皺眉,「你在這裡幹什麼?」
郁清瞥見他手裡的相機,只說,「我來書房找本書看。」
郁宥沒應,而是說了句,「明天郁桉回來。」
他頓了頓,又加了句,「你別欺負他。」
郁清聞言忍不住想笑,看著如今一副好哥哥模樣的郁宥,眼底湧上譏諷,又壓下,點頭說:「好。」
郁宥聽完後轉身離開。
郁清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就想到了那天被郁桉推下游泳池時,在水裡看到的郁桉的背影,也是這樣腳步不停,沒轉過頭來看他一眼。
他眼圈驀地紅了,拿出手機,給郁桉發消息。
郁清:【哥哥,我好討厭你。】
紅色感嘆號提示:您已不是他的好友。
郁清:【郁桉,我恨你。】
紅色感嘆號提示:您已不是他的好友。
郁清像是沒看到提示一樣,下樓去了郁桉以前住的房間,然後像以前那樣,躺到了床里側,閉上了眼睛。
還有餘地,反正郁桉是要回來的。
還來得及,幸好郁桉是要回來的。
郁宥回房間時也是這樣想的,直到他看到郁母在空出的那間房子外徘徊,頓住了。
郁母朝他走過來,溫聲,「小宥,這是有什麼人要來家裡住嗎?」
看著郁母的眼神,郁宥又想到了剛剛看到的視頻里,小郁桉帶著笑容喊著哥哥的畫面,那句「客人」堵在嗓子眼裡,卻始終說不出口。
心裡逐漸浮現一個可怕的念頭。
剛剛腦子裡十分篤定的那句話,似乎也變得不確定了起來。
-
遊樂園。
郁桉坐了三次過山車,終於玩爽了。
他朝著虞綾坐著的位置走去,椅子上卻空無一人。
郁桉頓了下,往四處看了一圈,沒看到熟悉的身影。
怕坐過山車手機掉下去,所以他一早就將手機放在虞綾那兒收著。
聯繫不了老師,他也不著急,一個人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安靜等著。
顧嶼舟走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郁桉一個人的時候,就很容易發呆,直到他肩膀被人戳了下。
以為是虞綾,他笑著抬起頭來,看到一個穿著西裝、帶著黑帽子、有點像是魔術師的裝扮的老頭站在他面前。
果然,在郁桉看過去的下一秒里,對方就取下帽子,從中扯出一條紅色的絲巾。
老頭將帽子夾在腋下,拿出打火機點燃絲巾,燒起來的瞬間,紅絲巾變成了一朵玫瑰花。
郁桉微微睜大眼。
對方微微彎腰,遞給郁桉。
就在郁桉伸手去接時,老頭又將玫瑰花放進帽子裡,伸手往帽子裡撈出了一隻咬著一支玫瑰花的白鴿。
白鴿扇著翅膀,飛到郁桉面前。
郁桉伸手拿過白鴿嘴裡的玫瑰花,聞到淺淺的花香味後,眉眼揚起來,對來人說了聲謝謝。
對方卻搖搖頭,指了指右側。
郁桉看過去,有些驚喜地站起來,「顧先生!」
顧嶼舟朝他走過來,問他,「好玩嗎?」
郁桉點點頭,他又低頭聞了聞玫瑰花,朝著男人彎眼,「謝謝您,顧先生。」
虞綾買了水小跑著過來,在看到顧嶼舟後著實愣了下,「你今天不上班?」
顧嶼舟:「來這邊有點事。」
郁桉跟著點頭,「剛剛遇上顧先生的。」
虞綾聞言,看向顧嶼舟的眼神,帶了些許深意。
多了個人,行程依舊沒變。
夜晚的天色很美,紅藍相接,很出片。虞綾讓郁桉走在前面,不停給他拍照。
後來鏡頭裡,又多了道高大的身影。兩個人走在一起還挺般配,虞綾看著感慨一句,抓拍了好幾張兩人的背影。
虞綾乾脆道,「小桉,轉過來看我這邊哦!」
郁桉聞言,轉過身去。顧嶼舟也跟著轉了過來。
虞綾湊近了一點,拿著手機對著他們,找著角度,「你們靠近一點。」
郁桉移了下,虞綾重複了一遍。
顧嶼舟也跟著移了一下,虞綾看著兩人之間的空隙,還是有些不滿意。
郁桉與顧嶼舟相視而笑,然後各自朝著對方又移了一步。
這次,肩膀挨著肩膀,手臂碰著手臂,是能夠感到對方皮膚溫度的距離。
顧嶼舟頓了頓,看向鏡頭的眼神多了些笑意。
而郁桉朝著鏡頭,舉起手,比了一個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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