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桉從沒體會過這種心臟震鳴的感受。
他笑著跑過去,顧不上劉海被風吹起來,一口氣跑到顧嶼舟面前。
對視上男人帶笑的眼神時,這才不好意思地理了理頭髮,嘴角還是止不住地彎起來,「顧先生,晚上好!」
顧嶼舟被感染地跟著彎了下唇,才道,「嗯,先上車。」
郁桉主動坐在了車後座,看到了旁邊的一小袋草莓。
顧嶼舟開口,「虞姨讓我給你帶的,她已經洗好了。」
郁桉恍然,笑道,「老師對我真好,我明天就去小別墅蹭飯!」
郁桉拿出一個咬了一口,草莓的清香瞬間在口腔綻放,果肉的軟硬程度恰恰好。
在等紅燈時,他沒忍住拿了一個放在了顧嶼舟唇邊,「很甜,顧先生您也嘗嘗?」
顧嶼舟身子頓了頓,對上郁桉期待明亮的眼眸後,咬了口,說,「嗯,很甜。」
郁桉更開心了,吃了小半袋。
顧嶼舟通過後視鏡里看到,每次少年吃到更甜的時候,腦袋會晃一下。
很可愛。
他用手抵了抵唇,道:「心情很好?」
郁桉嚼完嘴裡的草莓,「嗯」了一聲,「顧先生,我請你吃晚飯吧。」
顧嶼舟只思考了一秒,決定再吃一頓晚飯。
餐館是在郁桉租房附近,他晚上帶著平平出來散步時,偶然發現的。
店家是一位老奶奶,穿著乾淨的圍裙,見到他們就笑容親切地迎上來,「兩位小友,要吃點什麼呀?」
郁桉看向顧嶼舟,示意他來點,一副我請客的樣子。
顧嶼舟抬頭看了看菜單,最後只點了兩份小餛飩,其中一份還特意囑咐了不要加辣。
郁桉看了看價格,發現小餛飩是店裡最便宜的價格了。
於是他又點了兩份小糖水。
店裡客人很多,但桌椅收拾的很乾淨。
兩人面對面坐下來後不久,他們點的小餛飩和小糖水就都上桌了。
郁桉沒先吃,而是讓顧嶼舟嘗一口,在聽到對方說不錯後,這才放心下來。
他用勺子挖了一口小糖水,其中加了湯圓芋圓紅豆,搭配上爽口的奶凍,吃起來味道十分清甜。
半小時後,兩人吃完,郁桉心滿意足地付完錢,目送顧嶼舟離開。
隔日,郁桉早早起床,只是離開時差點忘了帶包,還是平平跟在他後頭,朝他喵了一聲。
他轉身,平平已經用嘴叼著書包袋子朝他這邊走來。
嘴爪並用!
郁桉眼睛亮了下,拿出手機拍了張照,低頭摸了摸貓貓頭,「平平,你好聰明哦。」
他背起書包,又抱起平平親了親,這才離開。
到了劇院,訓練廳門口竟然有兩大泡沫紙箱盒子 ,他走近了看,竟然是熱騰騰的早餐。
旁邊有人說,「這劇院條件也太好了吧,前段時間說只要晚回去就能司機送,這次又開始了每天發放免費早餐,爽啊!」
「是啊是啊,看來以後我不僅車費錢省了,就連早餐錢也給省了,簡直美滋滋呀~」
「而且這早餐還是著名餐廳做出來的,我平常哪有機會吃到啊。」
其中有劇團的人看向郁桉,說,「郁桉,我們來劇院都已經吃過了,我記得你經常沒來得及吃早餐吧,快來拿一個。 」
郁桉愣愣地拿過還有些燙手的豆漿雞蛋小籠包,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下,他換一隻手拿著早餐,另一隻手打開屏幕,竟是顧嶼舟給他發的信息。
顧先生:【記得好好吃早餐。】
郁桉心中一暖,回覆:【謝謝顧先生。】
熄滅屏幕,他看到了手機里彎著眼的自己。
吃完早餐,郁桉一上午都幹勁十足,下午訓練完他沒回家,而是先去了虞老師那邊。
不過這次不是虞綾來給他開的門,而是保姆。
郁桉問,「老師呢?」
保姆答,「在二樓陽台。」
她猶豫了下,又添了句,「虞小姐昨天出門後回來心情就很不好,好像看還哭了。」
郁桉皺眉,「好,謝謝。」
他上樓,去了陽台外,看到陰涼處下坐在躺椅上的虞綾後,快步走了過去,蹲在她腿邊,神情擔憂,「老師,您怎麼了?」
虞綾看到郁桉後,愣了下,然後對著郁桉張開手臂,「讓老師抱抱你。」
郁桉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地照做。
然後他就感覺脖頸處似乎有水滴掉落,虞老師這是哭了?
慌忙間郁桉下意識想給顧嶼舟打電話。
隨後就聽到虞綾說,「昨天我去了你家。」
他瞬間頓在了原地。
虞綾在接到郁宥的邀請後,以為是上次在宴會上,她對郁宥說的那番話起了效果。
事實上郁宥確實不再反對,他找來虞綾也是為了說服郁父,希望郁父對郁桉改觀。
但結果不盡人意,等虞綾進門後,郁父卻直接離開了客廳,沒再回來。
郁宥只好道歉,虞綾沒太在意,因為是第二次來郁家,她沒著急走。
期間,郁母下樓,在看到她後,立馬上前,「是虞老師嗎?」
虞綾有些驚訝,「您認識我?」
郁母笑得很溫柔,「當然了,我們家安安不是您一直在教嗎?」
「安安?」
郁宥臉色有些變了,他站起來,推著郁母往樓梯上走,「媽,您先上樓休息吧。」
說話間,樓上又走下來一個少年,長發,長相清秀。
虞綾清楚地看到,郁母在看到少年時臉上瞬間湧上的疼愛,溫聲喊著,「安安,快下來。」
虞綾心底仿佛有什麼被擊中。
等到郁母拉著少年走到她面前,說,「安安,快喊老師。」
少年朝他露出一個乖巧的笑,「老師好。」
虞綾沒應,視線卻放在了少年的長髮上。
耳邊依舊是郁母溫柔的聲音,「安安唱戲最厲害了,要多教教他,但是也不能太嚴厲了,安安會哭鼻子。」
虞綾卻想起來,郁桉五歲時也留著長發,小小白白的一團,嬌氣,皮膚也很敏感,稍微重一點點就會疼出流眼淚,但又不肯放棄,堅持著要練習好。
當時她就很喜歡小郁桉,也覺得郁桉這樣誰會不喜歡?
後來她就聽說了郁桉失蹤的消息,也派了很多人去調查打聽,一無所獲。
直到他得知郁桉被找回來,她欣喜地找上了門。
那是她第一次來郁家,但一切都變了。
郁桉變得不愛說話,很能忍痛,只是有個時候會睜著暗淡地眼睛看著她,說,「老師,為什麼我被爸爸媽媽接回來了,怎麼還是這麼難過,明明我期待了那麼久」
她當時只聽說郁母因刺激而不記得郁桉。
但卻不知道,原來郁母不止是不記得,而是將郁桉認錯了人。
在郁桉滿懷期待地被接回來後,卻又讓他血淋淋地直面著,看著郁母將對他的愛放在了別人身上,對別人好。
郁宥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冷聲讓郁清帶郁母上樓。
之後虞綾就沒注意了,她只提了一個要求,「我能看看郁桉的房間嗎?」
郁宥頓了下,隨後,他帶著虞綾去了郁桉的房間。
虞綾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才會讓郁桉不在家裡練習,而是在她家裡或者劇院裡。
當她看到了那間只能擺得下一張床和柜子的房間,明白了。
原來如此。
原來郁桉在郁家的遭遇比她想像的還要糟糕。
這些年,郁桉到底怎麼過來的?
她鬆開郁桉,問他,「小桉,你」
郁桉主動提起,「老師,我已經搬出郁家了,等我拿到了通知書,我就不會再回去了。」
虞綾仔細看著他,恍然發覺郁桉眼神不再如從前那邊灰暗,如今他的眼神平靜而又柔軟,像是在與過去徹底告別。
她眼眶又紅了,抱了抱他,帶他去了二樓靠南邊的那扇門前。
「小桉,打開看看。」
郁桉意識到了什麼,在打開門後,呼吸還是窒了窒。
房間布置的很整潔,淡藍色被子蓬鬆,窗戶旁邊有書桌書櫃沙發,最裡面還放了男孩子喜歡的遊戲機。
虞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其實這裡給你留了一間房間,保姆每天都打掃著。」
他轉身,對上虞綾溫柔的目光,聽她繼續說著,「不管是來吃飯也好,還是住下來也好,老師家的大門一直為你打開著。」
郁桉心中震撼,慢慢靠近了虞綾,最後將腦袋靠在了她脖頸旁。
夢裡那個被郁父誤會趕出家門茫然的少年,好像在這一刻,終於找到了歸處。
-
郁家。
郁父熄燈躺下後,突然聽到郁母說起了戲服。
她掰著指頭數,「明天要送安安去劇院唱戲,要給他準備好水杯、濕紙巾、還有他愛吃的小蛋糕」
她像是在和郁父叮囑,「不能忘記了,安安會哭的。」
郁父愣了愣,答應了下來。
溫聲哄郁母睡下後,他又起身去了書房。
坐下來時,余光中他突然看到了書櫃中夾雜著的一張相片。
是郁桉小時候唱戲的裝扮,小小的,眼睛圓圓的,黑眸明亮,繃著小臉認真比著蘭花指。
郁父打開檯燈,看了半響,叫了管家進來。
「你去催催,讓郁桉回來,劇院的事情我不追究了。」
管家應聲,打了電話,沒通。
又道,「先生,現在有點晚了,二少爺說不定已經睡著了。」
郁父嘆了口氣,「那就明天給他打電話吧。」
站在門外的郁清聞言捏緊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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