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張順的頭部與那名萬族教兇徒的頭部齊平,他才看清楚這個惡魔隱藏在兜帽之下的臉究竟有多麼可怖。
那不僅僅是一張慘白到毫無血色的臉龐,還有猩紅的雙眼、塌陷的鼻子、外翻的獠牙以及已經腐敗潰爛的嘴唇。
這個惡魔的臉看起來瘦骨嶙峋,和皮包骨頭沒什麼區別,看上去與他那魁梧而又高大的身形極為不符,就像是把一個原本瘦弱矮小的人的頭顱,強行加在了一個強健、兇悍的野獸身上一般。
不過,雖然這個惡魔「姣好」的臉蛋給張順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創傷,不過他也沒有時間再細細欣賞下去。
因為他被這個惡魔緊緊扼住的喉嚨已經扭曲變形,似乎隨時都有碎裂、斷掉的可能。
這般難以抵擋的力氣......哪裡像是一個頸動脈受損的生物所能擁有的?
與此同時,一直被張順悄悄藏在腰間、用來傳遞信息的耳麥也無聲地滑落,那名萬族教兇徒瞥了那小小的、掉落在地的耳麥一眼,從中傳來的嘈雜電流聲以及在雨幕的掩蓋下聽不甚清楚的喊叫聲對他而言似乎是一種很大的刺激。
這讓這個惡魔已經淡化到幾近完全消失的眉毛不著痕跡地皺了皺,他抬起腳,立刻將那掉落在地的耳麥碾成了齏粉。
「打擾......進食......要付出......代價......」
又是斷斷續續的字詞從那惡魔的口中傳來,腐臭之氣讓原本就被掐得難以呼吸的張順更感接近窒息。
看著眼前這一幕,江風知道張順根本不可能撐得過多久,他竭力地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可是這惡魔剛剛對他造成的重擊傷害實在是太大,以至於江風就連挪動一下手指都十分困難,更別提是從地上爬起來了。
不僅如此,此刻的江風大腦處於極度缺氧的狀態,他的視線也在變得越發模糊起來。
江風想不明白,為什麼僅僅只是腹部受到了重創,就能讓他陷入如此嚴重的、無法行動的狀態。
朦朧間,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江風迷迷糊糊的大腦深處響起:「你怕了。」
江風感覺這個聲音既熟悉,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疏離感,可是現在的他根本沒能力去思考這個問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張順被那惡魔折磨。
在江風模糊視線的注視下,那名萬族教兇徒並沒有直接捏碎張順的喉嚨,也沒有扭斷他的脖子,而是慢慢將嘴唇靠近張順。
直至此刻,張順才明白這個惡魔為什麼要強行把自己提到與他相等的高度——他要吸自己的血。
張順知道一旦讓這傢伙那陰森可怖、閃爍著寒芒的獠牙插入自己的喉管,那他就已經與死人等同,所以他竭力地掙扎著、踢打著。
奔騰的靈力在他的體內瘋狂涌動,竭力地想要拯救他們的主人。
可惜的是,未等被鉗制住的張順做出任何反擊,那名萬族教兇徒外露的、長且鋒利的獠牙便已經深深地刺入進了他的喉嚨附近。
幾乎是在張順被這個惡魔咬住脖子的一剎那,他的身體便立刻僵直了,一直瘋狂踢打、揮舞的腿部與手臂上的動作也霎時間停了下來,就像是一個被扯掉線、無人操控的木偶一般。
他的面容迅速變得蒼老、慘白,他的身體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就像是被扎了一個破洞、正在迅速漏氣的氣球一樣。
僅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張順便感覺自己體內的血液像是被拔掉了瓶蓋的可樂一般,迅速朝那名萬族教兇徒的口中涌去。
隨之一同流逝的,還有他體內那原本翻湧滾動的靈力。
看著張順的軀體從飽滿、健碩、魁梧迅速向一具乾癟、毫無生氣的乾屍轉換,剛剛還一直在地上掙扎、翻滾個不停的江風霎時間便愣在了原地。
儘管他早已從資料中得知這名萬族教兇徒的殺人手段,並且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是當眼前這一幕活生生地展現在他的面前,而且受害者還是隊伍里與他關係最為親密的張順時,江風還是受到了難以磨滅的、無法描述的心理震撼。
這讓他的身體從頭涼到了腳尖,整個都變得僵硬、難以活動起來。
似乎被那名萬族教兇徒吸乾血液的不僅僅是張順,還有他。
與此同時,張順的意識也在隨著他體內的血液、靈力一同流逝,即將陷入宕機狀態。
而在張順完全喪失意識之前,一個男人的面容與身軀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小張,還傻愣著幹嘛......快,快跑啊!」
「我說過......我會罩著你的......快,快逃!」
這一刻,張順已經完全失去血色、乾癟如同骷髏的臉龐上忽然露出了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臭,臭小子,張哥說過會罩著你的......我就一定會辦到。」
張順的頭部極為艱難地扭向江風,同時扭曲出一個恐怖的、與骷髏無異的笑容。
「快,快逃......別讓張哥我......白白......」
一瞬間,江風的眼眶便被淚水所充斥,他竭力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儘管他也不知道自己爬起來究竟是想要救下張順,還是扭身逃跑,可他就是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只可惜,他辦不到。
而在江風的注視下,張順的手緩緩滑向腰部,從腰部取出一把葛洛克手槍。
這是以人族目前達到的科技而言,所能製造出的殺傷力最大的手槍之一。
雖說通常情況下它並不能對修者行成什麼有效傷害,威力更是比不上尋常靈決戰技,但是它對鐵律堂、城衛軍、龍武軍的作用而言,本就不是用來殺敵,而是在極端情況下,例如不能再使用靈力的瀕死情況下盡最後可能搏殺,亦或者是自裁用的。
不過,張順這種時候把手摸向他別在腰間的葛洛克手槍,可不是想著用它來自裁。
那是懦夫的行為。
他還有必須要保護的人!
他要拼盡最後一絲希望守護他的「小弟」,就像他的隊長當日流盡最後一滴血也要拼命保住他一樣。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