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槍聲連珠一樣炸響在西岸。茶壺小說網 m.chahu123.com
從敞開的教堂門看去, 對面的森林間白朱流火,將西岸幽暗的樹林間創造出一片充滿殺意的不夜天。
燧發·槍,火繩槍, 霰·彈槍, 各類槍響,亂七八糟地響成一團。
一場追殺,正在距離他們一橋之隔的地方發生。
而被追殺的對象……完全可以想見。
他們再樂觀,也不會相信那邊公爵城堡大半夜糾集人馬是為了打兔子。
班杭坐不住了。
然而, 他雙腿剛剛一動,就聽江舫說「別動。」
班杭心如火灼「可是那邊一定是他們——」
一想到自己的隊友正被人當做獵物合圍絞殺,他哪裡能坐得住?
更何況, 他的女朋友……
江舫冷靜地睨了他一眼, 眼神里是至絕的漠然和理性「你出去, 是打算過橋嗎?」
班杭一時語塞, 一腔熱血漸漸冷卻。
規則。
又是規則。
規則要求他們不能過橋。
規則把綜合實力最強的兩個領頭人都壓制在了西岸。
規則要讓他們眼看著一路走來的兄弟姐妹,死在他們眼前。
規則在逼著他們……觸犯規則。
圖窮匕見,獠牙漸露。
他隱隱察覺了這副本背後的惡意,但還是無法無視那血淋淋的事情就這樣發生。
他咬牙道「我們……可以在橋邊接應……萬一他們往我們這邊逃——」
「要是聰明一點,他們該往鎮子下面逃。我們這邊是死路。」江舫說。
班杭的聲音驟然抬高「可下山的路如果被封了呢?!」
江舫無比理性地給出了兩種選擇「那麼,他們要麼被抓,要麼被逼之下, 選擇過橋。」
宋海凝死死抓著膝頭的衣服,埋著頭,聲音痛得發顫「……那, 難道我們就只能看著?不能救?」
「我是要去看。」江舫起身,邁步向外走去,「但你們不行。」
南舟很自覺地跟在他身後, 同時指著昏迷的關俊良,吩咐其他兩人「看好他。」
江舫頭也不回「你也留下。」
南舟「不能讓你一個……」
江舫決然回身,把食指直戳在他的胸口,命令道「你留下!」
……這是江舫第一次對南舟使用命令的口吻。
南舟察覺到他神情里的某種東西,站住了腳步。
儘管沒有證據,但南舟直覺,自己留在這裡,或許要比跟著他更合適。
他只是慣性地……不想讓江舫一個人而已。
目送著江舫大步離開教堂,南舟倒退幾步,卻撞到了一個人。
他回過頭去。
班杭站在他身後,雙目通紅。
他祈求地抓住了南舟的衣角「南哥,求求你,跟老大去吧。」
南舟望著他「我要照顧你們。」
班杭壓抑著激動的情緒,以至於表意顛三倒四「我們兩個在這裡,還能彼此有個照應,萬一那個惡魔攻擊了老大,他落單……」
南舟說「但關哥現在昏迷,留你們兩個在這裡也很危險。」
「不……」班杭神色倉皇地喃喃自語,「我會照顧好海凝和關哥的。」
南舟試圖勸慰他「舫哥說得對,越少人去越好。對面有槍,人去得越多,目標越大,不要太擔心……」
然而,南舟越勸,班杭的臉色越是煞白難看。
「……求求你了,南哥,你去吧。」
班杭沙啞著嗓子,痛得渾身發顫,甚至彎下了腰去。
他顫抖著,輕聲道「就算有人要過來,老大他……也絕對會放棄他們的……」
「規則明確說不讓過橋,可要是他們逃到橋邊,怎麼辦?」
「老大為了不觸犯規則,一定會——」
宋海凝從後拉住了班杭,輕聲制止他「餵……別說了……」
只是,從她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南舟發現,她或許是認同江舫說的話的。
南舟低頭望向被班杭抓得發皺的前胸衣服「……我去了就會有用嗎?」
「有你在,你說不定會想出更好的辦法。」
班杭嘶聲「有你在……老大會收斂很多。」
他輕輕重複「……南哥,他肯為了你收斂的。」
……
夜色如水。
只是這水被白日裡未散的濃霧盡數吞沒。
霧氣洗去了一切清晰的輪廓邊角,只留下一片混沌的殘影。
對面的森林濕漉漉地融化在霧中,反暈出一片深黑的光景。
兩岸從崖邊開始,都有將近五十米的開闊帶,沒有任何可供藏身的地方。
江舫藏在距離橋邊最近的一棵林木邊,淡色的眼珠里映著東岸森林深處交錯亮起的火光。
他把周遭的地形觀察一遍,冷冷揚了揚嘴角。
班杭太過於想當然了。
「在橋邊接應」?
他們敢在這樣的開闊地上公然露面,那就是活靶子。
他背靠著粗糙的林木,沒有回頭,只對著那沉鬱的黑暗哂笑一聲「你來了?」
南舟從旁邊的樹上探出頭來。
江舫開門見山「不是你自己想來的吧。」
南舟答非所問「我是擔心你的。」
江舫遙望對岸「不用替班杭扛雷。我知道,他和海凝都信不過我。」
這個副本的惡毒之處,到現在為止,終於露出了它真正的面目。
即使不提那語焉不詳的「惡魔」和「上帝詛咒」,它客觀上將12人的隊伍切割成東西兩岸,並定下了明確的「不許過橋」的死規則。
說白了,就是遇到危險,不僅不允許互助,甚至他們還要為了維護這個規則,在極端條件下,被迫進行互殘互殺。
而兩岸的交流,又實在少得可憐。
這對共歷生死、心又沒被錘鍊到刀槍不入地步的普通人來說,是極殘忍的折磨。
儘管他們的內心不想這樣,但他們對彼此的信任,的確在規則的左右下搖搖欲墜了。
南舟扶著樹,垂下腳,輕輕晃蕩了兩下「我相信你。」
江舫之所以不讓班杭來,只是因為擔心他一時熱血上頭,衝過橋去。
江舫笑了一聲,不置可否「你相信我,還到這邊來盯著我?」
南舟「我不是來盯著你的。」
南舟「我是來叫你回去的。我們換班。」
「你比班杭還不可信。」江舫說,「我一走,你就會到對岸去。」
南舟倒也不隱瞞自己的意圖「嗯。你說得對。」
江舫「我不同意。」
南舟「我不是你的隊員。」
江舫「我不是在跟隊員說話,我是在跟你說話。你去,我不同意。」
話說到這裡,江舫發覺自己的語氣實在有些超過了。
他的耳尖微微發了紅,裝作無事,繼續道「他們可以過來,我們在這邊接應,然後一起承擔後果。但我不希望我這邊的任何人過去冒險。」
「過橋就算有什麼後果,我來承擔。」南舟說,「我承擔得起。說不定也救得了他們。」
江舫神色一凜,語氣轉冷「就算有什麼因果,那也不應該在你的身上。」
南舟「我沒關係。」
江舫「我有關係。是我把你帶出來的。你就算要走,也要給我完完整整地走。」
他深吸一口氣「這是我對你的責任。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嗎?」
「我……」
南舟正欲接話,忽然聽到叢叢的腳步聲從東岸的森林中。一路朝著懸崖狂奔而來。
人在最絕望的時候,總是會投奔最信任的人。
哪怕南舟曾經明確告訴過他們,東岸是無路可走的絕壁,西岸才是有生途的地方。
更何況,如班杭所說,那條通往山下的路,是真的被堵死了。
一個鬢髮凌亂的女孩鑽出了樹林,撒開雙腿,掙著一條命,往吊橋方向跑來。
雖然在巨霧中,只能辨出一個隱約的身影,但樹上的南舟還是一眼認出了她。
蘇青窈。
南舟窮盡目力,能依稀辨認出她身上穿的是深黑的女僕服飾。
她跑步的姿勢有些怪異,一隻胳膊萎靡無力地耷垂在身側,大概是中了流彈。
她像是一隻被追獵的受傷小鳥,撲稜稜地扇動著翅膀,一路狂奔至吊橋邊,想也不想,一步跨上!
然而,橋身輕微的搖晃,把她從無邊的驚慌中喚醒了過來。
她疾衝到橋中1/4處的時候,卻猛然剎住了腳步。
如果蘇青窈還是剛剛進入副本的菜鳥蘇青窈,肯定會哭著喊著、不顧一切地先逃過橋去,保住命再說。
但現在,她不敢了。
她如果過岸,就是觸犯了「不許過橋」的規則。
她甚至還可能把這些持槍的暴徒引到對岸去。
——她此刻的選擇,極有可能關係著全隊的生死存亡。
在她陷入短暫的猶豫中時,南舟身形一動,剛要跳下樹去接應,森林中就一瞬間鑽出了六七個黑服奴僕。
能通過在森林中迂迴繞圈、和追擊者拉開幾十米的距離,對她來說,已經是極限了。
不過,那些人鑽出的距離有遠有近,且基本都位於吊橋南側。
她如果跑得夠快,是有機會在那些射程不很遠的槍·口下逃生的。
但是,這樣,她就必須要過橋。
她就會把災殃燒到東岸。
死,抑或生?
究竟哪一條是死路,哪一條是生途?
電光火石,半秒不到,蘇青窈便做出了她的選擇。
她強行克服了自己對生的渴望,掉頭衝下了寄託著她僅存生機的吊橋!
她拉著裙擺,沿著懸崖奔逃,同時借著山谷這台大喇叭,放聲大喊「老大!南哥!!那個公爵是個瘋子!」
「他們要拉我們去做手術,要開我們的腦袋!」
「康哥被他們抓進手術室了!闞哥也受了傷!!」
「趙哥和我一起逃出來的。他——」
隱在樹後、聽著蘇青窈越來越悲傷絕望的聲音,二人一片沉默。
林中原本分布雜亂的槍聲,現在只在蘇青窈背後響起。
趙黎瑞,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她喊到這裡,也是喉頭髮堵,雙腿發軟。
她淚流滿面地哭喊「救命!我不想死!!我才二十四歲!!」
即使如此,她逃離那座吊橋的速度,沒有分毫減慢。
她想要逃回森林,但是,一聲槍響,在她身後驟然響起。
蘇青窈的步子一頓,身體一陣亂抖,往前踉蹌了兩步,以百米賽跑的起步式,雙手撐地,蹲到了地上。
然而,她的終點,也是這裡了。
「把她撿回來,趁她沒有死透」的議論聲,隱隱約約地落入了她因為劇痛而耳鳴陣陣的耳中。
她胸膛劇烈起伏,咬死了牙關,也發了狠。
想帶我回去,還想趁我沒死透,拿我做實驗?
你他媽的休想!
在呈扇形包合而來的包圍圈中,蘇青窈因為血液流失而漸趨無力的雙腿繃緊了肌肉,猛地一蹬地,朝著旁側的萬仞深淵,疾沖而去。
她的身影,被霧氣翻卷著吞噬。
她沒有留下一句遺言。
除了那句「我才二十四歲」。
東岸的後半夜,至此陷入了絕對的岑寂。
西岸的森林中,兩人立於陰影之中,注視著蘇青窈消失的地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逐漸減員……
大家不要著急啦,這個副本線索很簡單,沒有很深的劇情,就是很毒辣
惡毒就惡毒在是真的不能過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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