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雷此刻正站在飛魚號的甲板上,看著被戰火點燃的匕首灣港口怔怔的出神。
「海德,你說這算不算我們躺著就把錢賺了?」雖然自己下屬已經枕戈待旦、兵甲齊備,但看這樣子只要繼續炮轟下去,翡翠之城的艦隊光是遠程炮擊,就可以將那一群海盜打的全部失去戰鬥力。
到時候自己只要將自己的部隊派下去來一次武裝巡遊,就可以完成這次的僱傭任務了,這也太容易了不是嗎?
「少爺,大軍開撥就算錢了,這是規矩!」海德一臉嚴肅的回答。看他這反應若是翡翠之城膽敢少給一個銅子,怕是要直接殺進市議會大廳。對於帶兵的將領來說,最痛恨的就是剋扣軍餉的軍需官。
莫雷聽完點了點頭,掃清了心裡的最後那一點不好意思。默默的給這些在甲板上排成陣列的下屬加了幾個【光亮術】在頭頂,這在黑夜中極其醒目。
「呵呵,那是伊雷的那個法師兒子是嗎?」莫雷的舉動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其中就包括透過碩大舷窗觀察戰況的迪麗雅。
「是的,大人!」貝拉看了一眼回答道。
對於這種譁眾取寵的人貝拉一向是不屑的,要不是因為迪麗雅上金的詢問,她看都不會看一眼。
「有趣的小傢伙!」迪麗雅笑了笑,將視線轉向了別處。
「麥克斯,這就是你之前說的那個客戶?」佩特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他很久沒有見過這麼有趣的人了。
「是的,隊長。」麥克斯臉上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要不是怕佩特又以「不遵守隊伍紀律」剋扣他的零花錢,他早跑到莫雷那要個【光亮術】玩玩了。
「少爺,你這是?」海德有些摸不著頭腦,戰場上向來忌諱醒目,沒看到那些將軍上戰場前都是將盔甲故意做舊了,不就是怕被人盯上?!
「嘿嘿,這樣誰說我沒出過力?這麼多雙眼睛可都看到了!」莫雷卻很滿意自己的布置。
(海德:......)
夜色越來越晚,溫度漸漸低了下來,慢慢的海面上升起了薄霧,霧氣升騰的非常迅速,很快莫雷就連附近的船隻也只能看到一點朦朧的影子。
「有些不對!」莫雷發覺這其中有蹊蹺,這霧升的也太快了。
「少爺小心!」海德拔劍向前將莫雷護在了自己的身後,身旁唯一的一隊軍刀鐵衛也將莫雷圍在了最中間。
剩下的城衛軍畢竟遜色於這些精銳的軍刀鐵衛,直到軍刀鐵衛動了之後才反應過來,開始警惕防禦。
不光是他們,幾乎所有人都感覺到了這場大霧的詭異。
沒有了視線,火炮只能根據之前的情報預判,但這種蒙眼開炮的命中率能有多少,就只有天知道了。
炮火一稀疏,海盜們的士氣頓時大漲。海盜壓抑著死裡逃生的興奮之情,趁著這炮火稀疏的難得機會飛快的登船,他們要在翡翠城的船隊反應過來之前突出重圍。
在關乎自家性命的環境下,每個海盜都爆發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力氣,迅速起錨落帆將船隻駛離了港口,向著外海前進。
只要給他們半小時,不,一刻鐘,他們就可以逃離出炮火的覆蓋範圍,逃出生天。所以即便是佐德這樣的船長也都緊抓著船上的纜繩,等待著結果。
「等了半天,你們就只有這點伎倆?」
看到這詭異的迷霧一起,翡翠城火炮的攻擊效率直線下降,迪麗雅卻只是不屑的笑了笑。對手的應對不出她所料,那艘亡靈艦船對於她來說早就不是什麼秘密,原本還想對手有什麼其他的後手,沒想到還是不出她所料。
對手的孱弱讓迪麗雅有些意興闌珊,仿佛玩膩了手中玩具娃娃的小女孩。
「淨化它們吧。」
「遵命大人!」
海上堡壘號上,巨大的甲板緩緩向兩側打開,露出了一個碩大的洞口。然後一具財富女士的純金雕塑就被緩緩升了上來。
財富女士的神像剛一出現,聖光頓時將整片海域照耀的仿佛白晝。正如那初生的太陽一樣將所有迷霧一掃而空,亡靈之船上的那些實力稍遜的幽魂在這聖光中沒有發出任何聲響就化作了一縷青煙。這艘巨大的黑色亡靈之船,就像一條被踢中要害的流浪野狗,一邊發出意義不明的嘶叫,一邊夾著自己的尾巴逃離了這片「煉獄」。
而那些渥金的神職和戰職人員在這神像聖光的祝福下,不光士氣大漲,力量變得更強,施法也變的更加迅速。
那些傾巢而出跟在亡靈之船後面的海盜船則到了大霉,沒了亡靈迷霧的遮掩他們的蹤跡完全暴露在了翡翠城艦隊的炮口之下。
「他們居然......」佐德無法想像,翡翠城的渥金教會居然將女神的神像一起帶到了戰場,他們就不怕神像一旦受損會被女神降下神罰通通處死嗎?
「轟!!」一聲劇烈的爆炸,將佐德驚醒,那是一艘海盜船被海上堡壘號上的火炮命中了彈藥庫,繼而引發了劇烈的殉爆。
這艘巨大的海盜戰艦直接被炸成了兩截,就連他們的船長,一個實力不俗的戰士也被出現在船底的旋渦吞噬,大自然的力量啊!
這一聲巨響仿佛是一個信號,其餘的翡翠城的戰艦紛紛將炮彈轟向了這些呆如木雞的海盜艦船。
一時間炮火紛飛,幾乎每一分鐘都有海盜的艦船被打的失去戰鬥力,獨自在海上燃燒。
「沖!沖!給我衝過去!」看到又有一艘屬於自己,裝載著金幣的船隻被擊沉,佐德眼睛瞪的都要裂開了,他揮舞著三叉戟砸飛了一枚轟向海狼號的炮彈,然後對著船上的海盜怒吼。
其實不要他催,在死亡的威脅下所有人都拿出了吃奶的勁,
但翡翠城的船隊依舊有序而迅速的拉開了包圍圈,他們逃脫的機會越來越小了,想到這佐德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若不是捨不得自己這些天搶掠到的財富,他早就可以駕駛著海狼號偷偷跑出去,何必將自己陷入這必死之地。
現在就算佐德捨得了,但發動海狼號的潛航能力需要一段不小的時間,而這足夠對面的炮火將海狼號覆蓋攻擊三次。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看著一個臨死都捨不得放棄背負在身上錢袋的海盜被旋渦慢慢吞噬,莫雷有感而發的說。
巴尼爾面色鐵青,他不光是為了自己消失的那三成財富,也是為了自己的前途。
佐德所屬的海狼匪團是大祭司近些年來刻意培養的一支隱秘的海上力量。按照大祭司的規劃,在不久的將來,成長起來的佐德就會成為大祭司整合東部海區海盜的重要棋子。
可若是這次佐德戰死在黑海,必然會極大的延緩大祭司的海上力量整合計劃。雖然這是因為渥金教會直接調用了攜帶著女神神像「海上堡壘號」的緣故,面對著這座移動的神殿落敗是必然的,但自己這個具體的執行者絕對會因此受到冷落,到時候能夠保住現在的位置就不錯了,就更別奢望能夠擁有什麼「再進一步」的獎勵了。
既然海狼號的覆滅已成定局,那麼亡者之船就決不能再有損失,不然面對暴怒的大祭司,巴尼爾甚至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留個全屍。
所以巴尼爾小心的控制著亡者之船緊貼著海底離開了這片戰區,在不遠處的海底靜靜的等著。等到時機成熟,他就可以通過傳送法術直接傳送到亡者之船上逃出生天了。希望自己獲得的那些貢品,能夠平息一些大祭司的怒火吧。
迪麗雅看著即將敗亡的海盜聯軍,將手中的紅酒一飲而盡,雖然有些殺雞用牛刀,但勝利的滋味總是美妙的。
可惜上一刻還微咪雙眼含笑的上金大人,下一刻就臉色大變,鳳目圓瞪。
「砰!」昂貴的水晶高腳杯,被它的主人毫不留情的摔在了防潮的炎木製成的艙壁上,摔了個粉碎!
「賤人!你們竟敢......」迪麗雅那對高聳的峰巒起伏不定,晃出了優美的曲線,但在場的所有人卻都紛紛低下頭顱不敢抬起頭欣賞著美麗的風景。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上金大人的怒火早就宛如實質籠罩了整個指揮廳。
「你們還在等什麼?!給我回去,乾死那群趁虛而入的婊子!!」看著跪倒一地不敢喘氣的下屬,迪麗雅氣就不打一處來。
「那麼大人,這翡翠城的艦隊......」這個可憐的傢伙話還沒說完,就被化身暴力女的迪麗雅一腳踹飛,撞破艙壁跌進了海里。
「我管他們去死!轉向!!翡翠城!!!」迪麗雅的聲音尖銳的幾乎可以震破在場所有人的耳膜,讓人懷疑她是不是還有隱藏的海妖血統。
「是,大人!」有了前車之鑑的船長被迪麗雅一瞪頓時打了個激靈,毫不猶豫的說。
也不怪迪麗雅如此沒有形象的踹人嘶叫,就在剛才翡翠城神殿的留守人員通過秘密渠道發來了緊急情報:金幣拍賣行主事布洛托夥同他人將神殿的防禦法陣關閉,然後一隻所謂的「渥金教會調查團」蜂擁而入,迅速而且熟練的控制了各個節點,仿佛已經演練了無數遍的樣子。但凡有人反抗,一律先給這些人打上「褻瀆神靈嫌疑」的標籤,接著就會被一群如狼似虎的神殿騎士帶上禁魔鐐銬關押起來。
現在剩餘的忠心與她的神職人員,正在菲爾德祭祀的帶領下固守最後的女神殿,做最後的抵抗。也幸好有菲爾德及時察覺到布洛托的怪異舉止,及時開啟了女神殿的防禦,不然就連這最後的陣地也會消失。
但女神殿的防禦在那些人的攻擊下,也已經是搖搖欲墜。若是沒有支援,這女神殿的陷落也是瞬息之間的事情。
自己來這裡剿滅海盜,希冀能夠挖出幕後黑手,卻沒想到被那些婊子掀了自己的老窩,這分明是揪著她領口朝她臉上「啪啪」的扇耳光啊!
很快海上堡壘號整個船身都亮起了法術符文,這些符文原本都隱蔽的藏在船身繁複的雕花中,若不是海上堡壘號主動激發,所有人都只當這是裝飾的花紋。
「快!快!快!」海上堡壘號的激發魔法符文的舉動,自然瞞不過那些一直將注意力放在這艘巨大魔法戰艦上的海盜。
剛才只是打開甲板放出了女神神像,就將那艘恐怖的亡靈之船打的落荒而逃。現在看這火力全開的樣子,還有自己的活路嗎?
其實不要這些手裡揮舞皮鞭、刀鞘,嘴裡還唾沫橫飛的海盜頭目催促,海盜們已經個個恨不得瞪大眼睛,鼓足腮幫子對著船帆吹氣讓船再快一些了。
隨著一陣劇烈的魔法光亮之後,海上堡壘號和附近的隸屬於渥金教會的艦船卻全部消失在了這片海域。
戰場甚至陷入了一陣無言的沉默,無論是翡翠城的艦隊還是海盜,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有些裝填實心炮彈的水手甚至忘記了手中裝填的炮彈,被掉下的炮彈砸傷了腳趾。但即便是抱著腳原地亂蹦,他們的眼睛依然死死盯著艦船消失的地方,所有人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究竟發生了什麼?
法術殘餘的能量漸漸飄逸開來,莫雷和其餘的法師本能的第一時間感受了這些法術元素。
空間法術的元素波動?
「這是,這是,剛才的是傳送法陣?」莫雷像所有的翡翠城人員一樣難以置信。
渥金教會海上堡壘號戰艦的突然離開,讓整個討伐的隊伍產生了劇烈的震盪。
為什麼快要勝利的時候,渥金教會直接撤離了?是翡翠城發生了什麼變故?還是這些海盜只是誘餌,背後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陷阱?
因為之前一直是是渥金教會主導著進攻節奏,海上堡壘號是所有討伐艦隊的領導者和組織者。現在首領忽然離開,整個隊伍一下就沒了章法。
有命令戰鬥的,有命令撤退的,政令多出,全無頭緒,原本還算嚴密的包圍圈頓時成了一盤散沙。
「賺錢不易啊!」面對種種亂象,原本還想「躺著把錢掙了」的莫雷感慨頗深的說了這樣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