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絢爛,帶著陣陣迷香飛掃而至,哈馬數妖早有預料,各持兵刃施展妖法躲閃。山野妖怪缺少師承傳法,絕大多數對煉器之道一竅不通,所以手上只有以法力祭煉的尋常兵刃,真正鬥法時還是依賴原身天賦法力。
但杏鸞今時不同往日,內無傷患、功力精進,花雨飛掃間,不管妖怪如何分散躲閃,花雨自行飛散開來,各自躡蹤而去,哈馬見狀心下一驚,接連舞動月牙鏟,凌波踏水,舞出一片護身波濤,卻擋不住花雨綿密飛射,擊打在月牙鏟上,發出連連脆響。
縱然哈馬原身堅韌,可這麼突然攻勢,也打得他氣血翻湧,當初他奮力反噬杏鸞,自己也一樣負傷,如今他也尚未痊癒,原本料想杏鸞跟自己一般,豈料一段日子不見,對方不僅內損痊癒,法力較之過去更加精深。
哈馬尚且如此,他的那些嘍囉更是難以抵擋花雨攻勢,香風無形、花雨有質,一些被哈馬傳授妖法的匪盜大多神智衰弱,被香風一熏,手腳肢體的動作當即遲緩下來,有些甚至兩眼空洞、張嘴流涎,花雨觸身化銳為鈍,如同大錘擂在胸前,直接將一個個匪盜打暈過去。
杏鸞嬌媚艷麗,並非喜好爭鬥廝殺,加上雲霄的提醒,她也沒對這些上門侵犯的匪盜下殺手,以她對雲霄的情意,對方什麼都認為是正確的。
只不過剩下的幾隻妖怪卻是比杏鸞料想中更為無能,花雨卷襲軌跡變幻,有些乾脆被當場打回原形,有一隻巨蠍、一條花蟒和一隻穴鼠,真是一窩蛇蟲鼠蟻。
這三隻妖怪舊傷未愈、見狀不利,趕緊施展原身法力試圖遁逃,杏鸞豈能讓他們如願?再揮香風扇,平地生起一陣龍捲,揚起漫天沙浪,將他們從地下卷出。
杏鸞分心制約三妖,哈馬的壓力當即減,他將崩口缺壞的月牙鏟奮力拋擲,甚至用上了御物法力,月牙鏟通體現出碎裂光斑,朝著杏鸞飛馳而去,半空中炸裂成無數碎片。
杏鸞翩然旋身,好似在花雨中飛舞,廣袖揚動,香風化作氣浪抵住月牙鏟的碎片。
哈馬等的就是這一刻,沙彌形容頃刻變回黑背蛤蟆原身,石磨大的蛤蟆尚未落在水面上,寬闊大口便突出一根血紫色的長舌,帶著粘稠酸腐和猛烈毒性,在碎片間穿梭繞行,並有另外一根虛幻鞭影后發先至!
當初杏鸞就是傷在哈馬此法之下,如今哈馬故技重施,杏鸞焉能重蹈覆轍?
虛實交並的長舌去勢如電閃,穿過月牙鏟碎片後只聽得一聲悶響,哈馬以為正中目標,正想口吐人言幾句調戲之語,卻發現伸出的長舌根本收不回來,仿佛長舌末端被釘死了一般!
香風散盡、花雨落地,杏鸞身前有一枚紫晶石花懸空自旋,剔透玲瓏散發出心脈般的律動,一圈又一圈的紫耀精芒向外延伸,哈馬的長舌被死死禁錮在紫晶石花之前,就連虛幻鞭影也不得抽退。
只見杏鸞向前邁出兩步,輕搖紈扇半掩面龐,語氣清冷道:「你這蛤蟆,我在杏花島上清修,何曾招惹過你?上一次見你等久居山野、不曉世事,這才稍施懲戒,未曾取命。沒想到你等如此寧頑不靈,還想再生事端,敗於我手想必你也無話可……想逃哪兒去?」
最後一句喝問,杏鸞是對另外三妖得,那巨蠍、花蟒、穴鼠沒了風沙束縛,都想著悄悄鑽入地下,但是被杏鸞察覺,一揮廣袖,紫晶石花上飛出三道銳利紫芒,命中三妖原身之後,在它們身上有一層紫色石晶漸漸覆蓋軀幹,轉眼間變成三尊栩栩如生的紫晶雕塑。
哈馬見狀,張大的嘴巴無法合攏,兩隻眼珠子滿是驚駭神色,它的腹部接連鼓脹,發出如牛怪吼,周圍水面湧起一陣水花炸跳,但杏鸞受紫晶石花護身,絲毫不懼此等怪吼。
但是此吼聲怪異而有規律,過不了一陣,南方天空中烏雲漸至,本來乾燥寒冷的瀟江岸邊,變得更為陰寒詭怖,水面漸漸凝結成厚厚冰層,就連哈馬踏足的水面也封凍起來。
詭異陰寒將哈馬當場凍成冰雕,而且沿著長舌向杏鸞迅速蔓延而至,杏鸞見狀一撤法力,周身紫芒護體接連向後飄退,不自主地朝天上看去。
此刻南方天際線上,一層浮動的黑雲好似一線黑潮席捲而至,杏鸞運極目力看去,發覺那並不是黑雲,而是無數密密麻麻的黑色絲線積累疊沓而成,亂舞飛揚間,還有無數凌亂糾纏,僅此一眼觀之,杏鸞心中竟浮現出「頭髮」二字,瞬間覺得全身發冷,暗道來者如斯詭怖駭人。
不過此時杏鸞腹丹田中湧起一股溫熱滾燙,汨汨泉涌盈滿玉壺,將形神中的詭怖陰寒全然驅除,杏鸞當即便明白,這是雲霄為自己隔空渡入的醇和元精。面對漫天亂發黑雲,杏鸞臉上反而浮現出莫名嬌羞神采,容光煥發。
黑雲涌動看似遲緩,但來得卻是極快,眼看著漫天烏雲籠罩方圓,整座杏花島上空陰沉無光,瀟江水面凝冰固結,陰風呼嘯有如鬼魅,亂發黑雲也已經觸目可見,遮住了視界中半邊天空。
「哦,你這個女娃倒是有幾分修為。」黑雲之中有一個分辨不出男女的深沉迴響,帶著懾服心神的力量傳來話語:「本座最初料想是這幫妖消極懈怠,沒想到你竟能這般輕易拿下他們,本座倒是十分好奇當初他們是怎麼從你手下逃脫的。」
也不怪這黑雲中的高人不了解情況,此前杏鸞的修為法力,固然能勝過哈馬為首的匪盜,可是自己不擅鬥法,也只能勉強將他們逼走,甚至自己也受了傷。如果不是遇見雲霄,短短時日內治癒內損,二人纏綿雙修,大大增進道法玄功,又新近煉製了紫晶石花,杏鸞今天也未必能輕易拿下這群妖怪匪盜。
唯一沒想到的是,這群妖怪背後竟然還有此等詭怖強悍的妖魔為依託,難怪今番如此猖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