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楊行舟負手離開,山洞眾人面面相覷,一燈大師嘆道:「楊教主既然得了天下,那就是當今天子,我大理國已經被他占據,國民能否生活安樂,都在他一念之間,老僧得問他一問,他這宴請我是要參加的。七兄,你丐幫家大業大,最好也不要太過得罪楊教主。」
洪七公道:「我丐幫都是叫花子,賤命一條,怕什麼?他難道還要故意為難叫花子不成?」
話雖如此,畢竟還是擔心,想了片刻後,說道:「不過我倒要看看他這次設宴在搞什麼鬼!」
楊行舟現在身份地位大不相同,已經是開國之君,洪七公即便是再桀驁不馴,也不敢過分得罪,畢竟楊行舟這個皇帝與面前的這個趙昀大不相同,真要是翻臉無情,丐幫弟子的處境可能真有點不太妙。
周伯通笑道:「楊兄弟竟然要當皇帝了,等他開國之後,我倒要給他要個大官噹噹!」
黃藥師心中一動,扭頭看向郭靖,道:「靖兒,一會兒楊小子要請你入朝為官的話,你不妨先拿捏一番。」
郭靖一愣,片刻後方才道:「他要讓我為官?岳父,這天下既然被他打下來了,楊兄弟聰明才智勝我百倍,哪還用得著我操心?我還是和蓉兒一同會桃花島過活去罷。」
洪七公笑道:「傻小子,你要是歸隱的話,胸中所學豈不是全都浪費了?楊行舟絕不是忍氣吞聲之輩,我若是所料不錯的話,等國內平定之後,他必然會向蒙古出兵,要奪回幽雲十六州,驅除韃虜可不像是說著玩。你與蒙古對峙多年,又當過蒙古軍中的大帥,他若是對蒙古出兵,怎麼可能少的了你?」
郭靖微微沉吟,道:「好,他若是請我出兵收復山河,我便答應他!」
黃藥師道:「不可輕易答應,怎麼也得讓他請上幾次才行,否則怎麼能顯出你的重要?」
郭靖正色道:「岳父大人,破敵要緊,虛頭巴腦的事情,便是不做也無妨。」
黃藥師氣結:「行,隨你便!你愛怎樣便怎樣!」
他對自己這個女婿便是現在也看著十分的不順眼,做什麼事情都覺得不如自己的意,不過黃藥師一生當中最是佩服忠臣孝子,這郭靖勉強算是忠臣孝子一列,倒是也不至於太過討厭。現在見他不聽自己的話,心中只覺好累,知道再說也是無用,長嘆一聲,邁步走出山洞。
此時趙昀等人還都站在山洞之外,一群人兩股戰戰,不知道如何是好,見黃藥師等人外出,急忙讓出了一條道路。
郭靖看了趙昀一眼,只見此人瘦瘦弱弱,一臉文弱氣象,氣血衰枯,雙目渾濁,人到中年,兩鬢已然發白,可見他這皇帝當的也不怎麼容易。
想到自己鎮守襄陽這麼多年,連這皇帝都沒有見到過,現在見是見到了,卻是在明教的囚洞之中,郭靖心中滋味複雜難言,走到趙昀面前深深施禮:「草民郭靖,見過趙官家!」
趙昀此時已經如同驚弓之鳥,眼見郭靖等人竟然有膽子嘲諷楊行舟,可見雙方關係匪淺,此時郭靖對他行禮,他自然不敢受,急忙閃身避開,結結巴巴道:「壯……壯士不要多禮!」
郭靖見他神情,便知道他並不知曉自己的名字,心下更是失望,心道:「我在襄陽領兵抗擊蒙古大軍多年,你竟然連我的名字都沒有聽說過,這固然與奸臣當朝蒙蔽視聽有關,但你作為一國之君,也太過無能!」
他直起身子後,嘆了口氣,道:「陛下在這好生休養吧,我會去懇求楊兄弟,讓他善待你們一家,不讓他殺害你們的性命。」
趙昀大喜,哽咽道:「多謝俠士!多謝郭大俠!我一家老小若是能夠活命,朕……感激不盡!」
郭靖不再多說,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洪七公看了這些皇子皇孫們幾眼,嘆道:「可憐,可嘆,昔日皇子皇孫,卻落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郭靖道:「他們落在楊教主手中,這還是好的,楊教主雖然行事不按常理,但卻不是濫殺無辜之人,這前朝皇帝未必會死,但若是落在蒙古大軍手中,十死無生!「」
洪七公搖頭道:「當皇帝的人,有幾個不是心狠手辣的?我估摸著這趙昀命不久矣!」
兩人出了山洞,自有明教弟子引導走到附近院落之內,房間裡早就燒了熱湯,讓他們沐浴更衣,每人里里外外都更換了新衣服,便是洪七公也成了一個富家翁的樣子。
兩人走出房門,便看到黃藥師、一燈大師、周伯通與瑛姑等人也都是煥然一新,看來楊行舟早就準備放眾人出來了,不然的話,短時間內不可能為眾人準備好這麼可身的衣服。
洪七公穿著一身錦衣,感覺極為不舒服,坐在大廳里,身子扭來扭去,手掌探進懷中搓了幾下,連一個泥球都沒有搓下來,登時大感鬱悶,道:「他媽的,洗的這麼幹淨,想在身上搓泥玩都搓不了!」
旁邊的周伯通聞言,大生知己之感,點頭道:「是啊,是啊,我搓了半天,都沒能搓出泥來,洗的太乾淨,一點都不好玩!」
黃藥師與一燈大師啞然失笑。
眾人在院內邊喝茶便談論有關楊行舟的事情,都不知道楊行舟接下來葫蘆里會賣什麼藥。
「他既然放了咱們,那以後自然是不會與咱們為難,只要咱們不招惹他,相信他也沒心思對付我們。」
談及楊行舟,黃藥師嘆道:「我傳授過他桃花島的本領,與他也算是有半師之誼,他與靖兒也是交情不錯,過兒又是他的徒弟和侄子,有這些關係在,他不會過分為難我的。七兄與伯通其實也沒有危險,這次宴請我們,估計他只是想在我們面前威風一下,不至於有什麼陰謀詭計。」
他說到這裡,看向一燈大師,道:「段皇爺,咱們這些人中,反倒是你的處境最為危險,你雖然出家為僧,但畢竟是大理國上一任國主,自古新朝帝王少有放過舊朝帝王之事,這一次,就看他能不能放過你吧。」
一燈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老僧觀楊教主一身正氣,絕非濫殺之輩,恐怕這江山社稷未必是他所求,我是不是大理國主,他都不會在意。藥師兄,你多慮了!」
「他還一身正氣?」
周伯通哈哈大笑:「段皇爺,你說錯了吧?天下誰不知道魔教教主手段狠辣,殺人如麻,怎麼可能一身正氣?我不信!」
一燈閉目養神,笑而不語。
一直到了日暮時分,殷晝和韋邊絕方才聯袂來請,將眾人引領到一座大殿之內,此時楊行舟一身常服,坐在那裡等待多時,見眾人到來,起身笑道:「今日正當中秋,小弟略備薄酒,下廚做了幾個小菜,大家都坐吧,嘗嘗我這廚藝如何。」
洪七公道:「你都當皇帝的人了,竟然還親自下廚?」
楊行舟道:「皇帝也是人,下廚做飯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我這人生平有三好,第一便是做飯吃喝,第二是偷懶睡覺,第三是修行武功。今日難得放鬆幾天,自然要動手做飯,犒勞一下自己,也順便請大家吃頓便飯。」
眾人進入大殿之時,本來心中忐忑,對楊行舟還抱有一種警惕之心,可是現在見楊行舟毫無帝王的架子,竟然真的像是吃一頓便飯的樣子,也就放鬆了下來。
洪七公叫道:「我先嘗嘗味道!」
舉箸夾了一塊魚肉,咀嚼片刻,眼睛陡然一亮:「這魚味道不錯!」
說話間又夾了一塊雞肉,道:「這雞肉也不錯!」
他運箸如飛,頃刻間在滿桌子菜餚上都夾了一筷子,將嘴巴塞的滿滿的,邊咀嚼,邊含混不清的說道:「挺好,挺好!多日不見,楊教主,你廚藝見長啊!」
說話間倒了一杯酒,一口而盡,哈了一口酒氣,笑道:「這酒不錯!」
楊行舟見他如此,心中透亮,知道他擔心酒菜有毒,這才以身試毒,搶在眾人前面將酒菜全都吃了一遍。
黃藥師等人也都明白洪七公的舉動,黃藥師低聲道:「七兄,何必如此?楊小子不至於如此!」
洪七公暗中傳音道:「至於不至於,只有天知道,還是小心點為好!」
楊行舟大感好笑,只當沒聽見,此時楊過與陸無雙等人走了過來,為眾人斟酒布菜,眾人不談國事,只談風月,一頓飯吃的其樂融融,先前的警惕之心已經全然放下。
酒宴之後,侍女送來月餅,楊行舟與眾人一起移步到了後面花園之中,賞月弄花。
其時皓月當空,猶如玉盤,上空白雲如帶,清冷月光灑下,眾人同感涼意,菊花盛開,暗香浮動,此情此景,猶如畫圖。
楊行舟酒意上頭,醉態畢露,手指圓月,笑對眾人道:「諸位,我逼宋君退位,整合國民,下一步便要發兵蒙古,恢復河山。一路橫推,蒙古鐵騎到處,我中原大軍便走到哪裡,以挽救受蒙古鐵騎殘害的可憐胡人。到時候,圓月所照之地,儘是我中原沃土,豈不美哉?」
他斜眼看向郭靖:「郭兄,我正缺一個兵馬大元帥,你要不要來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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