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道小得意 第三十三章 衡量
測試廣告1小尺子有些訝異地看著抱著他一起跑的粥鋪老闆，有著些許緊張的汗滴在他的兩鬢流下，小尺子從未這樣被人抱在懷中，即使是之前待他如子的羅老漢也從來沒有像這樣抱著他，此刻雖然背後有妖獸在追他們，但是小尺子卻感覺到了一絲溫暖。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粥鋪老闆抱著小尺子和自己的孩子趕到自己妻子身邊，扶起妻子說道：「趕緊跑，等會那些東西就追上來了。」妻子有些驚訝地瞥了一眼小尺子，但是現在是緊要關頭，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接過丈夫交給的自己的孩子，和丈夫一起狂奔起來。
「老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小尺子趴在老闆的背上，回頭看著那些妖獸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半夜睡覺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叫喊，然後出去一看就看到火光沖天，」老闆喘著粗氣，繼續說道：「而後就有妖獸趁著我出去查看的時候破開了我家的牆壁，將我的孩子擄了去，真是嚇死我了。」
小尺子心中瞭然，這些妖獸估計和在墓園裡碰到的那隻三腳妖獸是一夥的，只是那傢伙不知怎麼的就逛到了墓園，然後開始吃屍體。小尺子搖了搖頭，他看到粥鋪老闆的背上已經儘是汗水，心中不忍，說道：「老闆，你把我放下吧。」
那粥鋪老闆卻是搖了搖頭：「你剛才救了我的孩子，我沒理由將你放下，你哪裡能跑得過那妖獸。」老闆回頭看了一下後面，發現那妖獸似乎追了一半不追了，於是便小小地鬆了一口氣，拉著妻子的手繞過幾道巷子的彎，來到了一處有著幾塊木板遮蔽的房子前，有規律地敲了幾下門板，而后里面便有人出來開門，小尺子注意到裡面都是受災的村民，此刻他們有些正蜷縮在牆角，有些無力地躺在地上，有幾個比較機靈的正在趴著房子的縫隙查看外面的情況。
來開門的是一個大漢，他看到是粥鋪老闆之後便讓他們進來，粥鋪老闆先將小尺子放下，讓自己的妻子先抱著孩子進去了，而後那大漢便看到了小尺子，臉色一變說道：「老李，你可以進來，這孩子不能進來。」粥鋪的老闆便是姓李。
老李焦急地說道：「等會妖獸便來了，你就別再開玩笑了，為什麼這孩子不能進去，快讓我們進去。」
大漢卻堅定地搖了搖頭說道：「老李，我們躲在這裡的時候想了很多，為什麼一直平安無事的小鎮今天會遭到妖獸的襲擊，總該有個原因是吧，我們就一致認為是這個孩子把妖獸招來的。」
老李面露驚愕，喃喃說道：「這怎麼可能呢？一個孩子跟妖獸有什麼關係。」
屋裡面的一個婦人指著小尺子說道：「肯定是他，我每次看他的樣子都鬼鬼祟祟的，而且身上就透著一股子邪氣，他每天跟屍體打交道，誰知道身上有沒有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另一個蹲在地上的男人也說道：「說得對，我今天晚上起來上茅房，分明就看見那些妖獸是從華清山上下來的，說跟這小子沒關係，那怎麼可能呢？」
「好你個破皮王麻子，你看見妖獸下來不趕緊讓大家跑？就眼睜睜看著它們殺人放火。」另一個婦人逮住王麻子的「疏忽」，罵道。
王麻子卻反駁：「我能幹嘛，我一個人能喊你們那麼多人？我難道是神仙？再說了，你們死不死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是我誰啊？你是我婆娘嗎？」
「好你個王麻子……」婦人氣急，屋內頓時亂作一團，大家都在埋怨王麻子的不作為，這才導致死了這麼多人，但是王麻子也不甘示弱，舌戰群婦。
「好了，都別再吵了，等會把那些妖獸招來了，大家一起玩完。」大漢扭頭罵道，屋內頓時安靜下來了，只有王麻子還在嘀嘀咕咕，但是也不敢再大聲說話了，大漢似乎是這裡頗有威信的人，他轉頭過來繼續說道：「老李，你也聽到了，我不能放這個孩子進來，我放了他，大家不會放過我。」
「可是他剛才還打倒了一隻妖獸，救了我的孩子呢。」老李想起來這件事，說道。
大漢依舊搖了搖頭，說道：「這並不能說明妖獸不是這孩子招來的，我們現在已經對他很客氣了，沒有對他做什麼，只是讓他離開，別再跟我們待在一塊，禍害大家了。」
老李還在糾結，忽然衣角被人扯了扯，小尺子對他笑道：「李叔，你快進去吧，不用管我的，我人小，藏哪裡都好藏，它們找不到我的，你快點和大家躲好，別再出來了。」說完小尺子便跑走了，李叔看著黑夜中那個孤單瘦小的背影，鼻子有些酸了，眼淚馬上就落了下來，大漢不再等待，將老李趕緊拉到了房子裡，把門關上了。
小尺子跑到大街上，又急忙停住腳步，而後靠著沒有什麼火光的牆壁行走，將自己小心地隱藏在黑暗之中，街上有一些人形妖獸正在結伴行走，每間屋子都要進去探查一遍，天上的那隻鳥獸也在從上面查看著下面的情況，一發現落單的人，就馬上尖利地嘶鳴，而後便有妖獸衝過去將那個人撕開吃掉，小尺子看著不遠處的一個人在逃跑的過程中就被妖獸從背後掏出了心臟倒地身亡，嚇得甚至不敢用嘴巴呼吸，連腳下的動作也停住了。
妖獸分吃完那個人之後便再次四處尋找獵物，但是村民們不是被它們吃掉了就是已經躲藏起來了，已經很難再找到落單的獵物，小尺子看著那些房子，知道已經都不是很安全了，他其實是想回山上的，但是他不知道現在山上情況怎麼樣，萬一那隻妖獸沒走，自己回去撞見了那頃刻間就是一個死字。
再慢慢行進了幾十步之後，小尺子發現一處井邊放著一個大水缸，他眼睛一亮，要是那水缸是空的自己就可以躲進去了，他趁著一隻妖獸背對著自己遠處去的工夫，一路小跑來到水缸旁邊，掀開蓋子一看，裡面居然真的是空的，小尺子心中一喜，裡面翻身鑽了進去，這才發現水缸的上面和中間都有著幾個孔洞，這才導致裡面的水都流光了，小尺子趴在一個中間的孔洞查看著外面的情況，他看見一隻類似黃牛的妖獸對著幾隻妖獸好像「說」了什麼，而後那些妖獸就分開來，到處翻找那些能隱藏人的器物，包括推車、草堆、還有那些人家的大缸。
小尺子看著它們將推車一腳破開，又將自己的爪子戳進草堆裡面，反覆確認裡面沒人之後，將那些大缸都打碎，而後它們就逐漸行進，朝著小尺子這邊過來了，那隻牛獸也拖著它龐大的身軀走來走去，然後鎖定了井邊的一口大缸。
小尺子看著慢慢逼近的妖獸，心跳越來越快，在妖獸離他只有五步的時候忽然停下來了，像是聽到有人喊它似的轉身準備離去，小尺子鬆了一口氣，但是轉眼就看到旁邊那隻妖獸一拍就將大缸拍成碎片，裡面的小尺子暴露在眾妖獸眼前，牛獸感覺到這熟悉的氣息，轉身來看著小尺子，而後眼神一凝，朝著小尺子沖了過來，小尺子大喊一聲就想跳到井裡，因為他覺得自己轉身跑肯定不會像之前那樣跑得過它們了，正當小尺子要落入井中的時候，一道身影閃過，將他的衣領提起，轉瞬之間就離開了此地。
牛獸停住腳步看著那些大缸的碎片，回憶起剛才那孩子和一瞬間出現再消失的黑影，陷入了沉思。
那道身影提著小尺子踏空而行，小尺子閉著眼睛對著黑影拳打腳踢，黑影提著小尺子落在一處高地之上，將小尺子放在地上，小尺子還在閉著眼睛對著空氣拳打腳踢，口中不住地說道：「來啊來啊，來過兩招，我可不怕你，我跟你說，我打你們這種妖獸，隨便一拳就讓你們爬不起來，你要是真的有能耐，就過來跟我一對一地過兩招，我打你就跟埋屍體一樣容易。」
老人看著眼前這個自說自話的傻小子，有些無語，他出聲提醒道：「小子，你好好看看我是誰，妖獸能讓你說這麼多話？」
小尺子聽到這有些熟悉的聲音，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了白天那張熟悉的臉龐，那張由自己親手往上面蓋上泥土的臉龐，小尺子緩緩轉過身去，而後大喊一聲：「鬼啊！」腳下步伐加快，就要離開這裡，老人一步就到達了小尺子的面前，往他頭上拍了一下，罵道：「沒出息的小鬼，你看我像鬼嗎？鬼能這麼和你說話？鬼早就把你吃了。」
小尺子吃痛捂著自己的腦袋看著眼前白眉白髮白胡的老人，有些遲疑地問道：「你不是死了嗎？怎麼又活了？」
老人沒好氣地說道：「那是因為我根本就沒死，你個笨蛋小鬼頭。」
小尺子卻反駁道：「我白天看你都沒呼吸沒心跳，這才把你埋了，你不但不感激我，現在還打我，真實好心當做驢肝肺。」
老人氣得吹鬍子瞪眼，過去揪住小尺子的耳朵說：「那我老頭是不是還得好好謝謝你啊？」
「本來就是啊。」小尺子說道，老人將手放開，小尺子捂著耳朵蹲在地上嘀嘀咕咕地控訴著這個暴力老頭，而後站起來說道：「老頭，你能死而復生還能那麼快地飛來飛去，那你是不是神仙啊。」
老人摸了摸自己的鬍子，臉上頗為得意，似乎很享受這小孩敬仰自己的眼神，而後老頭隨意說道：「當神仙有什麼好的，不能做的事情太多了，我跟你說，小孩，還是當我老頭這樣的人最好，想吃就吃，想睡覺就倒在路邊直接睡覺，多麼快活，」老頭沉思了一下，又補充道：「只是要小心某些腦子笨的小鬼把自己給埋了。」
小尺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後嚴肅地對老人說：「那既然你這麼厲害，能不能把那些妖獸都趕走，他們再這樣破壞下去，小鎮都要沒了，村民也沒剩多少了。」
老人古怪地笑道：「小孩，那些人那麼對你，一個個都罵你，都不讓你進屋，你還幫著他們說話，讓我救他們，你是不是蠢啊。」
小尺子驚訝道：「原來你剛才都聽到了啊。」
老人自得笑道：「你都下來了，我還能比你慢嗎？老頭我早就到這邊了，只是一直在觀望。」
小尺子低頭說道：「我剛開始也不想救他們，起初他們罵我我還有點生氣，覺得自己都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被罵，後來久而久之我也被罵習慣了，也就無所謂了，反正我自己知道我沒做什麼，心裡也就沒有愧疚，但是我剛才聽他們說妖獸是從華清山上下來的，我就開始想，是不是真的是我引來的妖獸，若真的起因是我，那我什麼都做不了，那不是很沒意思。」小尺子抬頭說道：「而且罵我的也是那些大人，小孩子是無辜的，我即使不想救大人，也不能不救孩子啊。並且還是有人幫我說話的，那個賣粥的老闆李叔你知道吧，他剛才就幫我說話，他一直對我不錯的，我不想看著他家破人亡。」
老人笑道：「那你就去救啊。」
小尺子又低頭弱弱地說道：「我這不是沒那個實力嘛，有的話我早就去了。」
老人雙手交叉，說道：「那我也沒有受過那李叔的恩惠，對他們也沒什麼感情，你說說我為什麼要出手去救他們呢？」
「可是你不是很厲害嗎？厲害的人不是就是應該去幫助那些弱小的人嗎？」小尺子不解地說道。
老人卻面容嚴肅，語氣有些刻薄地說道：「誰說厲害的人就得去幫助弱小、匡扶正義？誰跟你說的這個道理？吾輩修行大多都是為了自身，哪裡有我欠他們的、看到他們遇到困難就要去幫助的道理？」
小尺子說道：「你厲害，你的道理多，我哪裡說得過你。」
老人蹲下來對著失落的小尺子說道：「我這是在教你為人處世的道理，你以後就會知道，天底下是沒有無緣無故的事情的，也沒有絕對成立的事情，我既不是君子也不是聖人，做不來那些事情，你以後也要少做這種事情，因為出手幫助他人有時候會伴隨著某種代價，而有些代價是你不能承受的，所以在做之前要思量思量，有什麼好處，有什麼壞處，不要一味地往前沖、悶頭救人做好事，這樣的話是很容易喪命的。」老人又站了起來緩緩說道：「當然我也不是在教你做一個冷血無情的壞人，只是在告訴你不要輕易地對某些事某些人投入太多的感情和精力，一定要左右衡量。」
這其中的道理大部分小尺子都聽不懂，他只覺得當個厲害的人好複雜，似乎要顧忌很多事情，這跟他之前對於這種神仙大俠的印象差遠了。
「那你救還是不救？」小尺子問道。
「我救，但是我有個條件。」老人伸出一根手指。
「什麼條件？」
「等我救完他們之後，你就拜我為師，跟著我離開這裡，我帶你去別的地方修行。」測試廣告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