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流水 第十四章

    ；

    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

    惟有綠荷紅菡菡，舒捲開合任天真。

    若耶希傍採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

    白紙上赫然寫著三句不同的詩句，這字秀麗欣長，想必這人寫字定是行雲流水，落筆如雲煙。氣宇軒昂的男子將手腕處淺藍細格子內襯輕輕挽至小臂處，盛夏炎熱十分，點點汗珠在他側臉隱隱約約閃爍著光芒。

    別人愛的男子是英俊的側臉，而我愛的這個男子是冷冷的外表下有著一顆可愛的心。愛他的眉眼濃黑秀氣，愛他明眸皓齒，即便是美如冠玉也更喜他的神采飛揚。即便是玉樹臨風也更喜他一表人才風華少年。一個丫鬟

    只能是偷偷愛慕著自己的男主子，自小我就做他丫鬟，他會教我讀書識字，琴棋書畫。可偏偏我就只是個丫鬟，可我已經很是滿足，這輩子能遇到他還有什麼可惜呢。他書寫完便說道「琦絲，今年夏款再出一個系的以荷花為材料

    的襦裙、襖裙、石榴裙、單衣如何？」一旁邊收拾筆墨邊回答著「顧淵少爺想怎麼設計都好，這荷花本就是盛夏一道靚麗景色。這一設計自然是讓女子們在盛夏中能綻放其美麗，更是一道靚麗景色呢。」琦絲繼續說道「少爺，這

    三句分別出自王昌齡的《採蓮曲二首》、李商隱的《贈荷花》、李白的《採蓮曲》，我想定是不同三種款式的主題吧。這荷葉羅裙一色裁，芙蓉向臉兩邊開像是與襦裙搭配，」顧淵聽後笑著敲她頭額說道；「真是夠聰明啊，這最後

    一句，你怎麼看？」琦絲拿起這白紙仔細端詳著，細細揣摩著最後一句詩句。她不語，只是望著顧淵亮出那抹眩目的笑容，迷人又溫柔。顧淵一陣眩暈心想這孩子是什麼時候長大了還知道對帥哥放電了，真是有種女大不中留的感覺。

    再盯著她看就得被中電了，他更是壞壞一笑打趣道；「丫頭，夏天都來了，你這可是晚春都不算。」琦絲聽出其中端倪不作姿態，只是拿著紙繞著顧淵大步轉來轉去。晃著紙說道；「若耶希傍採蓮女，笑隔荷花共人語。兮兮你心系

    蓮女，琦絲隔笑顧淵單相思。」她彎著腰埋著頭雙手遞上那張變得曖昧不清的白紙，顧淵苦笑著抽起那張紙說道；「既不是打油詩也不是對聯，不能給你滿分。送到顧老爺那審核，」琦絲撇著嘴眨巴著眼睛拿走了白紙，看著琦絲的背影

    顧淵低頭一笑，這靈動的丫頭越加出水動人了。他不輕易陷入沉思，因為他總是會用理智來支配自己的情感世界。但剛剛卻被琦絲那丫頭撩起了心間那層紗，一陣清風都能把他帶回那年夏日。那時的他多少帶點懵懂無知為詩詩報仇而靠近

    高子敖，時不時觀察高子敖，趙彤彤這對男女。殊想卻不料有個叫若水這女子闖進了他的計劃之中，天氣是那樣炎熱，仿佛一點星火就會燃起來。空氣也是悶悶的，一絲風都像是凝住了一般。可這丫頭想是不怕曬，曬不怕一樣。跟給野孩子

    似的蹦跳到荷花池裡採蓮子，也不知道這麼高的台子她是怎麼跳下去。一直躲在觀察那對男女的顧淵恰好也看見了那一幕；一身淺綠色裙裝。淺粉色絲帶束側面髮髻，髮帶與那黑髮披散在鎖骨頸脖之間。那時她發不長，給人一俏皮可愛，明麗稚氣之感

    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白玉五花瓣玲瓏簪髮帶處。那時的他不明白這樣個官小姐怎麼個就不能安安靜靜地做個淑女，反倒是像個不知禮數的庶女。泥塘的髒水髒了她裙擺，她倒只顧採蓮子。看著她專心採蓮的樣子確實動心了，這樣的專注。見她在泥塘中上不來，

    他本想說活該，卻還是不忍心上前解救。顧淵最不喜女子犯花痴盯著自己的臉望，可若水這丫頭就是看見了自己表情的厭惡也要像是丟了魂地望著自己。看著她那張被驕陽曬得紅紅的臉，看著就要中暑了，拉著她就往蔭涼處跑。她倒是一副不情願的樣子，現在

    想來，顧淵還是忍不住笑了。那個時候啥都不懂的若水一張臉曬得黑紅黑紅的，本來就不精緻漂亮的臉還不懂讓自己柳嬌花媚，楚楚動人。也不知道這樣個沒腦沒姿色的女子怎麼會現在都還會出現在自己的腦海里，他望著窗外，時間流逝也改變了她若水太多。

    他大搖步走出了房門，上街尋找些設計靈感。這樣的炎日，他亦不撐傘。本他就是個不愛出門的男子，除非與友人出門玩游。他懂的愛護自己膚色，雖說天生麗質但天生就不愛動，這樣一來更是白皙的膚色略帶點陰柔的氣息。今天他亦是選擇在醉仙樓的閣樓

    靠窗位置喝著清茶獨自一人看著樓下的人來人往。天熱，愛美的女子都不出門。可這一俏背影卻連傘都沒撐就在街頭商販處遊蕩，後面一身米黃色短袖裙裝的女子手裡拿著油傘緊緊跟隨著那俏女子。看來是這女主子不要求打傘，他注視著那女子背影就越覺得熟悉。

    上身一襲白色繁花抹胸，淡藍色華衣緊裹腰間。褶皺裙擺挽曳三尺有餘，步態卻靈動優美。三千青絲散發白色半透明紗衣上，一縷青絲垂在胸前，頭插蘭花串珠三步瑤。要是若水以前換做是這個樣子，他顧淵怕就不會只是現在這樣望著了。他瞧見她一直拿著紫月軒的

    一簪子望了半天，想是看了半天也沒買下只是說了幾句便和後面丫頭轉身離去。他思索了半天，帶著好奇的心情下了醉仙樓到了紫月軒。他手握扇子，裝作前來看飾品的客人遙望四周。看看其他飾品，裝做欣賞後才把視線落在剛剛蘇凝媚看中的簪子上。壓低聲音說道；

    「李老闆近來可好？」李老闆見這顧大公子向來不怎麼來紫月軒，今日倒是興致好來小店逛了幾眼。李老闆笑盈盈答道；「顧大公子大降光臨，自然是好的很啊。看顧公子環視了幾圈，怕是小店的飾品不夠入顧公子的眼啊。」顧淵沒想被這一嗆，只好笑道；「李老闆的

    紫月軒也是在杭州小有名氣，顧淵也恰也正好看中你背後那套桃花珠簾。」顧淵不想和他廢話，直接表明來意。看著李老闆的笑，真是奸詐。李老闆笑笑道；「顧公子果然好眼光，這剛才不，劉少夫人也正是看中本店珍品之一的桃花珠簾，這整套系列不僅豐富，款式也很

    簡單。」顧淵望著李老闆直接開出了支票，仍不改色地說道；「所謂珍品，自然人人都愛。顧淵不過路過此地，恰就看中這桃花珠簾。」這時李老闆羞色便急忙取好這桃花珠簾，正是顧淵得意一笑之時劉在辰倒是在鋪前不慌不忙對著劉老闆笑盈盈地走來。劉在辰面露愧色

    說道；「真是抱歉，顧兄。這桃花珠簾已經被內人看中先給預定了，對吧，李老闆。」劉在辰望著李老闆遞出了支票，語氣里是充滿了內疚。李老闆自然也是得罪不了劉大公子，只好賠禮道「是是，這還來不及給顧公子說，你看這。」顧淵自然是明事務，淡然說道；「

    既然是我劉嫂看中的，我顧淵自然是會給我劉兄一個面子。誰叫我劉兄橫霸整個杭州城啊，不敢不讓。」顧淵打趣道，做了個退讓一步鞠躬的姿態。劉在辰一挽他肩膀，故作害怕的樣子回道；「顧公子可是萬花一點綠，玉面郎君啊。好在顧兄的退讓，還不得被你花粉給嗆死。」

    兩人笑嘻嘻道，劉在辰叫下人把這桃花珠簾送回府里去，便又和顧淵走了去。李老闆看著這兩人，一人明知是劉少夫人一看中還裝做不知，一人明知沒預定還能這樣說。他一小小老闆兩個都得罪不了，自然不會去多管這些閒事。

    話說這兩人少有並排這樣親密地走在一起了，顧淵怨聲載道地抱怨著天氣熱就像是個小娘子一樣，而和顧淵相反的劉在辰更多的男子氣概。兩個人有不一樣的氣質但都又有相似的高冷不易讓人隨便靠近的習慣，這讓蘇凝媚偶爾還能看見他倆彼此的影子。也正是這樣冷冷的

    態度吸引了蘇凝媚，若是先遇見的是劉在辰而不是顧淵也許又會不一樣了，偶爾蘇凝媚會這樣遐想著。一面才回到劉府的蘇凝媚正打算回房取自己的嫁妝里的錢幣，沒想到還沒出門下人就送來了桃花珠簾。她向來都不私自用劉府的錢給自己購買東西，好像自己只是個寄住的客人般。

    她看著這桃花珠簾深深地嘆口氣，像個孩子想要發脾氣卻又沒理由的無奈。劉在辰自然知道她喜歡收集桃花的首飾品，藝術品。蘇凝媚少有帶桃花首飾頭飾等，可她今日上街一眼便看中這套桃花珠簾。本是想在過幾日的盛筵里佩戴，明知不想是劉在辰贈送自己的，但還是抵不住這桃花

    珠簾的誘惑。靜兒看著這桃花珠簾讚嘆「少夫人，這桃花珠簾不就是你看中那個嗎？少爺動作還真是快啊，你看它多簡單多美啊。」蘇凝媚點點頭說道；「就是啊，動作怎麼那麼快啊，我小步跑回來都沒趕上他。我看他是會瞬間轉移吧，氣死了。」靜兒笑笑道；「夫人，多少女子嚮往

    這樣的丈夫啊，你幸福的就像花一樣，多少人羨慕著你呢。」說完，靜兒倒是羞澀低著頭擺弄著手帕。蘇凝媚只顧看這珠簾不及發現靜兒的發痴神情，倒是笑道；「那，靜兒你喜歡什麼樣的男子啊。」靜兒愣愣不敢再接話就岔開說；「夫人，靜兒哪有什麼想要便想要的，靜兒就想一直陪著少夫人。」

    蘇凝媚撇撇嘴，不語道。只是玩弄著手中的珠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