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一度非常的尷尬,作為隊友的其他人根本沒搞明白易銘到底在說什麼,他就好像一個白痴一樣,做了一番滑稽的表演,沒有人欣賞,甚至還受到了嘲諷。
能須沒有任何的猶豫,他想要讓這個自認為聰明的滑稽小子從這個世界消失。他的意志侵入易銘的識海,只消片刻這個少年就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易銘的識海內。
這是一個灰白的世界,就連空氣中都仿佛飄散著某些灰白的氣息,能須邁動自己的腳步,在他踏下的地方崩壞成一個坑,他低頭看了一眼散逸出的碎屑,然後抬頭看著空中灰白色的太陽。
「這裡是……神境?」
沒有雲的天空,雨從天而降,淅淅瀝瀝的落在地上,濺起的灰塵飛不了多高,就又沉了下去。能須走在沒有人,清冷的街道上,他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這裡的荒涼與虛無,沉浸在這令他甘之如飴的氛圍中。
「怎麼回事……」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竟然開始漸漸變得透明,他開始瘋狂的跑動起來,他的身形開始變成一隻獵豹。
「仿佛回到了昔日的時光……沒有目的的遊蕩,和每一個遇上的生物廝殺,吞噬……」
他感覺自己的意識開始回溯,他的眼皮變得很沉重,眼前得畫面變成了模糊得荒野,腳下是沙礫得觸感。
「不能停止……活下去……」
他感覺自己的四肢似乎失去了力量,那是弱小的感覺,一如他最開始的記憶。
世界一片漆黑。
他感到有人在撫摸著他,他奮力的想要睜開眼睛,但是卻總是無法如願,他掙扎……
當第一縷光芒出現在他的眼中時,眼前的畫面是炫目的模糊。
眼淚從眼中滑落,他終於看清了眼前的景物,一個小孩子正蹲著,露出笑臉,似乎在為他的睜眼感到高興。
砰
能須看著眼前碎裂的鏡子,每一塊碎片都映照著一個畫面,這是他往昔的記憶。
他失魂落魄,茫然四顧。
櫻花開始了飛舞,燦若星漢,堆疊擠壓。
「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他轉身,說話的人是一個少年,他的身下是一張草蓆,草蓆上放置著酒菜,少年正端著酒杯,一片花瓣飛舞到他的杯中,他一飲而盡,渾不似一個年歲淺薄的少年。
他幾乎是無意識的走到少年對面坐下。
「你叫什麼名字?」少年問道,眼中帶著笑意。
「了瑟利。」他答道,然後問道。「你是誰?」
「一個被遺忘的人。」
「這裡是哪裡?」
「被遺忘的人當然只能待在失落之地了。」
「失落之地是什麼地方?」
「為了向前走被封閉遺棄的記憶空間。」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少年笑了,仰天大笑。「因為某些地方破碎了。」
林奇的院子中,能須正抓著易銘,突然他深深的倒吸一口氣,然後後退。
易銘從他手中掙脫。「很疼啊。」易銘一邊說著一邊摸自己的脖子。
能須的面具從臉上掉下來,露出一張似乎是因為營養不良而顴骨高聳,兩頰凹陷的臉,在他的臉上露出痛苦掙扎的神色。
「他怎麼了?」秦奮問道。「發生了什麼?」
易銘回到。「可能是因為反噬吧。」
「什麼反噬?」
易銘來到秦奮身邊。「大概是因為原先被他壓制的另一個意志開始反抗了,現在正是最好的反擊時刻。」
「我們的罪孽頑固不化
我們的悔恨軟弱無力
我們居然為自己的供詞開出昂貴的價
我們居然破涕為笑
眉飛色舞地折回泥濘的道路
自以為用廉價的眼淚就能洗去我們所有的污跡
」易銘說著就開始了吟誦。
孫微有些驚訝的和易銘同時說出了術的名字。「青羽炎」
青色的火焰降臨到能須的身上,原本掙扎的表情變得痛苦,緊接著趨於平靜。
火焰漸漸的熄滅,能須深深的盯著易銘看了一眼,然後縱身飛上屋頂,頭也不回的離開。
客棧內,幾人聚集在易銘的房間內,他們已經知道那個馬車夫的名字。
「顧獨行,這麼酷的名字怎麼可能只是一個馬車夫?」秦奮說道。
「這個名字我有見過,是宗門內執事長老。」寧茜說道。「應該是第一次出任務,擔心出現意外情況做的預防吧。」
安雅擔心的看著寧茜。「你沒事吧?」
寧茜回到。「沒事。」
秦奮也用溫柔的語氣問道。「你沒事吧?」
寧茜做了個噁心的表情。
安雅用小拳拳錘他的腦袋。「學我幹嘛!」
「話說還真的是有點驚險呢,竟然會出現這種離奇的變故。」秦奮問易銘。「你之前說的異世界是怎麼回事?」
易銘把自己的推理過程說了一下。
「我靠,還有這種操作?」秦奮吐槽。「突然感覺那個傢伙還挺二的,不過我更好奇的是,你這傢伙竟然說什麼談判,你知道我當時怎麼想的嗎?」
寧茜斜睨了易銘一眼。「竟然還學玉公子的演講。」
安雅附和道。「就是,遜爆了。」
「喂,我好歹也是鼓起勇氣做了點事情好嗎?」易銘辯解。「以本大爺的天資,超過你們是遲早得事情。」
孫微倒是認真得看了易銘一眼,安雅對他吐舌頭做鬼臉。「才怪,大話精!」
秦奮見易銘出了風頭,立馬說道。「什麼啊,你這傢伙連吟誦都還不順暢。」
易銘笑而不語。寧茜冷麵臉紋絲不動。
流雲宗,枯葉堂。
這是一棟類似黃鶴樓的層層飛檐,四望如一的塔形結構。
易銘五人從前門剛進入大廳,就有弟子前來接引。
「幾位想要接任務還是前來交任務的?」
寧茜回道。「交任務。」
接引的弟子將五人引導到右邊的一個辦事台,然後對他們示意了一下之後就再次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上。
「請報上任務等級。」坐在台後的是一個女青年弟子,他微笑的看著眼前的這幾個年輕的弟子。
寧茜回到。「d級。」
女青年在自己的工作簿上記了些什麼,然後從台上的一個放滿了牌子的盒子裡面找出了一塊青色的木牌,她將木牌放到略高的台前沿上。
「請到二樓。」
寧茜將木牌拿到手中,沿著右邊的曲形樓梯上到二樓,二樓同樣也有負責接引的弟子,在詢問了寧茜木牌的號碼之後,他帶著幾人沿著靠牆邊的一個走廊進入。
易銘從進入這棟建築都特別的感興趣,一層的大廳往上都是中空,類似於帆船大酒店進入時就能看見每一層面向中庭的欄,視覺上特別有衝擊力。
而且這裡的一切似乎都井井有條,任務交接有著流暢的感覺,這完全不同於他在宇陽城看到那些機構,基本上都是層層匯報,麻煩的要命,效率低導致人事浮躁,滿足率導致怨多。
沿著二層的邊廊往裡走,能夠透過身邊的窗戶看到外面的風景,枯葉堂坐落於一個小山丘之下,所以看到的是一片繁盛的林木,偶爾還能看見一些奇異的小動物於冠頂躍出然後又落下消失。
沿廊的左邊有著一條條的走到,引導的弟子帶著五人到第二條走道,然後拐了進去。走道的牆上開著很多門,每一間門上都標有號碼。
「d302」引導的弟子說完離開。
五人看了看門旁邊的名字:林源,然後敲了敲門,裡面有人應,幾人開門進入到室內,這是一間大約五乘以六的房間,有桌子,沙發,檔案櫃,在桌子後面坐著一個中年人,正是那天帶孫微到場之後離開的中年人。
中年人見幾人進來,直接說道。
「你們好,自己找地方坐,拿杯子喝水。」
「能夠看到宗門的年輕人開始做事,真是令人欣慰的一件事。」
「別拘謹啊,放輕鬆,我第一次也是這樣,等你們熟悉之後就會好很多了。」
五人找地方坐著,秦奮原本就是活絡的人,什麼事情都想搶著出風頭,於是在大家都還放不開的時候,他就開始給眾人倒茶。易銘其實也想多多表現一下,但是有人承擔了這個角色,這種小事就不用爭著出什麼無謂的風頭,反正他就是到處看,各種細節他都覺得非常的有意思。
「你們這次任務似乎出了點什麼意外?」林源絲毫不在意幾個人沉默,相反,他認為這是年輕人審慎的表現。
「我們碰到了魔道的人,他們似乎是對魂玉有些興趣。」秦奮說道。「不過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們除了魔道之外,我們似乎還有可能遇見了『異世界的意志』。」
「『異世界的意志』是怎麼回事?」林源問道。
易銘說道。「老實說我也不是很確定,但是從當時的情況來看,確實得出了這樣的結論。」他將當時的情況簡要說了一下,然後把自己的推理也說了一下。
「哦」林源深深看了易銘一眼。「這件事宗門內會負責好好的核查,你們帶回來的東西呢?」
孫微提出自己身邊的包裹,放到林源的桌子上。
林源也沒有打開檢查。「你們回來之後就直接來了這裡,應該還沒怎麼休息吧?」林源說著看了一眼寧茜。「小茜你為什麼不說話?」
「不想說話。」寧茜回到。
林源輕輕的笑了笑。「青春期啊,真是,你小時候還那麼活潑,青春期真是令人感傷的改變……」
「那是小時候,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寧茜說道。
林源苦笑著看了一眼其他人。「行行……你們先回去休息,然後商量一下,下午來一個人做一下任務的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