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沈飛陽早起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庹大夫、藍沄劍和師侄挨個道謝。
莫問機不在公主府居住,他自覺是男子,因此有意避嫌,衛茗征安排了他去自己的祕宅暫住。
「問心,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藍沄劍有些慶幸沈飛陽目盲,不然對方必然能看得見,她如今臉色是何等的蒼白。
種下子母蠱的過程十分耗費心力,藍沄劍現在身體虛弱,只能慢慢修養一段時日,才能再去想練武的事情。
沈飛陽卻能感知到對方氣息虛浮,皺眉說道:「可恨我一時疏忽,才中毒昏迷數日。藍沄劍,你是不是用了什麼損耗自己的法子,來給我拔毒用了?」
她早上起牀時,發現自己頭髮長了一大截,又知曉自己昏迷數日,也沒因爲絕脈暴動而損傷身體,醒來時也沒覺得心浮氣躁,想必是陰氣入體,被女子用內力滋養了丹田經脈。
師侄莫講毒武功低微,只有雪鷹的實力,那庹大夫撐死了是個泉鷹境,在場眾人能做這事的,也只有泉虎境的藍沄劍了。
「嗯,是用了藍家祕法。」藍沄劍承認了,「我無事,休息幾天就會好。」
承認了,但沒完全承認。
「如此一來,我是欠了你個大人情了。」沈飛陽嘆道,自己在江湖一路走走停停,還是欠了別人一圈人情。
算了,江湖嘛,本來講得就是一個人情世故,沒有人情世故,又怎麼能叫江湖呢。
藍沄劍搖頭道:「問心如此說來,先前你救了我哥哥兩次,後來又救了我一回,又將我推薦給師父,如此算來,是我欠你的人情還沒還清纔對。」
「那算什麼人情,不過是我順手爲之罷了。」沈飛陽笑道,藍沄劍也笑了,回道:
「既然如此,問心也不必與我算得這般清楚了,若是真覺得欠我人情,那我便要你好好活著,這樣就算報答我費力救你的救命之恩了。」
這番半真半假的玩笑話,沈飛陽也沒放在心上,這事兒也就被這麼藍沄劍糊弄過去了。
反正她是十分相信沈飛陽實力,藍沄劍覺得,莫問心肯定不會輕易死掉,而她藍沄劍也不會,所以沒有說的必要。
最終,沈飛陽與藍沄劍,還是被衛茗征在公主府上多留些了時日,到了上元節後,沈飛陽執意要走,衛茗征也不好攔她,只好同意了。
這幾日韓峯也沒到長安來,不知是被什麼事拖住了,沈飛陽便也不再等他,臨走時只是和莫問機商議了一番。
「三師兄,我此番去關外尋二師兄,不知具體要到何時才能回來,你若是近期不出遊西洲北洲,便替我給大師姐帶個話去,就說等我回來後,一起去北洲游歷一番。」
莫問機捋了捋自己的鬍鬚,「我聽聞現在懷遠正在打仗,你此番出關務必小心行事,雖說小九你武藝高強,但若是碰見北洲的大股軍隊,也千萬莫要上去硬碰硬。」北洲人的軍隊多是騎兵,向來殘暴悍勇,人多了還真不好對付。
「嗯,我記下了。」沈飛陽應道,她又不是大傻子,一個人去打數千人的正規軍,累都能給她累死。
「我先前去信給了師父和大師姐,告知了他們你的事,也不知師父那邊收到沒有。小九,你此去關外,找到了二師兄就立即回來,免得叫大師姐擔心你。」莫問機知曉大師姐最爲疼愛小師妹,因此又多囉嗦了兩句。
「知道了,只是三師兄,若是你打算拉著大師姐他們去找那些人的晦氣,也切記莫要太過張揚。」沈飛陽想了想,覺得還是不妥。
「最好不要在長安裏行事,我懷疑幕後之人必然和江湖門派有所牽扯,師兄若是氣不過,可以先拿那些個門派撒撒氣。」
沈飛陽猜測衛茗征未必告訴了師兄真相,但她又豈會猜不出自家師兄是什麼性子,只能提前打預防針了。
「要是打算對上面的人出手。」沈飛陽指了指天,莫問機會意,哼了一聲以示明白。
「那務必要等我回來,咱們新仇舊帳一起算。」
莫問機思索了半晌,答道:「好,那便聽你的。只是你這一去,歸期未定」
「兩年。」沈飛陽答道,「最多兩年,兩年後,我肯定會回來,到時候我們在新邑見,如何?」
「行。」莫問機一口答應,於是師兄妹二人就此分別,莫問機回長安繼續等消息,沈飛陽則拎著包裹,抱著伏魔刀,踏上了去往關外的路。
這包裹裏,塞著衛茗征給她的二百兩盤纏,還有師侄莫講毒給她塞的應急藥物,藍沄劍倒是沒給別的,又給了她一根髮帶,現在綁在沈飛陽的腦後。
頭髮長了不少,這番出門,沈飛陽圖省事,直接扎了個馬尾,順便帶著斗笠遮臉。
她一路向西,沿著官道步行走出五十餘里,路過了一兩個村落,渡了黑水河纔算徹底離開長安的管轄範圍。
再走一日,便要到涇陽了。從黑水河岸走到涇陽,這一路上人煙稀少,周邊都是農家的田地,附近村的村民並未住在靠近官道的那條路上,這是因爲此處官路常有行軍,大軍過境時馬匹震動,十分擾民的緣故。
於是衍高宗女帝便叫人將村民遷走,到遠離官路的地方去住了。
但因此導致官道人煙稀少,此處也算是個殺人劫道的好地方。
一支毒箭「嗖」地從暗處飛來,沈飛陽身子一偏,便躲了過去,轉頭拔出懷中利刃,反手格擋住背後的偷襲,一個呼吸間便反擊了回去,割下了那偷襲刺客的頭顱。
隨後,數十人從田壟下竄上官道,手中拿著各式兵刃,將沈飛陽團團圍在中間,卻無一人敢上前率先發動攻擊。
剛剛那一刀,他們當中有的人,甚至沒能看清,那柄刀是如何揮下的,自己的同伴便早就身首異處,再加上早就聽說衛茗征身邊有一高人,一人之力格殺了十一名蒼龍境,因此都有些膽怯了。
「我這才離開長安幾里路啊,你們的狗主子就等不及了?」沈飛陽甩掉刀鋒上的血,將那人頭踢到了爲首之人的腳邊。
「我感知你的氣息,看你應該也是個雪龍境,想必就是他們的頭頭了,待會兒我不殺你,我會放你走。」
「託你替我給你背後的主子帶句話,叫他們洗乾淨脖子等著,我莫問心,來日必將取他們的項上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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