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只有咱們幾個便也不用拘著什麼禮數,你想問什麼儘管問好了。」
「多謝妘姑娘。」言罷莫炎熙便和水茗馨並排坐在了妘兮瑤右手邊的桌案前,而「莫紫芸」則一直不敢言語,她只是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一邊低著頭。見他們坐定,妘兮瑤便衝著「冰凝」點了點頭,「冰凝」會意起身半跪著在原處向莫炎熙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並喚了一聲:「少爺。」而後才端端正正的坐好接著道:
「我知道少爺一直很好奇當年之事的前因後果,也奇怪為何只有我一人僥倖逃脫一劫對嗎?」
莫炎熙點頭:「你先告訴我,那日你是如何躲過歐陽思睿的眼線出來給我送的信?」
「冰凝」深吸一口氣道:「那日我之所以能出來其實是大小姐授意的,只是後來不幸還是被人發現了,凝霜為了能讓我將消息送出便犧牲了自己,只可惜我當日受了傷沒能將大小姐的話傳達完整,否則老爺和夫人也就不會……」
「你說什麼!」莫炎熙只聽了開頭便已然激動不已,「那個消息是她讓你送的!」
「是。」「冰凝」哽咽應聲,但莫炎熙卻不願相信:「不可能……不可能,若是她讓你們送的消息,歐陽思睿怎麼可能還讓她活著,又怎能再帶著她一起出現在監斬台上!」
「冰凝」嚇得身子顫抖了一下,但她還是擦乾了眼淚繼續道:「消息的確是大小姐讓我送的,而大小姐那時也並非安然無恙。」
「你當時又回宮了?」這下連水茗馨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了,「那麼危險,你還回宮做什麼?」
「因為大小姐還在宮裡啊!」「冰凝」顫聲道,「我知道少爺你恨小姐當時的視而不見、充耳不聞,那少爺可知大小姐當時為了給家裡送消息承擔了多大的風險嗎!你又可知大小姐曾為了莫家滿門求了歐陽思睿多少次、遭了多少罪!」
「她會求情!」莫炎熙顫聲冷笑,「她那樣冷酷無情之人竟然會去求情?」
「冰凝」聞言心頭一顫,她從不知自己的哥哥竟然恨姐姐恨到了這種地步,一時間她竟不知該如何在回答莫炎熙的問話。
「菱姐姐為什麼不會求情?」水茗馨看著莫炎熙又是氣憤又是傷心,「生身父母、骨肉至親罹難,菱姐姐怎可能不去求情呢!」
「求情?」莫炎熙眼眶紅紅的,而後自嘲一笑,「她若真有心又怎會在監斬台上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骨肉至親血濺當場而無動於衷呢!」
莫炎熙的話字字誅心,在場的幾人只覺得他不近人情,而屏風後的葉清涵則已然將臉埋進了水茗軒的胸口,渾身上下不住的顫抖。就在里外眾人都沉默之時,妘兮瑤卻忽然冷聲開口質問莫炎熙:「你怎知她是無動於衷?難道就憑你在監斬台上看到的那樣嗎!」
「難道不是嗎?」莫炎熙壓抑著臨近崩潰的情緒,這也是他第一次用這樣犀利的眼神看著妘兮瑤,而妘兮瑤卻滿不在意的諷刺一笑,可還不等她開口對面的「冰凝卻」先開口道:「當然不是!」然而這句話剛脫口而出,便見「冰凝」直接脫了力趴在了桌子上,妘兮瑤見狀趕忙閃身到她近前蹙著眉無奈道:「我的話你全拋到腦後了,昨日那口血算是白吐了。」
「我沒事,休息一下就好了,不過接下來要拜託妘姑娘了。」「冰凝」蹙著眉,面色慘白,說話也有氣無力,卻足以讓對面的莫炎熙、水茗馨以及「莫紫芸」聽到。
「放心吧。」妘兮瑤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還能撐住嗎?」
「沒事。」「冰凝」費勁的說道,而此刻屏風後的葉清涵已然好幾次都要衝出去,卻被水茗軒死死地抱住,自然對面的三人也有些擔心的走上前。
「她怎麼了?臉色這麼差?」水茗馨不解問道,妘兮瑤嘆了口氣道:「她被慕容羽塵下了禁制,若是將真相道出,輕則魂魄受損,重則身隕魂消。」
「怎麼會這樣!」水茗馨和莫炎熙滿面的震驚,但他們身後的「莫紫芸」臉上卻微不可察的划過了一絲冷酷的笑意。
「妘姑娘方才說她昨晚吐過血,難道冰凝昨晚就……」莫炎熙緩過神便慌忙問,妘兮瑤點點頭:「昨晚問她時發現的,幸而那時葉姐姐也在,否則便是回天乏術。」
「皇后娘娘?」莫炎熙不解,而水茗馨卻立刻反應過來了:「皇嫂可是用了靈血之玉?」
「是。」妘兮瑤肯定答道,水茗馨聞言甚是震驚且滿面的擔憂上前抓著妘兮瑤的臂膀道:「那皇嫂此刻還好嗎?」
「還在睡著,不過已無大礙,這會兒有你皇兄陪著。」
「這就好。」水茗馨舒了口氣,而莫炎熙卻更加費解:「何謂靈血之玉?皇后娘娘又如何能救得了魂魄受損的冰凝?」
妘兮瑤蹙了蹙眉,雖然有些生氣,卻還是耐心的解釋道:「靈血之玉是鳳族的聖物,此刻便戴在葉姐姐的手上。若不是昨晚葉姐姐及時給冰凝一串手鍊,恐怕你今日便見不到冰凝也聽不到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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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莫炎熙點點頭,「可是冰凝現在的情況怕是……」
「她說不了,我替她說。」妘兮瑤打斷莫炎熙的顧慮接著道,「你不過是求個真相,我告訴也一樣,若你不信我就讓她在一旁聽著。」
「炎熙不敢。」
妘兮瑤呼了一口濁氣接著道:「你當年在監斬台上看到的是莫芊菱的無動於衷,但你卻不知她當時已然身中劇毒,且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身中劇毒!」莫炎熙難以置信的看向「冰凝」,可她卻輕輕點了點頭,得道肯定的答案,莫炎熙便直接跌倒在地,可妘兮瑤卻無動於衷接著道:「等你平安脫險後她便在監斬台上毒發吐了血,至於後來的事便如你打聽到的出入不多,但皇宮裡的那場大火卻並非意外,而是歐陽思睿有意為之。」
「有意為之……」莫炎熙苦笑,面對這樣的真相他始終還是措手不及,沒想到他恨了這麼多年的人竟然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原來一切都是那個人一手策劃的。
「那冰凝呢?」水茗馨接著問,「她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她不是逃出來的,而是歐陽思睿有意放出來的,至於目的是什麼我現在也猜不透。」
「既然是故意放出來的,那為何又要將她毒啞且下了什麼禁制呢?這麼做不是多此一舉嗎?」一直沉默的「莫紫芸」忽然開口問道,妘兮瑤的目光看向她,「莫紫芸」便不由得一哆嗦,但妘兮瑤的語氣卻並沒有她方才那一瞬間的眼神那麼可怕。
「這就是他的高明之處,他敢這麼做便也能料定我們會因此產生疑惑,那麼接著「冰凝」口中的真相反而值得我們去思忖了,如此一來他不僅僅可以丟掉一枚棄子,而且還可以在我們心頭買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好複雜。」莫紫芸揉了揉太陽穴,「幸好妘姑娘睿智,不然我這麼一問反而要將大家帶入歧途了。」
見她自責,水茗馨便有些於心不忍的拍了拍「莫紫芸」的肩膀安慰道:「你不必自責,其實我們也該慶幸你將它說了出來,不然大家都悶在心裡反而更壞事。」
「沒錯,從這個層面上講講,你做的沒錯。」妘兮瑤也難得誇獎了一次「莫紫芸」,只是這個「莫紫芸」卻不敢接受罷了。
「還好一切都說明白了,這下菱姐姐也總算能安心了。」水茗馨欣慰的呼了口氣,此刻她打心底替她的菱姐姐高興,誤會解除了,大概她的心裡便不會那麼難過了吧,水茗馨如是想著。
「是我錯怪了菱兒,我該死!」說著莫炎熙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個耳光,水茗馨見狀趕忙抓住了他的手:「你別這樣,菱姐姐一定不願意看到你這樣責備自己。」
「咚!」莫炎熙的拳頭狠狠的砸在了地上,他跪伏在地上失聲痛哭,而此刻葉清涵也同樣在屏風後無聲的落著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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