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越是董卓麾下的親隨愛將,又是董氏宗族少有的俊才,乃是董卓的心腹驍將,地位僅次於牛輔李儒等人,如今官拜東中郎將,極得董卓器重,他此次前來陽城劫掠百姓,董羿用腳趾頭想就猜到定是得到了董卓的命令,而自己卻對董越的人馬下達格殺的命令,幾乎在所有人看來,自己已經公然站在了董卓的對立面,後果,無疑是要承受董卓的雷霆震怒,很難善了。
董羿面無表情的注視著眼前慘烈的廝殺,無情的刀劍漫天揮舞,不時的有人倒下,無論是甘寧等人,還是董越的人馬,哪一邊死傷,董羿都高興不起來,甘寧許褚等人正在拼死廝殺,董越的人馬已成潰敗之勢,眨眼之間,死傷達數百人,同室操戈,董羿的心情可想而知,是何等的沉重。
即便這些西涼兵再可惡,也是老爹的麾下,是董卓賴以爭霸的西涼鐵騎,又是在諸侯討董的這個節骨眼,董羿所做的一切,註定會徹底激怒董卓,就算董卓為了安定軍心,也絕不能輕饒了他,可董羿,心痛之餘目光始終堅定決然,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氣,右手在胸口重重的錘了一拳,董羿喃喃自語道「此事,羿但求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
打定主意,董羿毅然舉起天狼槊策馬向前衝去,身為眾人的主將,董羿可不想弱了氣勢,這件事,意味著什麼,所有人心裡都清清楚楚,見董羿策馬殺將上來,甘寧等人心中全都一陣熱血激盪,一個個昂揚高喊「殺啊,沖啊。」個個戰意高昂,鬥志盎然,剛剛回過神來組織起陣型的西涼兵,頓時被如狼似虎殺意震天的甘寧等人再次狠狠的壓制了下去。
眼前刀光四起,血跡橫流,慌亂上馬的西涼兵,還沒能發揮出騎兵的優勢,頓時墜入地獄,一時間,慘叫四起,哀嚎不絕,陣陣血霧不時的在空中飛濺,一顆顆頭顱更是四處亂滾,如日中天無人能撼其鋒芒的西涼鐵騎,徹底遭遇滑鐵盧慘敗,出來奉命劫掠的二千人馬,不到半個時辰,便折損了一半,主將董越又被許褚攔住,西涼兵群龍無首,隨著形勢不利,漸漸士氣盡喪,面對悍不畏死的董羿等人,結果,甫一開始,就早已註定。
「啊…」董越拼死迎戰許褚,可他哪裡是許褚的對手,不到幾個回合,便被許褚一刀劈中後背,連同身上的軟甲,也被許褚一刀劈開,身上血肉翻騰,痛的董越嗷嗷哀嚎,面對許褚不依不饒的狠辣刀法,董越面露懼色,心底徹底慌了。
「董羿,你等著,主公絕不會放過你的。」撥馬掉頭,虛晃一槍,董越撥馬逃了出去,臨走之際,還不忘惡狠狠的沖董羿恐嚇一番。
又過了一會,董越此行所率領的兩千鐵騎,除了趁亂逃走三百餘人,其餘全部慘死,董羿這邊,一番清點下來,也折損了將近二百人。
「收斂屍體,就地掩埋。」結束戰鬥後,望著滿地血淋淋的場面,董羿面無表情,只是冷冷的擺手吩咐了一聲。
沒有歡呼,沒有喜悅,即便大勝,也沒有人心裡會覺得好受,陽城遭遇戰,全殲董越麾下近一千七百人,眾人跟董羿一樣,心裡卻都沉甸甸的,甚至誰都沒有吭聲,只是默默的收攏著那些躺滿一地的死屍,不管是附近百姓的,還是西涼兵的,又或者錦帆軍的,全部收斂,場中氣憤異常詭異,讓人倍感壓抑,可眾人的目光,卻不時的投向董羿,因為誰都明白,此刻,董羿的心裡,定會比所有人還要絞痛。
天地君親師,父綱子常,董羿此舉,等於公然挑釁董卓,而且性質更加嚴重,近兩千西涼兵死在董羿的手上,而且是明知對方是得到董卓的命令出來劫掠情況下。
「主公,聽文和一言,董越逃走,恐怕不久之後,丞相就會得到這邊的消息,洛陽城,你還是別回了。」就連一向智竹在胸氣度沉穩的賈詡,此刻也一臉凝重。
董羿轉身望了一眼身旁渾身浴血的眾兵將,最後將目光落在賈詡身上,搖了搖頭,一臉決然的回道「我知道,可身為人子,洛陽城,我不得不回,即便是刀山火海,我董羿也不懼怕,倒是你們,怕是要遭我連累,羿對不住各位了,傳我命令,爾等馬上離開陽城,速速躲進五十里之外的犀牛山,一切等我回來再做商議,沒我命令,誰都不准靠近洛陽城半步。」
「呵呵…」賈詡不住的搖頭苦笑,一向不讓自己立於險境的賈詡,這次想不到,竟然著了董羿的『道』,誰也沒想到,董羿竟敢公然跟董卓『叫板』,董羿其實也不想,只是被自己撞見此等惡行,董羿縱然遮住雙眼,也遮不住自己的良心,整個陽城,不到半日的功夫,死傷數千百姓,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就在自己眼前肆意虐殺無辜,肆意欺辱女子…董羿如何能視若無睹呢?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不少倖免於難的百姓壯著膽子走上前來,有的跪地磕頭,有的哽咽垂淚,有的趴在親人屍體上嚎啕不已,有的則感激的來到董羿身前詢問,如此大恩,他們自然要知道救命恩人是何人。
面對眾村民滿懷感激的目光,董羿竟無言以對,沖眾百姓拱了拱手,又一臉決絕的看了賈詡等人一眼,董羿狠狠的在獅鬃獸脊骨上抽了一皮鞭,策馬狂奔,隨著帶起的滾滾揚塵,頃刻便消失在眾人眼前。
「兄弟們,咱們與主公生死與共,絕不能讓主公孤身犯險,不怕死我,隨我走。」見董羿策馬離去,甘寧轉過身來,冷眼掃視著眾人,揮舞著手中的雙鐵戟,猛然振臂高呼道。
「生死與共,走,去洛陽。」沒有絲毫猶豫,眾人幾乎異口同聲的響應道。
「你們知道此行的兇險嗎?」賈詡卻搖搖頭,嘆了口氣。
「軍師,我們早已將性命交給主公,甘寧這條命,更是蒙主公從襄陽救出,大不了一死,事情是我們一起做下的,總不能讓主公一人去承擔後果,兄弟們,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