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莊園裡的七八百人,全部被剃了頭。只要是男人,都要髡頭辮髮。他們金色或者褐色的頭髮被剃掉,只在前額留一撮,耳邊各留一撮,再編成兩條小辮子。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人種不同的緣故,他們留辮子的樣子看起來似乎比蒙古人更丑更怪異。
之後,所有人包括鞋匠約翰一起,被蒙古騎兵用繩索連成一串,押往附近已經變成軍營的教堂。
他們將成為蒙古貴族的奴隸。
夕陽之下,一大群人被數十個騎兵押著,行進在泰晤士河邊。蒙古騎兵躍馬揚鞭的不斷呵斥恫嚇,不時在馬上哈哈大笑。
高興的時候,他們中的某一個人,還縱馬突馳,手一抄就抓起一個女子,放在馬背上,一邊騎馬一邊取樂。他們精湛的騎術,此時也顯露無餘。
野蠻粗獷,有恃無恐。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際,肆無忌憚的蹂躪女子。
對他們來說,雖然這些黃頭色目女子長得怪異,可終究是女人,也別有一種風味。
還有蒙古人唱起牧歌,吹起馬頭琴和羌笛,使得氣氛蒼涼中充滿難以言喻的荒誕。被掠為奴隸的人們,怎麼也想不到,這些東方草原上的野蠻人,竟然能唱出這麼好聽的歌,奏出這麼好聽的曲子。
眼前出現了一個村莊,死寂死寂的村莊。
人都死的死逃的逃,只有一架孤獨的風車,還在村頭無聊的轉動。
同樣感覺有些無聊的蒙古百戶,忽然摘下一張步弓,跳下馬背,抽出一支鈚箭(六兩重箭),粗壯的兩臂一拉,臀部往後一沉,嘴裡「嗬」的一聲低吼。
「咔咔—」三石強弓響起一陣令人心悸牙酸的聲音,被拉成滿月。鏟刀般的巨大箭頭,一直被拉到弓背位置。
「嗖!」的一聲暴響,沉重的鈚箭離弦而出,撕開空氣,轟在十丈外風車的正中心。
「咔嚓」一聲,風車頓時被重箭射的散架,變成幾片風葉摔了下去。
被掠為奴的白人們,見此都是心中驚懼不已。
這箭術,真是又准又狠。英格蘭有幾個騎士和長弓手能射出這樣的一箭?
「那**的好!不比射鵰手差了!」一個騎兵誇讚一句,縱馬奔出,將射出去的六兩鈚箭找回來。
百戶冷冷看了一眼白人奴隸們,目中的警告意味十足。
這一手射術,當然是立威來著。哼,誰敢逃走,能快的過我的箭麼?
事實上,這元軍百戶的箭術,比起蒙古射鵰手還是差了一截,在蒙古軍中算不上太好。但這樣的箭術,也足以讓白人奴隸們開開眼界了。
而在不遠處的牛津大學,也被元軍占領,成為元軍的一個千戶所。這個建校百餘年的大學,本是以研究神學為主的最高學府,如今卻成了軍營。
學生們在相互剃髮。他們所學習的平時引以為傲的神學、鍊金術、幾何數學、放血化療醫學、藝術,已經學無所用了。為了活下去,他們不得不暫時屈服在占領軍的意志之下。
「鐺鐺」牛津大學的鐘聲照例響起,悲憤的校長,並沒有因為侵略軍的到來,就放棄敲鐘。
鐘聲驚動了幾個元軍,他們循著鐘聲,終於找到了大學鐘樓,發現了那個與東方不同的大圓鍾。
攻入西方諸國之後,大元勇士們很喜歡這樣的大圓鍾,只要看見,一定會掠為戰利品。在他們眼中,這種大圓鍾算是西方最好的東西之一了。因為在他們看來,極西之地的好東西實在不多。
幾個元軍立刻上前,要拆掉這個大圓鍾。
「先生們!」校長張開雙臂,護著大圓鍾,「你們不能這樣,它在這裡快一百年了,這是整個英格蘭最古老的鐘…」
「找死!」一名元軍不耐煩的一刀砍過去,校長頓時倒在血泊中。
如此血腥的一幕,無非是整個英格蘭,甚至整個西方大地的縮影而已。
西方王室宮殿、城堡莊園、教堂、修道院、大學等處的財物和珍寶,不知道有多少被元軍洗劫。從去年元軍征服大陸開始,整個大陸到處是戰火,到處是難民,到處是燒殺搶掠,以及對婦女令人髮指的暴行。
在元軍的鐵蹄之下,從後世東歐到英格蘭甚至蘇格蘭,到處都能看到被迫髡頭辮髮的奴隸,被拴在異族騎兵的馬尾後面,一串串的帶走。
觸目驚心的暴行,主要元兇當然是侵略軍,可也有很多是本地人所為。
這些白人平時要麼是流氓,要麼是俠盜海盜,要麼就是罪犯,他們本來就唯恐天下不亂。元軍來了,舊的統治秩序崩塌,他們就肆無忌憚的為非作歹,渾水摸魚,跟在元軍後面對同胞燒殺淫掠,無惡不作。
這些人成為新的既得利益者,也成為最先投靠元軍充當幫凶的投機分子。他們打著元軍的旗號,自封一個「那顏」或者「百戶」的頭銜,積極配合元軍鎮壓地方反抗,從中撈取好處。
他們,被憤怒的教士們稱為「撒旦的僕人」。
在「留髮不留頭,留頭不留髮」的命令下,元軍所到之處,必定粗暴的逼迫民眾剃髮結辮。西方人雖然沒有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情結,可不代表他們願意剃髮。
實在是…太醜了。
從西方貴族和教士們喜歡戴假髮就知道,他們對於頭髮還是有不低的審美。對很多禿頂的人來說,假髮就是他們的靈魂和尊嚴。
可是如今,該死的東方韃靼竟然要求他們剃掉80%的頭髮,露出光禿禿的頭頂和後腦勺,耳邊還要編出兩條豬尾巴一樣的辮子!
哪怕是再英俊倜儻的貴族,留著這樣的髮式,也像煞了卑劣的小丑和惡棍,而絕對與風流紳士無關。
上帝啊,還有比這更糟糕的事情麼?
這是無法容受的恥辱!
更讓人憤怒的是,他們褻瀆上帝,他們對基督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必須受到神罰。
可是蒙古人卻告訴他們,他們竟然是有罪的。他們的罪惡,是對長生天不敬。蒙古人還說,要是他們沒有罪,蒙古人也就不會到來。
這是什麼邏輯?
按照蒙古人的邏輯,一個可憐人被兇手殺害,是因為他有罪?因為他有罪,所以兇手才會殺害他?
上帝啊,蒙古人瘋了。
不,不是他們瘋了。而是他們本就是強盜邏輯,根本不可理喻。
於是,不少西方人為了尊嚴和信仰,進行了英勇的反抗。
從東羅馬到義大利,到德意志,到法蘭西,再到英格蘭,乃至丹麥,西班牙…不知道多少人拿起武器,反抗元軍,反抗投靠元軍的白人叛徒。
元軍雖然滅了一大堆王室,貴族和主教,可日子其實也不好過。
造反的勢力,從東到西足有好幾十股,遍布後世的西亞和歐洲。他們小者數百人,大者數萬甚至十幾萬人。很多人自封伯爵,大公,主教,甚至國王,依託莊園和城堡,反擊元軍,聲勢浩大。
這其中,當然少不了唐廷特務的影子。沒有唐廷特務的作用,反元起義絕對沒有這麼大的規模。
其中最大的實力有四股,一是東羅馬的起義軍,二是神聖羅馬帝國境內的起義軍,三是法蘭西境內的起義軍,四是波蘭起義軍。都是好十萬人上以上的大夥,他們武器雖然簡陋,算是烏合之眾,可是不和元軍大部隊決戰,讓元軍一時半會也很是頭疼。
元廷為了鎮壓此起彼伏的叛亂,不得不源源不斷的增派兵馬進入西方,一時間焦頭爛額,顧此失彼。
元廷甚至投入了從遼東徵發的「新蒙古人」,也就是滿洲八旗的祖先們,來鎮壓西方起義軍。
很明顯,蜂擁而起的反元大起義不會持續太久。等到敢於反抗的人被屠殺殆盡,起義將不可避免的被鎮壓下去。
因為反元起義並沒有堅實的社會基礎。西方各國此時還沒有強烈的民族意識。所謂反抗,更多的是被失勢逃亡的貴族教士煽動起來的,根本目的是要奪回失去的權力和財產。
或者是一些底層野心家為了權勢火中取栗罷了。
事實上,元軍來與不來,廣大沒有人身自由的農奴,隸農,奴隸,也都一樣受苦受難。不被蒙元貴族統治,就被領主教會統治,又能有什麼分別?
…………
二月初,伏波大將軍羅昱,攻下康提城和無畏山寺,俘獲錫蘭國王維耶巴胡六世、僧團僧王金覺國師,拿到佛牙舍利。
錫蘭登巴德利亞王朝滅亡。
唐軍繳獲王室貴族和寺院的金銀財物,折合銀圓千餘萬。光是那七層金塔,就價值數百萬。
還獲得糧食十幾萬石,俘虜戰俘奴隸數萬。
羅昱派五千兵馬鎮守錫蘭,親自押著錫蘭王室,貴族,僧侶,戰俘奴隸,以及繳獲的大量金銀物資,返回大唐。
等到二月下旬,陳淑楨也攻入曼索拉王城,滅曼索拉國。曼索拉王被戰場上被斬殺。唐軍同樣獲取價值一千多萬的財物,以及十幾萬頭耕牛,近十萬俘虜奴隸。
但是,曼索拉國比錫蘭強大的多,戰士也悍不畏死,極其狂熱,還有一支數千人的精銳騎兵,不愧是後世有名的錫克精兵。
大唐聯軍用傷亡數千的代價,才殲滅曼索拉國的主力大軍。其中光是唐軍的傷亡,就有上千人。
無論如何,這個在天竺諸國中一直屬於另類的軍事強國,不復存在了。
大唐一月之內,連滅兩國。
捷報傳到洛陽,唐主雖然毫不意外,卻還是很高興,下詔晉羅昱為縣侯,晉陳淑楨為郡公。
同時告訴羅昱和陳淑楨,讓他們到長安獻俘。
因為,大唐要遷都長安了。
洪武六年三月初,李洛受到雍州牧,都督西北諸軍事文天祥和長安營造大臣張志純的聯合奏請。
兩人奏報說,長安城和長安宮,已經全部竣工。懇請陛下遷都長安。
長安工程從洪武二年十月開始動工,到洪武六年三月竣工,修建了近三年半的時間,用工六十餘萬,耗費錢糧兩千多萬,終於大功告成了。
李洛看著張志純手繪的長安城和長安宮圖畫,心馳神往,龍顏大悅。
李洛幾年沒有去長安了,他不知道長安的工程怎麼樣。可如今僅僅看著圖,就感到一種巨大的震撼。
天子將圖展示給群臣觀看,群臣無不驚嘆:天下第一城!
光看這圖紙,就能想像長安城的絕世風采了。
牟巘讚嘆著說道:「臣昔年讀杜牧《阿房宮賦》,班固《兩都賦》,左思《三都賦》,皆為賦中宮室之美,華闕之大而嘆。如今看我大唐長安,當真是體象乎天地,經緯乎陰陽啊。」
姚隧撫須道:「坤靈正位,太紫圓方,宮闕巍巍,天閣蒼蒼。山河幽幽,表里茫茫。誠乃天朝之都也!」
錢選道:「以臣所見,更甚先唐長安城啊。而且這格局,仍不失當年長安城樣貌,大有復原氣象,這就更加難得了。」
群臣紛紛恭賀,皇帝和皇后都是心中喜悅。
「諸卿可有《長安賦》獻上?」李洛笑吟吟的問道。
文臣們一起露出為難之色。
這宮賦體的大賦,本就不好寫。加上珠玉在前,如《兩都賦》、《兩京賦》、《上林賦》、《三都賦》、《西都賦》,其實已經寫盡了,無法超越前人了。
這就如同:「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
又如,蘇子《水調歌頭》後,何人能寫中秋詞?
這樣的情況下,要想寫出力壓前賢的都城大賦,實在太難了。
「陛下,臣無能,沒有《長安賦》獻上。」姚隧有些羞愧的說道。
唐主哈哈大笑:「無妨無妨!唉,文先生也在告愧,說他搜索枯腸,也寫不出比前人更好的西都大賦,只能作罷。」
文臣們這才鬆了口氣。
李洛很滿意的將目光從圖畫上收回,下令道:「傳旨,三月十二,遷都長安!」
「遵旨!」
遷都事宜早就準備好了。三月十二不過是黃道吉日而已。
天子詔書一下,整個唐廷立刻開啟了遷都大政。
唐廷在洛陽呆了不到兩年,就又要遷入長安了。不過,洛陽作為至關重要的東都,以後也會重修,將來也少不得御駕經常東來駐蹕。這洛陽,可不是其他都城可比的。
其他不說,單說今年就要復原的洛陽西苑,就是大唐一等一的林園勝景,冠絕天下,天子怎會不來?
內政府和禮部的官員,先行一步西入長安,準備遷都大典。禁軍和大安府,憲兵司,也分派人手西去長安,負責天子安保警戒大事。
五日後,洪武六年三月十二,唐主李洛率領皇室、文武百官、禁軍、侍衛、宮人七萬餘人,在洛陽百姓的哭泣聲中,浩浩蕩蕩離開東都洛陽,從潼關西入關中。
華夏3988年三月十八,天子到達藍田大營。文天祥親自在藍田關迎接聖駕。
「臣文天祥,拜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稟奏陛下,長安城和宮室內外,皆已經清理完備,數十萬勞力已經全部撤離長安。」
天子走下御輦,親自扶起文天祥,「文先生辛苦了,朕心甚慰,朕心甚慰!」
君臣兩人挈闊已久,一切盡在不言中。
三月十九,皇帝法駕過灞橋,來到長安城郊。
關中的燦爛春光之下,一座巍峨壯觀的巨大城池,坐落在高塬之上,出現在所有人眼前,明明近在咫尺,卻如遠在天邊,遠在雲霄。
雄偉,威嚴,恢宏,蒼茫…給人一種極具霸氣的視覺震撼。在藍天白雲和渭水的襯映下,猶如天城。
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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