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天宮[盜墓>
&先生,有可疑的物品都帶走,降頭師擋不住列車員太久,被人發現這兩個死人,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慕顏夕制止葉純白繼續說下去,讓她趕緊把這裡整理整理,幸好這兩人不像尋常旅行的人隨身攜帶很多東西,除了身上的意外,幾乎空無一物,偽裝的行李箱都沒有一個。
葉純白行動很快,摸出手機變換方位角度將隔間都拍上照片,仔細檢查過沒什麼疏漏的地方,再將從屍體身上搜出來,但是還沒來得及檢查的物品分門別類裝進塑膠袋封好,最後用長刀將屍體扎通透,從心窩割斷紅線連同木偶一齊放進塑膠袋密封。
做完這些,慕顏夕一把火將兩具屍體燒掉,她的火焰與生俱來,不需要引燃也沒什麼溫度,青天白日的,火光也不甚明亮,燒起屍體來煙都沒有,沒幾秒兩具高高壯壯的男屍就被燒的一乾二淨,連塊衣服碎片都沒留下,只在床鋪上有兩小堆灰燼,葉純白用列車上贈送的報紙掃了灑到車窗外面。
一切行動準確,利落還迅速,總共耗費不到五分鐘,等高昭然拖延十分鐘,覺得差不多悠閒的漫步回來,其他人已經回到各自的隔間坐在軟臥床位上閒聊天reads;。
沈凝去隔壁看著李墨凡和朱翊,這裡就是慕顏夕,蕭墨染和葉純白三個人,高昭然一進來,趕緊將隔間的門關上,不多時,外面傳來蹭蹭的腳步聲,兩個人,腳步聲漫延到她們剛剛去過的隔間停下,接著聽到一人說:「這門怎麼壞的?誰這麼缺德把好好一扇門砸個窟窿,車窗居然也破了?!你在這看著,別讓人進去,叫小張來把地上的碎玻璃打掃一下,我去找列車長。」
另外的人應一聲,抱怨道:「真是討厭,昨天還好端端的門窗,轉眼就壞了,現在的人閒的沒事幹,連門窗都要玩,也不知道是大人還是孩子,孩子應該沒這麼大力氣,誰家大人這麼有病。」
罪魁禍首慕顏夕優哉游哉的摸出巧克力,剝掉糖紙吃了,動作慢條斯理,細緻輕柔,好像剝的不是糖紙,而是誰的衣裳。
蕭墨染道:「這二人粗心大意,竟未覺察其人未在,如此異樣。「
葉純白和高昭然的眼神頓時便的很古怪,葉純白猶豫幾秒,似是在想用什麼措辭方式表達想法,「道長,你很想我們毀屍滅跡被發現?我的意思是,你很想有人發現他們失蹤了?」
蕭墨染眸光清淡平靜,道:「並非如此,葉施主手腳利落,未留破綻,常人未必可瞧出端倪,然貧道所覺,此二人身無長物,於我等身後緊隨,長途跋涉卻無一件行裝,這般怪異,若以尋常法登堂入室,車內人員該對其有所印象才是,她們現下殊無反應,豈非不妥。」
葉純白坐在靠窗的位置,捏著手機一章一章翻看拍攝的照片,回道:「道長顧慮的對,你們微信多少,加我一下,我把照片給你們發過去。」幾人點開照片,葉純白說:「列車鐵窗有點缺口,勾著一條衣料纖維,我對比過,跟屍體衣服上的纖維一樣,而且我也找到了破損的地方。」
葉純白待其他人看完照片繼續道:「他們異於常人,如果我操控他們,肯定會讓他們避開容易被發現的地方,死人不會買票,他們不可能是從正規途道檢票上火車的,而且車窗破損,他們應該是避開了人群,從那個隔間強行進入。」
&然他們從非法渠道上火車,不會別人看見更好,省的麻煩。」高昭然把葉純白擠到旁邊,坐在慕顏夕對面,兩眼放光,好奇道:「還有什麼發現?」
慕顏夕一邊吃巧克力,一邊跟她說剛才的所見所聞,抬手將密封在透明塑膠袋裡的木偶扔給她,「你看看,製作這木偶的,是用一種什麼木頭。」
西洋降頭術雖不及華夏巫蠱博大精深,流傳久遠,但是也種類繁多,另有精妙所在,降頭術中,又以鬼術最為普遍常見,經過許多天資聰慧的人改良創造,倒是出了不少玄奇鬼降之法。
鬼降術多有相似的地方,小鬼無常,無形無相,身軀或腐爛或被焚燒不能再用,既要養鬼必然需要載體,因著鬼降術養小鬼的年齡,性別,年限,用法不同,載體選擇也會有細微差別,常見便是柳樹,槐樹等聚陰的木頭,小鬼本是孩童魂魄,木頭可以雕琢成人形,既可以培養小鬼和主人的感情,也適合陰邪的小鬼生存修養。另外有些降頭師會選用小鬼的肋骨,頭蓋骨等本體骨骼作為載體,以本體骨骼煉鬼,小鬼的威力會比普通小鬼高兩三成,只不過煉鬼之法具是匪夷所思,慘烈異常,本體骨骼煉鬼,其小鬼所經受的痛苦折磨則會成倍增加,怨恨更重,降頭師化解時更為兇險,難得善終,是以並不是常用的方法。
西洋曼迦邏一脈在降頭術上的造詣無人可比,高昭然師從曼迦羅,精通降頭術,如此奇特的木偶交給專業人士辨認再方便不過reads;。
高昭然捧著寶貝般翻來覆去的看,時不時讚嘆誇獎一番,若非慕顏夕在,她恨不能將這個小木偶據為己有,把玩十幾分鐘才戀戀不捨的還給慕顏夕。
她撇撇嘴,沒忍住又瞄一眼木偶,「這是什麼木頭我看不出來,它的材質已經超過我對木材的知識範疇,可以確定,我從沒見過,如果見過,我的降術用它做材料,肯定能更上一籌。」
慕顏夕不耐煩的打斷她,「說重點。」
&著急啊老妖精,告訴你們範圍在哪兒,有助於你們更好的理解。」高昭然嬉笑道:「雖然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木頭,不過我看的出這木偶的年限,這玩意兒不是新做的,最晚最晚,它也是南北朝時候的木偶了,換算成壽命,起碼有一千多歲。」
葉純白拿起木頭看看,又扔回桌子上,「一塊破木頭,真有那麼久?」
&輕點!」高昭然甚是心疼的把木偶小心放好,瞧見木頭碎了一個小邊角,頓時傷心的幾乎要哭出來,「黑心肝的死財迷,你再扔我扣你錢!反正就是一千多年,你愛信不信。」
葉純白冷笑一聲,根本不受威脅,從乾果里挑個硬核桃,捏著木偶就往上磕,高昭然心絞痛的直哆嗦,險些嘔出血來,惡狠狠盯著葉純白,恨不能將她千刀萬剮。
不過事實證明,木偶的質量非常好,比核桃硬多了。
慕顏夕貌似好心的勸道:「葉先生,別生氣,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我之前瞧見木偶把屍體的腸子戳破了,好像沾著點不明不白的東西,塑膠袋很薄,你這麼敲,會蹭到你的核桃上。」
葉純白捏著核桃仁送到唇邊,聞言動作一僵,面無表情的,視線冰冰涼涼地跟過來,鋒利又鋒利,慕顏夕選擇性忽略她的反應,繼續貌似好心的勸:「吃啊,怎麼不吃?核桃補血。」
葉純白沒說話,幽幽的放下核桃仁,高昭然笑的花枝亂顫,當著她面給慕顏夕點讚,一家人,好姐妹!
正當高昭然笑的開心,葉純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手裡的核桃仁塞進高昭然嘴裡,捏著下巴往上一抬,高昭然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把核桃仁咽下去了,噎的她一陣胸悶,一把拍掉葉純白的手,眼淚汪汪的控訴,「太缺德,太缺德你個黑心肝的,你要噎死我?!」
葉純白唇角微勾,輕輕柔柔的笑了笑,正經時候內斂素淨,宛然一笑百媚橫生,艷若桃李,燦若梅蘭,妖孽又妖孽,惑的慕顏夕都錯不開眼。
她難得有心情也願意陪著鬧,聲音若泉水潺潺,纏綿悱惻,溫柔極了,「好吃麼?」
高昭然傻乎乎的看著她點點頭,其實她不想點頭,想搖頭否認來著,可是被葉純白這樣輕柔的覷著,她半分否認的話都說不出,剛剛的氣憤鬱悶一掃而空,只覺葉純白當真妖孽的緊,她想哄誰,想誰聽話,再簡單不過,笑一笑就好,沒人逃的掉。
她覺得很噁心,可憐兮兮的看嚮慕顏夕,「老妖精,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會不會是騙我?」
&真話。」慕顏夕似乎無能為力的樣子,「不過塑膠袋沒破,沾不上去,放心吃。」她側過頭不看葉純白,心跳快的厲害,震動在胸腔咚咚作響。
蕭墨染覺察到她的不自在,目光幽深安靜,輕飄飄的望過來,轉瞬又看向葉純白,落在她淺笑依然的薄唇邊緣,微微皺了皺眉reads;。
&此,木偶其木料絕跡,便有解釋。木偶雕刻如斯精緻,千年之前,必用料不凡,時過境遷,如今怕已再無所出,自然難覓蹤跡。」
慕顏夕配合她轉移話題,「的確是有可能,降頭師,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然有,我還沒說完。」高昭然打開礦泉水灌一口,「木偶本身的木頭是不聚陰的,也就是說,只是比較昂貴難見的木料而已。木偶上被生魂依附,但木料本身沒有聚陰的效用,也沒有遮掩生魂陰氣的咒術,再加上是千年前的東西,所以,我推斷,這個木頭當年的功效,不是讓生魂依附,它就是一個雕工精緻非常的木偶,鑲嵌的關節被折斷了,不過我嘗試以後發現,木偶精巧靈活,程度幾乎可以比得上活人,腹內中空,原本放置的東西應該都被拿走,不夠我依然沒能發現怎麼打開木頭的肚子。」
她再喝幾口水潤喉,「木偶的發現就這麼多,關於那個紅線,準確意義上它不是紅線,不過是被人在還活著的時候抽取身上的一段筋和纖維,用特殊方法做成線,如果要達到完全融合操控這個人的目的,這段筋和纖維,必須從他本人身上取才可以。」
慕顏夕見她沒話了,停頓片刻補充說:「是不是施法讓生魂俯在木偶上的時候還得那個人必須心甘情願,不然法術難成。」
高昭然點頭道:「不錯,木偶本身都不適合陰魂附身,必須那人願意,不能有任何反抗的情緒,他的魂魄才能夠附身在木偶上,只不過這木偶效用不對,法力高強的小鬼附上去都有害無益,何況是沒經過祭煉的生魂,不僅不能保護生魂,還會讓魂魄散的非常快,而且,因為不是生老病死這樣正常的死亡,這種生魂就算以後還能保存,也是連孤魂野鬼都做不成,更別提去投胎。」
蕭墨染道:「此法兇殘狠毒,違背天倫,必嘗盡果報,施法之人不得善終亦是尋常,多壽數暫短,後天殘缺。」她頓了頓,又道:「顏夕,葉施主提及傀儡術,你神色有異,是否有話未明。」
慕顏夕道:「傀儡術麼,我看書繁雜,多少了解一點,傀儡術分為木偶術和魂傀術兩種,魂傀術類似於鬼降術,只煉製的方法,細微的地方,威力會有差別,正宗的魂傀術已經很少有人會,所以無法跟南洋鬼降術一較高下,至於木偶術,會的人就更少了,相傳,傀儡術是戰國時期樂師高漸離所創,戰國時期爭亂頻頻,樂師手無縛雞之力,若是沒有一技傍身,怎麼能在亂世之中安之若素,還有膽量行刺秦王嬴政,真正的傀儡術為木偶術和魂傀術兩者結合而成,高漸離以弦音為訊號,將大奸大惡的人陰魂附著在木偶上,密法催動,操控木偶殺人,但是高漸離行刺秦王失敗而死,好像他一生都沒有收徒弟,他死以後,傀儡術就此失傳,直到東晉元康九年,傀儡術才因為刺殺當時的東海王司馬越而重見天日,為人所共知,但那時出現的傀儡術其實只是木偶術,不知道施術者是不會魂傀術,還是覺得木偶術已經足夠為其所用,達成目的,直到多年後傀儡術突然銷聲匿跡,出現的都只是木偶術,魂傀術並未現世,直到後來,才有一些類似魂傀術的衍生法術流傳下來,都號稱是傀儡術,其實,不過是傀儡術的一部分,並不完整。」
她挑起木偶搖晃搖晃,「這個,雖然功力低淺,施術方法還沒修煉到家,可已經算得上是正宗完全的傀儡術了,不過被人用偏了而已,看跡象,施術的人只學了點皮毛。」
&你了,小心留著。」
慕顏夕隨手將木頭扔給高昭然,眼尾微勾,唇邊綻出溫柔卻冰涼的笑來。
&千多年,真是好老好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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