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哥,這次看來要遭重了啊。」看著遠處的戰況,黃東來不禁小聲對身邊的孫亦諧說了句心裡話。
「媽個雞的」孫亦諧也是悄聲應道,「我也看出來了呀,這姓蕭的現在狀態有點好啊,感覺小林他們有點剛不住。」
「嗯」黃東來點點頭,接道,「事到如今看來也只有我倆上去才能扭轉局面了。」
「嗯?」一聽這句,孫亦諧臉色就變了,「不是你上去就行了,拉上我幹嘛?」
黃東來也是實話實說:「因為我放眼全場,能跟那血劍正面拼一槍也不落下風的兵刃,就只有你那把三叉戟了。」
「什嘛?」這一刻,孫哥的嗓門兒忽然就尖了一個調門兒,「你還要讓我去跟他剛正面?黃旭東你還是不是人?」
孫亦諧這一著急,把對方的本名兒都給喊出來了。
「哎呀你不要慌呀,我跟你一起上,而且我會用道術輔助你的。」黃東來道。
「你擱這兒打『執政官』呢?」孫亦諧吐了個只有他們穿越者才懂的槽,並接道,「還有,你不是說過你那些道術除了救人之外不能隨便用在普通人身上嗎?」
「這他媽叫『普通人』?」黃東來都懶得解釋,直接指著蕭准來了個反問句。
「呃」孫亦諧也發現了盲點,「誒?既然你不用顧忌使用道術的問題,那還慌什麼?你快用雷劈死他啊!」
黃東來聽到這句,嘴角都在抽動:「老子要是能召雷劈人,第一個先劈死你!」他拉長了嗓門兒解釋道,「都說多少遍了,這邊的情況和你在那些電視電影裡看到的不一樣!別說我才學了半年,就算我學了十年,直接控制『五行之力』去干別人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要有強力的法器或者做很多準備才行的!」
「咱們來之前不是在『鄧陽子』那兒kiang了個什麼『兜率如意砂』嗎?你倒是用啊。」孫亦諧道。
「那是用來對付蕭准背後的魔道而留的底牌,要是用在他身上,那之後那個幕後boss出來我們拿頭打?」黃東來道。
「那咋辦嘛?」孫亦諧道。
「我說了呀,你配合我一塊兒上,我使些不需要準備就能放出來的小手段輔助一下,我們只要在蕭准身上弄點傷出來,等其他人緩過來,我們再跟『刀劍七絕陣』一起圍攻他,應該就能拿下。」黃東來回道。
就在他倆說這些的時候,另一方面
校場之上,此刻唯一還在跟蕭准勉強纏鬥著的人,就剩笑無疾了。
而他沒有被擊退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的實力比其他五絕更強,只是因為蕭准手下留了情而已。
蕭烜畢竟是蕭准此生最大的執念之一,即便現在的蕭准已是半人半魔,但基本的理智他還是有的,只要他還認得出這是自己的兒子,他就不會下死手。
但「忍讓」,終究有個限度,笑無疾若真的很弱倒也罷了,問題是他還有點實力,如果一直任由他攻擊,對蕭准來說也是個麻煩事,所以,「死手」不下,下個「活手」看來還是有必要的。
念及此處,蕭准反手便攻。
俗話說老子打兒子——鍛煉身體,以蕭准現在的境界,即便他不仰仗血劍的力量,只靠自己的劍術,也能把笑無疾給收拾了。
而當蕭准下定決心要反擊的瞬間,笑無疾也察覺到了情況的變化,只是後者對此並沒有什麼對策。
武功武功,但凡有一個字你占上風,也有的一戰,但「武」和「功」都弱於對手,兵器更是被對方完全碾壓的前提下,就算你知道對方要幹嘛,多半也無法制止。
就這樣,拆了二十餘招後,蕭准順利地把笑無疾壓製得體勢盡失,踉蹌後退,隨即蕭准就抓住笑無疾的一個破綻,以劍鐔快速連擊了後者的兩臂,將其兩肘的骨頭都給打錯位了。
要不咋說蕭准這當爹的用心良苦呢?其實他要殺笑無疾的話,那在這種一對一的前提下,恐怕五招就夠了,但他為了打出「讓兒子暫時喪失戰鬥力卻又不至於影響終身的傷勢」,不得不費了這半天的勁。
而笑無疾呢,眼瞅著自己雙臂失力,刀劍也雙雙墜地,心中自是又急又怒,但又無能為力。
蕭準的這番做法,非但沒有讓笑無疾感動,反倒讓其更加地憤恨了——笑無疾只覺得,眼前的這個魔頭在不斷地提醒他:「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兒,你還是我蕭準的兒子,你的生死、命運也永遠在我的掌握之中。」
「諸位英雄!」
就在此刻,突有人朗聲大喝。
這一聲喊,可謂嗓音洪亮,字正腔圓,氣勢不凡,擲地有聲。
眾人聞聲,紛紛望去,一看喊話的那位,不是江守正又是何人?
看到這兒可能有人要問了,這貨之前不是跑了嗎?還在途徑茅廁時給悟劍山莊的人補刀來著,怎麼這會兒又回來了呢?
很簡單因為他在遠處的山上瞅見這邊局勢有變,他就趁亂又摸回來了。
反正咱江大俠也已經準備好了說辭來為剛才的臨陣脫逃狡辯,與其在山莊中亂逛,不如回這兒來見機行事。
而他的運氣也確實不錯,此前狄不倦和獨孤永與眾人會合後,由於沒說幾句話就打起來了,所以他們並沒有機會把江守正拋下同道開溜的事講出來,故而這會兒在場的絕大部分人並不知道江守正之前幹過什麼。
眼下,這江大俠看準時機,登高一呼,在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後,他便接著說道:「不要被這魔頭嚇到了!咱們有近千人之眾,還能怕了他這一人不成?只要大家一擁而上,這蕭准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只能招架一時,待他內力耗盡,還不是死路一條?」
說到這兒,他又轉過頭,衝著悟劍山莊的那些人喊道:「悟劍山莊的門人也聽著!你們自己也看到了,蕭准如今已是喪心病狂、敵我不分,他連自己最親信的九霄劍都能隨手殺之,更別說你們了就算你們繼續助紂為虐,也是死路一條!不如趁早棄暗投明,與我們一同剿滅蕭准,事後念在你們也是聽令行事、加上將功補過之舉,大伙兒興許還能放你們一條生路!」
列位,您別看這江守正是個偽君子,真遇上這種大場面時,他就是hold的住啊。
他說的這話,既給了悟劍山莊的那些人一個活命的台階下,又成了在場的多方勢力暫時聯手、群起圍攻的契機。
聽他這麼一講,悟劍山莊那幾個領頭兒的,也就是剩下的赤霄、碧霄和青霄三人,立刻也做出了反應:「江大俠所言極是!我們這些當門客的,今日也都是被這姓蕭的欺騙、脅迫身不由己才和諸位英雄起了衝突,如今我們終於看清了蕭準的真面目!大家快跟著同道的英雄們一起上,殺了這魔頭!」
「呃是是啊!赤霄大哥說得對!」
「對!我們也是被他騙了!」
「齊心協力!誅殺魔頭!」
「齊心協力!誅殺魔頭!齊心協力!誅殺魔頭」
那些個悟劍山莊的爪牙,這會兒便都跟找到了救命稻草似的,紛紛呼應,甚至齊聲喊起了口號。
誰都明白他們此刻的反應有多可笑。
但在共同的利益面前,沒有人會去說破,至少當下不會。
這就是江湖。
有時候,為了「正義的一方可以贏」,大家都會選擇性地忽略一些事情,或是保持沉默。
「呵哈!哈哈哈」
也就是在這時,有人笑了,大笑。
蕭准自是可以笑的,因為他已是一個不再需要遵守江湖規則的人。
也只有像他這樣的「魔頭」,才能想笑就笑,無所顧忌。
他才不管你們有多少人呢,在蕭准看來,你江守正懂個屁?
既已為「劍魔」,那以一當千又算什麼?只要對手的實力沒有過「某一根線」,來多少都是一樣的;有那血劍在手,蕭准在被圍攻時非但不會耗盡體能和內力,還會隨著其劍下亡魂的增多而越戰越強。
不過,蕭准也不得不承認,這個江守正確實有些能耐,他僅靠幾句話,就能做到很多用武力辦不到的事,這個人留著應該有用,等會兒得注意留他個活口。
「別喊了,要上就快上,你們不上,我也要來找你們的。」蕭准笑罷之後,便環視四周,挑釁言道。
「殺——」人群中也不知是誰率先吼出了這個字,緊跟著就有上百人隨之沖了上去。
蕭准微微一笑,正欲盪劍而出,大開殺戒,不料!
「且慢!」黃東來的一聲虎喝,又把人群的進勢給壓住了。
黃哥這聲喊為什麼如此管用啊?
害大家都是人嘛,誰想第一個上去送啊?那上百人看著是在喊殺聲中一擁而上,氣勢洶洶,實際上前進的速度並不快,都是看著兩側的人走一步他們才跟一步眼下一聽有人喊停,他們當然是趕緊剎車。
兩秒後,喝聲落地,兩道人影亦落在的校場之上。
蕭準定睛一看,眼前的不是那「東諧西毒」,又是何人?
「你們倆不是挺聰明的嗎?」蕭准自然認得出他們倆,而且他也隱隱知道,今天自己的計劃頻頻出現意外,主要就是這倆貨搞的鬼,「怎麼這會兒卻著急來送死啊?」
「哈!」孫亦諧乾笑一聲,應道,「你以為哥不知道?你這血劍,殺人越多,威力越強,要是讓你再殺一批人,那還得了?」
他這話,表面是說給蕭准聽,實是講給大家聽的,周圍眾人聽得此言,也是後怕不已,很多人當時就又往後退了幾分。
「你們知道又如何呢?」蕭准聞言,不慌不忙,「莫非你們覺得以你們二人之力,能打贏我?」
「那就不好說了啊。」黃東來一邊回應,一邊已將自己的村好劍拔了出來。
而孫亦諧則是伸手一抓一探,也不知從哪裡變出了一把三叉戟來。
一看見孫哥那武器,蕭準的臉色就變了,因為他還記得,火蓮真君曾幫他算過一卦,說這次最有可能壞他大事的人,就是一個「使叉子」的人。
之前孫亦諧一直沒把傢伙亮出來,所以蕭准也不知道,此刻一見,他頓時就緊張起來。
「原來是你」蕭准看著孫亦諧,口中念念有詞。
下一秒,其殺意陡然暴增,綻向四方,驚得在場的諸多高手都為之一震。
當——
但還沒等蕭准出手,黃東來竟是搶先一步攻了上去。
其劍路平直,速度迅疾,劍尖如閃電般鑽向了蕭準的心窩。
而蕭准幾乎是憑本能就舉劍橫擋住了對方的攻擊,甚至都沒用正眼去瞧黃東來:「哼就這點斤兩?」
蕭准一邊輕蔑地說著,一邊回劍轉腕,朝著眼前的兩人橫斬出一道劍氣。
黃東來是有所準備的,儘管蕭準的反擊來得很快,但他還是勉強能彎腰躲開,但孫亦諧
呼——
只見劍氣盪過,直接斬開了孫亦諧的身形,將其由腰部一斬為二。
蕭准見如此簡單就將對方殺死了,也不禁感到奇怪,心中暗忖道:「難道仙長算到的人不知他?還有其他用叉子的」
正想到這兒呢,蕭準的思緒就被打斷了,因為他忽然發現情況不對——眼前的「孫亦諧」被斬成兩段後,並未倒下,也無血跡,相反,他的「身影」變成一種類似霧氣的東西,漸漸變淡且在消失。
「哦?」蕭准看到這一幕,倒也不慌亂,仍是冷靜地念道,「是能留下殘影的輕功嗎?還是」
叱——
就在他思考之際,孫亦諧的三叉戟已朝他後腰處頂來,與此同時,黃東來的劍也再度由蕭准正面攻來。
面對這兩面夾擊,蕭准從容如故,只是寸移半步,便躲開了孫亦諧那不快不慢的偷襲,而黃東來的劍式,他也只是輕巧地一格,就給破得乾乾淨淨。
「你們倆倒是有些門道。」蕭准接招的同時,自認還有充分的餘力跟二人對話,「但這種類似障眼法的雕蟲小技,在我這至高無上的劍法面前啊!」
蕭准這逼才裝了一半,就因一陣劇痛而中止。
直到這一刻,蕭准才發現一個問題——不僅是孫亦諧那道被斬中的身形是假的,黃東來那道成功閃避了的身影也是假的!
真正的黃東來,此刻已從蕭准側後方出現,一劍捅在了他的左腳跟腱上。
「這怎麼會」蕭准本以為對方使的是某種能製造出「殘影」的障眼法,所以他想當然地以為與自己對過一劍的黃東來是「真身」,卻沒想到,對方用的並非是這麼簡單的手段。
黃東來此刻所使的,是十二諦「苦、集、滅、道」四個大境界中,「苦」這個境界的第二重里所記載的一種道術,名為「別離雙身」,看起來是類似於「殘像拳」的東西,但其實這招的原理比較接近於「薛定諤的貓」,也可以說是「薛定諤的分身」吧。
這招使出來後,黃東來用某個個體所製造出的兩個虛影,都可以是「真身」,也都可以是「假身」,你用致命攻擊打到一個,那另一個就會變成「唯一真實」的,但你要是沒有造成那樣的傷害,那麼在你破除某個「虛影」之前,兩個都有可能對你造成實質傷害。
從量子力學角度來說就是,蕭准面對的任何一道「身影」,都是「真」和「假」的疊加狀態,而其變量,得取決於「殺死」這個行為,而不是靠「觀測」就可以的。
「豈有此理!」當然,蕭准,並不是用這種招式就能打敗的。
雖然雙諧這次出其不意的夾攻是得手了,但這手也只能用一次——招式暴露之後,蕭准就不會再大意了。
被一千個人圍攻他都不怕,兩個人能奈他何?大不了就當成同時面對四個人來打。
一息過後,蕭准就落劍一掃,剔開了黃東來扎在他腳後跟上的劍鋒。
劍尖離腳之際,在半空帶出了一縷血痕,但這些血還飄著沒落地呢,就已被蕭准甩過來的血劍給吸收了。
緊跟著,蕭准就抬手旋劍,來了一招「四海昇平」,朝著四方旋出了一圈傘狀的劍波。
這回孫黃二人就不得不雙雙向後躍開躲避了,且孫亦諧臨跳之前,也不忘朝前方先撒出一把石灰粉,以作掩護。
他倆和蕭準的這一輪交鋒,說起來得半天,不過在旁人看來不過是短短几秒之間的事,武林群豪也不知道那「十二諦」的門道,在遠處看時,都只當是孫黃二人真的都輕功如神,雙雙能化出虛影來。
「他腳受傷了,現在有機會!」數秒後,孫亦諧高聲道了一句。
這句話,自是說給那「刀劍七絕」聽的。
和那些上來就會被一劍秒的烏合之眾不同,那幾名能在蕭准面前稍微抵擋一二的高手是可以過來幫忙的,只要他們別因死亡而減員,蕭准就不會進一步變強。
於是,除了笑無疾之外的那「三劍兩刀」,在聽到孫亦諧的話後,也都心領神會地重新站起來了
經過了笑無疾和孫黃二人的拖延,他們都已緩過一口氣來。
方才的受挫已讓他們建立起了新的心理防線,加上蕭準的腳現在受了傷,這便讓他們重燃了一些希望。
然蕭准,縱然左腳受了損傷,一樣是顯得不慌不忙。
或者說,正是這次大意受傷,讓他認真了起來。
「居然還敢上前?看來我剛才陪你們隨便玩玩被你們當真了啊。」直到這一刻,蕭准才第一次要開始動用血劍那真正的力量。
他話音未落,便將手中血劍朝地上插去。
劍身入土的瞬間,迸發出了一陣殷紅的血光,隨後,以蕭准所站之處為中心,其半徑十丈左右的範圍,突然便升起了一重由光與塵交織成的「血幕」。
那血幕如高聳的圍牆,將這個環形範圍里的人都包圍了起來,孫亦諧、黃東來、林元誠、姜暮蟬、笑無疾、海蒼峰、三字王和顧戎,這些站在校場中間、離蕭准較近的人,都被困在了這血幕之中,與外界的人相隔絕。
外面的人完全看不清裡面的狀況,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唯有令狐翔和秦風因擔心同伴們的安危,快步上前,試圖闖入其中。
「令狐少俠!秦少俠!小心啊!」聞玉摘要比這倆愣頭青沉得住氣,他一看這血幕就覺得這應該是一種類似屏障的東西,不可妄觸,所以他趕緊跟著兩人上前,並出言阻止。
但他出聲的時候,已晚了一步。
秦風的手已然觸到了那血幕,而這個動作,讓秦風在頃刻間便失去了自己左手中指的一部分。
還好他是習武之人,反應夠快,稍微感到不對他就抽手而回,最終只損失了到指甲蓋根部為止的那一小截中指,若他再慢個一秒左右,怕是除了拇指之外的四根手指都要被「抹去」一半。
「我靠!」令狐翔走得比秦風稍微慢半步,也差點伸手去碰那血幕,而且他伸的還是慣用的右手,好在他及時發現秦風受傷,趕緊也縮了回來。
「這究竟是」秦風這傷,雖不算重,但卻是長不好的,不過他這會兒也沒空去唏噓自己的那一小段手指,比起自己,他更擔心的是此時身處血幕中心的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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