蓋世 第一千九百四十三章 翻舊賬

    深淵之門。

    一座由眾多絢爛棱晶堆砌而成的山川，倒垂在彩色海面，綻放出萬丈霞光

    一截截色澤各異的棱晶，璀璨剔透，內中交織著條條閃電神虹，透著眾生之血的精奧法則。

    神秘而玄妙的倒垂山川，成了深淵之門上的蔚蔚奇觀，令人想要頂禮膜拜。

    此方世界的所有智慧生靈，只要能抵達此地，看到這座倒懸著的棱晶山川，體內的血脈都會被激發，心臟會頓時做出響應。

    這便是虞淵的陽神之軀。

    他以這樣的形態，煉化那些從荒界得來的生命種子，了解荒界的生命形態，曾在荒界湧現出的各類生靈。

    一股想要離開深淵之門，獵殺荒界生靈，闖入荒界的衝動，在他心中醞釀著。

    他知道，這股衝動其實來自源血。

    ……

    不知過了多久。

    呼！

    一截截的棱晶，陡然間發生了變化，重新成了虞淵的容貌和體態。

    他低著頭，看向了下方，那無盡黑暗的深淵。

    已經有太久太久，沒深淵的邪神聚集了，也沒有邪神再去嘗試衝撞。

    通過這一扇深淵之門回去的極慧，也沒有顯現過，似乎在深淵安分守己。

    這讓虞淵覺得，深淵那邊的智慧生靈相當識趣，不再做無謂的掙扎。

    可現在……

    一縷若有若無的影子，忽在彩色的海面下浮現，它不像原來衝撞的邪神那般龐大，一直不斷地飄忽著，給虞淵一種略顯鬼祟的感覺。

    虞淵不由警惕地，打量著那不斷飄忽移動，如在躲避著什麼的影子。

    漸漸地，他看著那道影子從原來主要的區域，到了極其偏僻的角落。

    隨後，一道極其隱蔽微弱的意念，從那始終移動越移動越偏的影子中傳來。

    此意念逸入深淵之門，明顯受到深淵之門封禁力的隔絕，沒有能夠透出來。

    「唔！」

    一直留意這道影子的虞淵，坐在彩色海面的上方，主動以他陽神的血魂來感應。

    他的血能滲透到深淵之門，試著去接觸那股意念，看看究竟是誰在下面胡來。

    「是我，貝爾坦斯。深淵之門先不要打開，我還要在深淵做些事情，再等一等。」

    那道意念驀地消失。

    這座在泰坦棘龍最強時期布置，以眾多星空巨獸血脈奧妙精煉的深淵之門，消磨掉了他的意念，使得這股意念無法長時間保留。

    可虞淵已收到了確切的訊息。

    片刻後，一尊尊堪比星空巨獸的龐大身影，

    大量地在深淵之門下方聚涌，如從四面八方追擊著，那道送達了貝爾坦斯意念的身影。

    「貝爾坦斯！」

    虞淵沒法看透徹，可感覺上應該是深淵的邪神們，發現了貝爾坦斯的蹤跡。

    於是，由眾多邪神合力，一起在下面追殺貝爾坦斯。

    深淵的邪神，似乎始終戒備著深淵之門，不允許貝爾坦斯顯現。

    「看來，你應該是沒什麼大礙，阿德里婭多慮了。可你……也說先不要放開。」

    虞淵若有所思地輕聲自語。

    之前，浩漭的至高妖鳳特意來了一趟，也說希望他再鎮守深淵之門一陣子，好去鑄造更多的此界獸神，如今又加上沉落深淵的貝爾坦斯。

    很久沒顯露蹤影的貝爾坦斯，送達了一個訊息過來，也讓他不要打開深淵之門。

    為何？

    深淵之門一碎，大魔神貝爾坦斯就能脫離深淵，還能拿回他所精煉的魔軀。

    身為外域天魔的貝爾坦斯，只是以他的魔魂降臨，魔軀目前還留在源界。

    他的魔魂，和他煉化的魔軀只有合二為一了，這位大魔神的力量才是最強。

    他偏要留在深淵，遲遲不肯回源界，還讓自己別碎裂深淵之門，不讓深淵的邪神出來，又是為了什麼？

    「那便，再多守護一陣子。」

    想不明白的虞淵，搖了搖頭，決定再守護一陣子。

    ……

    又過了一段時間。

    嗖！

    一座墨氳塔，從一條驟然綻裂的空間縫隙飛出，懸停在了虞淵頭頂半空。

    漆黑的鐵塔下，黑玉祭壇的上方，站著兩個化形為人的十級強者。

    荒神，和一個身穿白色褶皺裙的女子荒界白蟒。

    手拿旱菸管的荒神，一身粗布麻衣，他坐在黑玉祭壇上，眼神複雜地看著虞淵，冷哼道：「你沒能兌現你的承諾！」

    這頭常年在荒神大澤的老猿，胳膊和臉頰上的毛髮，不再是灰白色。

    變得，成了一種充滿光澤的銀灰色，竟然給人一種活力四溢，生機勃勃的感覺。

    果然！

    看到他的那一刻，虞淵就知道他得到了永生，再也不用為壽齡極限擔憂。

    「怎麼找到這裡了？」

    虞淵講話時，目光如穿透了一切遮蔽，落在了老猿的胸口，看到了他的獸心。

    在老猿的獸心中，有了一株小小的樹苗，赫然是「生命匙鏈」。

    可老猿獸心的小樹苗，卻不是他虞淵賦予的，和鍾赤塵、龍頡、暴熊體內的不一樣，老猿獸心的來自於荒界之王！

    兩個世界的源血，所挑選的代言人，都具備為血肉生靈賦予永生的力量。

    連形式都如出一轍。

    「我難道不能來嗎？當時我在灰域是，也是你將我驅趕離開的。後來，我在灰域的出入口，你又不允許我進去。」老猿用力吸了一口旱菸，吞雲吐霧著，惡狠狠地說：「在我離開灰域前，我對你，對你們神魂宗沒虧待吧？」

    虞淵沉默了一下，嘆道：「沒虧待我們。」

    「你們和韓邈遠鬧騰時，我的那方大澤，庇護了你們多少強者？不死鳥的巢穴，如果不是坐落在大澤，你們和外界的連通能那麼順暢？」

    「你呢？你對我的承諾可曾兌現過？」

    「永生，還有助我死去的子嗣復活，你都沒能做到。」

    老猿陰沉著臉翻舊賬。

    白蟒安靜地聆聽，視線卻在彩色海面遊蕩著，顯得興致盎然。

    「你沒有給我足夠的時間。」

    虞淵苦笑一聲，無奈地說道：「我當時讓你離開灰域，是因為你體內有來自浩漭的本源，我並不是針對你。那時候的我，還沒有悟透助你永生的力量，所以希望你能等一等。可結果，卻等來了你和韓邈遠的一起。」

    對這頭老猿，他確實是有些愧疚，在老猿興師問罪時，認真地解釋了一番。

    「灰域入口時，你的狀態就不對勁了。我要是沒看錯的話，當時的你，已被那股本源侵染了心智。後來，你對龍頡、鍾赤塵的下手，你的一連串舉動，該是被侵染的越來越深了。」

    「那樣的你，自然更加不適應去灰域，只能再等等。」

    虞淵說出自己的苦衷。

    「再等等？我和綠柳能一樣嗎，我怎麼等得起？！」

    老猿冷笑，「我能感覺得到，韓邈遠有能力讓我身上的本源離開。我多老了？沒了那股本源，我立即就成了一堆枯骨，甚至是灰燼。」

    「我又能怎樣？」

    「除了聽命於韓邈遠，除了乖乖依照他的吩咐做事，我又有什麼辦法？」

    荒神大聲怒斥。

    「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你這趟過來打算做什麼？」虞淵詢問。

    「這座深淵之門，下面的一簇簇血雲，來自於曾經的星空巨獸。你一直守著，卻始終沒有選擇吞沒容納……」

    老猿飛離墨氳塔，緩緩下落，目光從虞淵的身上移開。

    落在了彩色海面。

    「虞淵，你離開此地，將這座深淵之門讓於我。你之前對我的所有承諾，我就當你全部兌現了。」

    ……